第63章 自廢內力,皆大歡喜

因爲映飛淒厲的慘叫,爲首的黑衣人也不禁有些吃驚,繼而有些焦躁起來,忍不住厲聲呵斥道:“閉嘴!叫什麼叫?!”

然而,映飛似乎已經聽到他在說些什麼,也已經顧不得如今的情形!他只是一聲接一聲不停地尖叫,而且更爲詭異的是,他的尖叫聲也開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由原先男子的渾厚低沉漸漸變得如女子一般清脆尖銳,只不過其中蘊含的痛苦更是有增無減!

“映飛!你……”雲墨染越發吃驚,簡直已不知該作何反應,“你這是……”

“啊!啊……”尖銳的慘叫聲中,映飛開始劇烈的掙扎,而且力氣突然變得出奇的大,竟然一下子掙脫了兩人的鉗制,整個人都滾倒在地,痛苦地翻滾起來!

“廢物!沒用的東西!”爲首的黑衣人又急又怒,忍不住罵出了口,“還不快把他拖起來?!若是人跑了,我饒不了你們!”

“是!是!”兩人答應一聲,腳步一動就要上前!

然而對於雲墨染來說,這正是個稍縱即逝的絕佳機會!方纔映飛一直被兩名黑衣人控制,她根本不敢隨意使出紫氣東來。因爲自練成之後,她還是第一次用來殺敵,根本不敢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恰到好處地控制它,更不清楚它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萬一連帶着將映飛也打飛了出去,那還搞個屁呀?

可是此刻映飛突然倒地,而且痛苦得生不如死,眼見是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否則他縱然不被黑衣人殺死,也得活活痛死!

暗中催動的內力恰好在此刻攀上頂峰,雲墨染毫不猶豫地雙掌一立,接着一圈一劃,雙手之上立即泛起了紫色的光芒,即使是在暗暗黑夜,那光芒依然耀人眼目,令人不敢直視!

“啊!是紫氣東來!”爲首的黑衣人顯然是個真正的行家,雲墨染雙掌之上紫色一現,他立刻脫口驚呼,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驚詫和恐懼,“怎麼可能?!你不是……”

是的,我已經不是人人傳言的廢柴,而是真正的絕頂高手!

雲墨染一挑脣角,勾出了一絲冠絕天下的笑容,緊跟着一聲厲斥,雙掌閃電般揮出!所有人只來得及看到眼前紫芒大盛,緊跟着一股颶風襲來,驚呼聲剎那間響徹天地,但見漫天人影飛舞,然後是砰砰砰一連串悶響,被打到半空的黑衣人紛紛落地,哀嚎遍野!

這就是紫氣東來的威力!雙掌一揮,力道重逾千斤,硬是令數十人剎那間受了極重的內傷,瞬間失去了戰鬥能力!離得較遠的倖免者只有二十多人,卻也被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震驚,半晌回不過神來!

自然,離得較近的黑衣人也有兩人不那麼狼狽,便是這羣黑衣人的首領。看到紫光的剎那,兩人仗着絕佳的身手腳尖迅速點地,抽身後退,才險險避過了最重的一擊,可是依然沒有完全脫離雲墨染這一掌的攻擊範圍!兩人只來得及感到胸口彷彿被巨大的鐵錘重重地擊了一下,頓時氣血翻涌,喉頭更是泛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好不難受!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紫氣東來,雲洛旗家族中只有一個女子曾經練成的絕技!他們這些人何其有幸,有生之年居然能夠親眼見識到它的威力!

這一幕委實太過不可思議,就連原本正在痛苦嚎叫的映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急促地喘息着:“姑娘……你……”

所有人只顧着震驚,卻不知此時的雲墨染一點都不比任何一個傷者好受多少!

正如她先前所料到的那般,因爲初次使用,她根本無法自如地控制紫氣東來,因此一掌揮出之後,她並不懂得如何消除那股反挫力。於是,擊倒敵人的剎那,她也同時被巨大的反挫力擊中,猛地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都搖搖欲倒!

“雲墨染!”

“七小姐!”

兩聲驚呼突然同時響起,雲墨染循聲望去,才發現如流星般趕來的兩人居然是赫連蒼寧和阡陌!

太好了!救星終於來了!雲墨染還未來得及笑出聲,便覺得腦中轟然一響,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整個身體更是軟軟地向一旁倒了下去!

“雲墨染!”赫連蒼寧的速度也不是蓋的,就在雲墨染軟倒的剎那,他已經奔到了近前,恰好將她的身體撈到了懷裡,“你怎樣?!”

口中雖然這樣問,赫連蒼寧卻接着便感覺出雲墨染只是昏迷而已,性命卻是無礙,不由稍稍鬆了口氣。便在此時,阡陌也趕到了近前:“王爺,七小姐怎樣?”

“沒事。”赫連蒼寧的語聲瞬間冰冷,擡起頭掃視了衆人一圈,目光冷如刀鋒,“殺!留一個活口即可!”

“是!”阡陌答應一聲,刷的拔劍在手往人羣衝去!

然而黑衣人的動作比赫連蒼寧的吩咐要快得多。看到那道雪白的身影,爲首的黑衣人立刻眼神一變,疾聲低喝:“撤!”

未曾倒地的黑衣人本就離得比較遠,得到撤退的命令,他們立刻轉身疾馳,很快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受傷的黑衣人自知今日難逃性命,更不願成爲那唯一的活口受盡酷刑,立刻趕在阡陌靠近之前咬破了口中的毒囊,瞬間一命嗚呼!

看到地上的黑衣人個個僵直了身體,阡陌的臉上毫無意外之色:“王爺,他們都服毒自盡了。”

赫連蒼寧一聲冷哼:“算他們聰明!離得遠些,莫要沾了髒東西!”

二人都很清楚,這些人既已服毒自盡,那便什麼也查不到了,因爲他們的身上絕對不會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黑衣人的屍體突然冒出了白煙,並伴隨着一陣詭異的嗤嗤聲。片刻之後,所有的屍體都消失無蹤,地上只剩下了一件件堆成一團的黑衣!

這些人行事果然夠絕,居然連屍體都不留,免得被敵人查出任何蛛絲馬跡。

阡陌忍不住咂了咂舌,趕過去扶起了映飛,才發現他早已雙眼緊閉,昏死了過去:“王爺,他昏過去了。”

“帶着他,回去再說。”赫連蒼寧點頭,抱起雲墨染疾馳而去。

赫連蒼寧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得到暗影衛的稟報之後,他第一次覺得有些緊張,立刻帶着阡陌趕往落葉橋。然而就在他們趕到的一剎那,卻恰好看到雲墨染使出了那招紫氣東來!

雲墨染她……她居然練成了涅槃心法第七重?她不是天脈被封,根本無法修習嗎?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是她故意散佈出去的假消息,目的就是爲了掩人耳目?可是自己之前曾經幾次試探,她確實一絲內力都沒有,怎麼會……

啊!是了!傳言練成紫氣東來之後,便可以隨意隱藏自己的內力,縱使絕頂高手也發現不了任何破綻!換句話說,雲墨染並非沒有內力,而是將自己的內力隱藏了起來!那麼,她究竟是什麼時候練成紫氣東來的呢?

這姑娘真能忍,居然瞞過了天下人。

一路疾馳奔回玉王府,赫連蒼寧吩咐阡陌去將映飛安置好,然後帶着雲墨染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輕輕將她放在牀上,他略略沉吟了片刻,接着毫不猶豫地解開了雲墨染的衣服,果然在她的心口看到了那個紫色的鳳凰尾羽紋身!

如此一來,假不了了。

赫連蒼寧的臉上迅速掠過一抹奇怪的神色,盯着雲墨染戴着面具的臉呆了很久。然後,他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擡起左手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劃出了一道長約一寸的傷口。接着,他在雲墨染的右手腕上劃出了同樣的傷口,然後將兩人的傷口緊貼在一起,血,瞬間融合。

昏迷中的雲墨染似乎感覺到了某種痛苦,居然不自覺地掙扎了一下。赫連蒼寧加重力道攥着她的手腕,片刻之後才放開了手,替她處理了一下傷口。

“王爺,你……”恰在此時進門的阡陌看到這一幕,明顯地吃了一驚,眼神中卻是一片瞭然,“你……真的決定了?就是她了嗎?”

“嗯。”赫連蒼寧輕輕答應了一聲,爲自己的傷口止了血,“這一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自從第一次看到她,這一切便已經註定了,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是。”阡陌點了點頭,臉上的吃驚變成了擔憂,“可是……七小姐現在怕是不會明白你的意思,說不定她會……恨你的。”

赫連蒼寧沉默了片刻,一挑脣角說道:“我知道。阡陌,除了暗影衛以外,我不是還……安排了另一批人手守在雲來客棧嗎?他們爲何沒有跟着雲墨染去落葉橋?”

“我得到他們的稟報。”阡陌抿了抿脣,“他們說一開始的確是跟着的,但是跟了一段路之後,七小姐的速度突然變得比流星還快,他們便跟丟了。”

赫連蒼寧眉頭一皺,繼而瞭然:雲墨染既已練成紫氣東來,輕身功夫自然無人能敵,就憑那些人的武功修爲,不跟丟才奇怪。

也就是說,其實雲墨染完全有能力自保,他根本就是多此一舉。自嘲地挑了挑脣角,他接着問道:“映飛怎麼樣了?”

提及映飛,阡陌臉上的表情登時變得十分奇怪,像是有些難以啓齒:“王爺……映飛他……的身體……原來……他是個……”

“你舌頭打結了?”赫連蒼寧擡頭看他一眼,“有話就好好說,何須如此一唱三嘆?映飛到底怎樣了?”

阡陌撓了撓後腦勺,儘管知道此處絕對不會有人偷聽,他還是左右看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說道:“王爺,映飛雖然被那些黑衣人刺了幾刀,但這並不是導致他昏死過去的原因。我剛纔爲他包紮傷口的時候,發現他居然……是個……”

赫連蒼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阡陌一咬牙:“是!王爺,映飛他是個陰陽人!”

赫連蒼寧愣了一下,着實有些意外:“哦?原來……那麼這與他昏過去有什麼關係?”

不愧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寧皇叔,如此有爆炸性的消息聽在耳中,他的反應居然如此平淡。阡陌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說道:“映飛的體內有一種罕見的劇毒,一時之間連我都叫不出名字,也不知究竟該怎樣解。我想,他方纔之所以痛苦得大喊大叫,應該是因爲劇毒發作的關係。”

“嗯。”赫連蒼寧點頭,“連你都叫不出名字,的確很罕見。不過這毒多久會要了他的命?”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阡陌沉吟着,“據我觀察,這劇毒在他體內應該已經很多年了,雖然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但一時半刻還不會危及性命。王爺,我從他的傷口中收集了幾滴血,看能否驗出這種毒是什麼。”

赫連蒼寧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到雲墨染口中發出了一聲模糊的低叫,不多時,她那原本緊閉的眼瞼終於緩緩睜開,只是眼神還略略有些茫然。

但是,當她看到頭頂那熟悉的牀幔,眼中很快有了焦距,方纔發生的一切更是閃電般驟然浮現在腦海中,令她猛地翻身坐起,口中更是不自覺地驚呼:“啊!寧皇叔……”

“我在。”赫連蒼寧答應一聲,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給她一些安心的力量,“放心,你與映飛都已安全。”

雲墨染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彷彿是爲了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多謝寧皇叔……”

赫連蒼寧抿脣,突然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並冷笑一聲說道:“何須謝我?映飛是被你救回來的,我去與不去並無差別。雲墨染,你這一招瞞天過海耍得好高明啊,居然瞞過了天下人!”

知道他說的乃是紫氣東來之事,雲墨染略略有些心虛,不自覺地低垂了眼瞼:“寧皇叔恕罪,我並非有心欺瞞,只是……”

赫連蒼寧並未急着開口,盯着雲墨染的眸中卻異常複雜,透着明顯的掙扎,許久之後,他突然語出驚人:“雲墨染,你自廢武功吧!”

阡陌聞言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王爺?!”

赫連蒼寧一擡手阻止了他,並且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璀璨如星,蘊含着無數尚未說出口的內容。阡陌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暗歎一聲住了口,有些擔心地看着雲墨染。

雲墨染一時之間並未反應過來,她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下意識地追問道:“寧皇叔說什麼?”

赫連蒼寧倒有耐心,接着便重複了一次:“我說,你自廢武功。準確地說,是廢掉紫氣東來。你既已練成,應該知道如何散掉內力。”

這一次雲墨染終於確定自己並未聽錯,卻依然不敢相信:“你要我廢掉功力,像從前一樣做個任人欺凌的廢人?”

赫連蒼寧不置可否:“廢掉功力,你也不會任人欺凌。”

因爲你還有我,我會傾我之力守護着你——這句話,赫連蒼寧不會說,至少現在不會,因此雲墨染不懂。

雲墨染盯着赫連蒼寧看了半晌,確定他半分開玩笑之意都沒有,立刻神情一冷,一掀被子下了牀,邁步便走:“映飛呢?我要帶他回客棧……”

面前人影一閃,赫連蒼寧已經攔住了她,雪白的袍服無風自動,語氣更是如初見時那般冰冷:“雲墨染,別逼我親自動手!今日你功力若是不廢,休想走出玉王府。”

並不疾言厲色,甚至連聲音都不曾提高半分,那種與生俱來的、如帝王般的氣勢卻依然令雲墨染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只覺得渾身發緊。盯着赫連蒼寧平靜無波的眼眸,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赫連蒼寧輕輕扭轉了頭,躲開了她的目光:“你不必明白,只需要照做。”

雲墨染冷笑,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慢慢握成了拳:“我若說不呢?”

“可以。”赫連蒼寧點了點頭,眸子冰冷,“我自己來。”

雲墨染的臉色瞬間蒼白,咬着牙點了點頭:“那好,你動手吧,我不會自廢武功!”

似乎已經沒有了多少耐性,赫連蒼寧眉頭微微一皺,右手更是緩緩地舉了起來,口中冷冷地說道:“好,這是你自己選的,莫怪我手下無情!”

“情”字出口,赫連蒼寧突然手掌一立,緊跟着刷的揮了出去。這一掌並無多少花哨的招式,就是快得出奇,連閃電都望塵莫及。然而云墨染的動作卻比他更快,立刻擰身躲開並出掌反擊,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

赫連蒼寧冷笑,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停:“雲墨染,你敢跟我動手?好大的膽子!”

“寧皇叔,你瞭解我。”雲墨染一邊應付他的進攻,同樣冷笑開口,“我從來不是肯乖乖束手就擒的人!”

赫連蒼寧不再開口,掌上動作倒是越來越凌厲迅疾。雲墨染以紫氣東來爲佐助,將魅影修羅劍及擅長的近身搏擊術發揮到了極致,一時之間居然與赫連蒼寧打成了平手。

二人你來我往百餘招依然不分勝負,眼見窗外的天色已經微微開始泛白,赫連蒼寧的眸中浮現出一絲明顯的擔憂和焦急,口中卻冷笑一聲說道:“能夠在我手下走過一百招而立於不敗之地,雲墨染,你是焰之大陸第一人!”

“不敢當。”雲墨染冷笑一聲,“寧皇叔手下留情而已。”

便在此時,雲墨染突然發現赫連蒼寧的掌法之中露出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破綻,便立刻想也不想地攻了過去!赫連蒼寧似乎有些吃驚,窮於應付般倒退了兩步,原本嚴絲合縫的防守頓時裂開了一道明顯的裂縫!

如果對着這個裂縫猛然出擊,赫連蒼寧必定會受傷落敗,然而就在這一剎那間,以往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瞬間在眼前滑過,雲墨染本能地猶豫了。

然而就在這一個遲疑之間,赫連蒼寧突然飛快地擊出了一掌,等雲墨染反應過來,對方的手掌已經結結實實地貼在了她的胸上!

但是雲墨染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她只來得及感覺到一股暖流自對方的掌心傳遍了全身,宛如在寒風凜冽的冬季喝下了一杯濃香醇厚的酒,渾身上下頓時軟綿綿地沒有了半分力氣,彷彿喝醉了酒一樣!

赫連蒼寧收掌後退,雲墨染立刻軟倒在地,急促地喘息了兩口,接着便發覺自己的內力已經無影無蹤!心知赫連蒼寧果真下重手廢了她,雲墨染掙扎着起身,眸中有着濃烈的恨意:“你……故意露出破綻?”

“是。”赫連蒼寧面無表情,“只是你爲何猶豫?否則,我未必會這麼快便得手。”

雲墨染慘然一笑,盡力站穩了身體:“是我自作多情罷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做?”

赫連蒼寧抿了抿脣,聲音裡依然沒有任何起伏:“我也說過了,你不必懂,只需要照做便是。”

雲墨染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點頭說道:“好,我不問。如今你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可以走了嗎?”

赫連蒼寧點頭:“自然可以。不過映飛的情況不對勁,你可有察覺?”

雲墨染看他一眼,轉身便走:“與你無關。”

赫連蒼寧怔了一下,果然不再開口,看向雲墨染的眸子裡卻有着一絲飽含着寵溺的無奈: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意思,不必着急。

得到示意,阡陌將雲墨染送了出來,並帶她去找映飛。離赫連蒼寧的住處遠了些之後,雲墨染纔開口問道:“阡陌,映飛怎麼了?我記得我昏迷之前,他的樣子似乎非常痛苦……”

“是的,”阡陌點了點頭,“那是因爲他體內有一種很奇怪的劇毒,而且……他是個……陰陽人。”

雲墨染腳步一停,錯愕不已:“劇毒?陰陽人?這……”

原來映飛居然如此不幸?難怪他似乎整天都有很重的心事,難怪他對任何人都有着本能的防備和警覺,難怪他要一直在外流浪,有家不能回,原來是因爲這樣?

顧不得爲自己傷心,雲墨染突然想起阡陌是用毒的行家,忙不迭地問道:“阡陌,你不是精於用毒嗎?難道他體內的劇毒連你也解不了?”

“至少現在不可以。”阡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不過我已經留了映飛幾滴血,看能否驗出他體內的劇毒究竟是什麼,或許會有解毒的辦法。”

“太好了!謝謝你阡陌!”雲墨染連聲稱謝,接着卻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陰陽人?不就是兩性畸形?那麼他是真畸形還是假畸形呢?不知是否還來得及通過手術矯正……

沉吟間,阡陌已經將她帶到了映飛所在的房間。看到映飛正掙扎着起身,雲墨染忙上前相扶:“映飛,你怎樣?”

“我沒事。”映飛轉頭看了她一眼,眸子裡的神色同樣有些異樣,“姑娘你呢?”

雲墨染搖頭:“我也沒事。此地不宜久留,其他事情回客棧以後再說。”

二人相互攙扶着出了門,正要往外走,赫連蒼寧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雲墨染,你恨我嗎?”

這個問題讓雲墨染的腳步不自覺地頓了一下,略顯纖瘦的背影更加孤單而高傲。片刻之後,她淡淡地開了口:“不恨。沒有愛,哪來的恨?”

一句話出口,她不再做任何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玉王府。然而剛一出了府門,映飛便淡淡地笑了笑:“撒謊。”

雲墨染一怔:“什……什麼?”

“若是不恨,你抖什麼?抓得那麼用力,我手好痛。”映飛嘆了口氣,很爲雲墨染心疼的樣子,“你既如此恨他,又怎麼會無愛?”

雲墨染慢慢鬆開了映飛的手,突然淚雨滂沱。她是真的不懂赫連蒼寧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究竟爲什麼一定要廢掉自己的功力?

一路回到客棧,雲墨染已經基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扶着映飛在牀上躺了下來:“映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被他們抓走的?”

映飛眉頭一皺,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酒宴結束之後,我便回到了房中,洗刷完畢熄燈就寢。可是就在我睡下之後不久,突然被兩個黑衣蒙面人襲擊,以一敵二,我不是對手,便被他們制住帶走了。”

雲墨染點頭:“對方身手很好嗎?”

“不錯,的確是不多見的高手。”映飛答應了一聲,“但縱然如此,我本也不至於那麼快便落敗的,只是因爲……”

說到這裡,他突然住了口,雲墨染卻已知端倪,便替他說了下去:“只是因爲那個時候你體內的劇毒恰好發作,因而影響了你的戰鬥力?”

映飛吃了一驚:“你知道了?”

“阡陌剛剛告訴我的。”雲墨染點了點頭,眸中有着明顯的擔憂,“映飛,你是如何中毒的?一直不曾找到解藥嗎?”

映飛微微轉開了頭,卻掩不住滿臉濃烈的痛苦之色:“對不起姑娘,並非我不願相告,實在是……”

“我明白,不問了便是。”雲墨染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沒有惡意。而且我問過阡陌,他說會想辦法驗出你體內的劇毒是什麼,看能否爲你解毒。”

儘管並不抱多少希望,映飛還是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姑娘,費心了!”

雲墨染點頭,接着響起阡陌還說映飛是個陰陽人,便有心替他做一番檢查,看能否助他恢復正常。可是未等她開口,映飛便搶先開口問道:“姑娘,你何時練成了紫氣東來?方纔那一擊實在是……難以形容,涅槃心法果然名不虛傳……”

不提還好,一聽此言,雲墨染立刻想起了方纔的一幕,登時恨意又起,咬牙說道:“何時練成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方纔寧皇叔已經廢了我的內力……”

“什麼?!”映飛大吃一驚,險些從牀上跳了起來,“十九皇叔爲何要這樣做?”

“不知道。”雲墨染冷笑,只覺得心灰意冷,“我問了,他不肯說。”

映飛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總覺得赫連蒼寧此舉必有深意,而且……他是爲了雲墨染好,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沉默中,雲墨染接着問道:“對了映飛,你能否看出那些黑衣人是什麼來頭?”

“看不出,沒有任何線索。”映飛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

見已經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來證明黑衣人的身份,雲墨染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讓映飛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赫連蒼寧究竟爲什麼要廢了自己的內力?要說他存了害自己的心思,那自然絕不可能,否則他之前何必處處對自己那麼特別?實在是太令人費解了……

還有,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爲什麼想要自己的命?自穿越成了這倒黴催的七小姐之後,自己的確得罪了不少人,那麼,究竟是哪一路人馬在報復自己呢?

也難怪雲墨染猜不到,因爲這一路人馬的來頭實在不小。

眼見着被紫氣東來所傷的同伴已經搶救不及,倖存者立刻在兩名首領的帶領下迅速離開了現場。奔出一段路之後,其中一名首領猛一揮手,倖存的黑衣人立刻點頭,閃身進了一旁的草叢,瞬間無影無蹤。

兩名首領對視一眼,接着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往隨心別院的方向飛奔。躲過所有人的監視,二人悄無聲息地穿窗進入房間,當先一人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恨恨地跺了跺腳說道:“可惡!居然功虧一簣……”

陰鬱的神情,陰冷的目光,不是雪雛國太子納蘭明昭是誰?

隨後跟進的男子也露出了本來面目,正是夢羽國太子安陵風漓。慢慢地在桌旁落座,他同樣眉頭緊皺:“世人皆言云家七女天脈缺損,是廢柴一枚,可是她居然練成了紫氣東來?這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今晚的黑衣人自然是三國聯手派出的刺客,目的就是爲了剷除雲墨染,好斷了赫連蒼寧的念想,讓他乖乖答應與三國公主和親。既然是爲了三國共同的利益,自然要三國共同出兵纔可以。只是東陵飛晴知道東陵飛曄定然不會答應,便乾脆瞞過了他,由她自己出面調動了一部分人手,加入到了刺客的行列。

三國出動的手下無一不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再加上納蘭明昭與安陵風漓親自帶兵,原本是萬無一失的。何況雲墨染雖然精於近身搏擊,畢竟是個廢柴,他們又提前把映飛控制在了手中——所有這一切加起來等於一個結果:雲墨染死定了!她要想活命,除非有奇蹟發生。

然而世事就是那麼無常,奇蹟居然真的在他們面前活生生地上演了!所有人認定的廢柴雲墨染居然練成了紫氣東來的絕技,硬生生地扭轉了整個局勢!再加上赫連蒼寧及時趕到,兩人便知今晚已絕無可能達到目的,只得果斷撤離。

沉吟片刻,納蘭明昭突然一聲冷笑:“赫連蒼寧突然出現絕對不是巧合,他一定派了人在雲來客棧保護雲墨染!還說與雲墨染什麼關係都沒有?笑話!”

安陵風漓聞言不由一怔,接着略略有些擔心:“赫連蒼寧手下的人都不簡單,他們既然守在雲來客棧,會不會知道方纔的事是我們做的?”

“絕無可能,他若是知道,只怕早就派人來抓我們了。”納蘭明昭立刻搖頭,“依我看,他就算有所懷疑,也絕對抓不到任何證據,不必擔心。”

“那倒是。”安陵風漓鬆了口氣,接着陰測測地笑了起來,“不過我想,雲墨染已經練成紫氣東來一事,赫連蒼穹必定還不知道,不如……”

“不如……由我們來告訴他?”明白了安陵風漓的意思,納蘭明昭同樣陰沉地笑了起來,“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看到一場好戲了!”

赫連蒼穹若是知道雲墨染已經練成紫氣東來,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必定要逼雲墨染嫁給某一位皇子,好奪取她的內力。但是赫連蒼寧既然對雲墨染有意,又怎會坐視不理?帝王與玉王若是起了衝突……這場戲豈不是精彩絕倫?

就算最終玉王鬥不過帝王,雲墨染只能嫁給某一位皇子,她的內力也必定會失去,到時候她還何足懼哉?

猜不出黑衣人的來歷,又被赫連蒼寧的做法傷透了心,雲墨染只覺得疲憊不堪,因此儘管天已大亮,她還是躲進房間關起門來好好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除了身上的疲憊舒緩了許多,雲墨染覺得理智也差不多恢復,可以細細回想昨夜發生的一切了。然而便在此時,她突然發覺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低頭看時才發現那個被包紮好的傷口。

小心地拆開紗布,她對着那個映入眼簾的刀口微微皺眉:這傷口是何時造成的?昏迷之前似乎沒有關於這個傷口的任何印象,難道自己昏迷之後還曾經發生了什麼?

可是自己昏迷前的一剎那,分明看到赫連蒼寧已經趕到,既已在他的守護之下,自己怎麼可能還會受如此奇怪的傷?還有,赫連蒼寧究竟爲什麼一定要廢了自己的紫氣東來?他這樣做顯然另有深意,只是這深意究竟是……

剛剛想到這裡,雲墨染突然不自覺地渾身一顫,緊跟着便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自心口瀰漫開來,瞬間傳遍了全身!那寒氣越來越劇烈,片刻之間便已令她渾身冰冷,體內的血液似乎已經全部凝固,每一根骨頭更是被凍得劇痛起來!

痛苦難耐之下,雲墨染不由失聲呻吟,渾身更是抖個不停,恨不得直接跳進熊熊燃燒的火爐裡暖和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掌突然貼上了她的後心,阡陌的聲音同時傳入耳中:“莫慌!收攝心神,不要胡思亂想!”

阡陌?聽到是自己人的聲音,雲墨染不及細想,立刻照他的吩咐收攝心神。與此同時,一股柔和綿厚的內力自她的後背透入,一點一點地融化了那股讓她生不如死的冰冷,渾身的顫抖也慢慢平復了下去。

等她的顫抖完全停止,阡陌才收回手掌:“好些了嗎?”

“好多了。”雲墨染點頭,示意阡陌落座,“阡陌,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瞧你毫無意外的樣子,應該是知道內情的,對不對?”

聽到問話,阡陌毫不遲疑地點頭:“是,我知道。你之所以這個樣子是因爲……中了毒。”

“中毒?”雲墨染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眉宇之間更多的卻是不解,“中什麼毒?我如何會中毒?下毒的人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令阡陌有些爲難,遲疑片刻之後也只回答了第一個:“你中的毒乃是……相思苦。”

雲墨染又是一怔,恍然覺得名字十分耳熟,略一沉吟之後,她忍不住失聲驚呼:“相思苦?就是寧皇叔所中的那種劇毒?”

阡陌似乎苦笑了一聲,接着點頭:“是的,就是那種劇毒。”

雲墨染愣了好一會兒,腦海中接着浮現出了赫連蒼寧劇毒發作時的樣子,立刻搖頭說道:“不對!寧皇叔所中劇毒發作之時,我分明感覺到熱氣逼人,怎會如此渾身冰冷?”

“因爲王爺是男子,而你是女子。”阡陌淡淡地一笑,簡單解釋了幾句,“這相思苦的特點之一,便是男女中毒之後的感覺截然相反,一冷一熱。”

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奇特的劇毒?雲墨染怔了半晌,又提起了之前的問題:“那我又是如何中毒的?給我下毒的人究竟是誰?我昏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阡陌聞言更加遲疑,張了幾次口之後才含糊不清地說道:“此事只有王爺最清楚,你若想知道,只能去問他。”

雲墨染冷笑:“既然如此,你又怎會知道我所中劇毒恰好此時發作,而能及時趕到呢?”

“是王爺的吩咐。”阡陌的神情稍稍正常了些,回話也變得順暢,“王爺說你中了劇毒,差不多便在此刻發作,因此命我趕來相助。”

雲墨染依然冷笑,一扭頭說道:“他既擔心我遭受劇毒的折磨,又爲何要廢我內力?”

“他爲何廢你內力,你應該能夠想到的。”阡陌淡淡地笑了笑,隨即站了起來,“七小姐,你若肯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或許便會明白了。告辭。”

阡陌轉身離開,雲墨染倒是被他留下的這幾句話說得一怔,越想越覺得他語中大有深意。未等她真的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映飛?雲墨染忙起身過去開了門:“進來吧,怎麼了?”

“姑娘,我剛從外面回來。”映飛掩上房門,臉上有着明顯的擔憂之色,“市井之中到處有人在議論,說姑娘你已經練成紫氣東來,還說這絕非傳言,因爲有人親眼見過,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哦?”雲墨染倒是不曾想到此事居然傳得如此之快,“很多人在傳此事嗎?”

“是的,”映飛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我方纔在外面走了一圈,所過之處,幾乎人人都在意亂,如今在璃京城只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而且說不定……已經快要傳到皇上的耳中了!”

雲墨染一愣,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似乎在這一瞬間明白了赫連蒼寧的用意:難道……他防的就是帝王赫連蒼穹?可是……

依然無法將前後的因果關係完美地聯繫起來,雲墨染不禁有些煩躁,只得強迫自己暫時將這件事擱置在一旁:“好,我知道了。映飛,你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應付。”

“是。”映飛點了點頭,“我原是擔心皇上若是因此事傳召姑娘,姑娘會措手不及,你既有辦法應付便好。”

雲墨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頭表示感謝。不過此時看到映飛,雲墨染纔想起阡陌說他是個陰陽人之事,便不動聲色地藉着手扶額頭之際遮擋着自己的眼睛,迅速啓動體內的電子晶片替映飛做了個全面的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映飛的兩性畸形狀況並不嚴重,通過手術是完全可以進行矯正的。也就是說,只需要經過幾次手術,便可以還他一個完完全全的男兒身。這應該是他多年來最夢寐以求的事情吧?

想到此,雲墨染立刻開口說道:“映飛,在玉王府之時,我聽阡陌說你的身體……”

“姑娘!”雲墨染的話剛剛開了個頭,映飛的臉便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並且猛地站了起來,一向溫潤的眸中有着明顯的警覺和戒備,甚至帶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敵意,“我的身體如何是我自己的事,與任何人無關!懇請姑娘從此之後千萬莫要再提此事,否則便是在趕我走了!”

說完,映飛不等雲墨染再說什麼便迅速地離開了房間,並且砰的一聲把門關了過來。雲墨染倒是想不到映飛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登時急得追了兩步:“映飛你誤會了!我是說……”

一句話未說完,房中已不見了映飛的蹤影。慢慢收回自己的手,雲墨染忍不住苦笑:“反應也太激烈了吧?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恢復正常而已。不過也難怪,換做誰攤上這種事,也定然會是他這種反應吧?沒辦法,只好找機會慢慢跟他解釋了……”

一整天的時間,雲墨染都在反覆考慮剛剛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漸漸明白了赫連蒼寧的良苦用心。不知不覺間,夜色已經漸漸深沉,她依然坐在桌前埋頭苦思,撲撲跳動的燭火映襯着她臉上的面具,折射出了玉質特有的溫潤光芒。

原本安靜的燭火突然斜了幾斜,緊跟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之中,君莫問穿窗而入,笑聲朗朗:“七小姐!我來見識見識名滿天下的紫氣東來!

雲墨染回過神來,苦笑一聲說道:”對不住,你來遲了!“

君莫問在桌旁落座,熟門熟路地倒了一杯涼茶喝了幾口:”何出此言?“

”紫氣東來我是第一次用,誰知卻也成了最後一次。“雲墨染嘆了口氣,語聲還算平靜,”說出來或許你都難以相信……“

對君莫問並不設防,雲墨染將赫連蒼寧廢了自己內力之事和盤托出。君莫問聽得很認真,過程中並未插言,直到她說完才側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似乎並不恨赫連蒼寧?“

雲墨染搖了搖頭,略有些不好意思:”事出突然,他一掌擊中我的剎那我是恨的,不過此時確實已經不恨了。“

君莫問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爲什麼?莫非你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大致猜到了他的用意。“雲墨染沉吟着,眸子微微地閃爍,”不過不太確定就是了。“

”哦?“君莫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起來說不出的瀟灑風流,”那你不妨說出來,我幫你參詳一番。“

雲墨染笑了笑,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纔將思考了一天的結論說了出來:”雲洛旗家族的女子修練涅槃心法,最終的目的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如今城中到處都在傳言我已練成紫氣東來,那麼這個消息遲早會傳到皇上的耳中。他若知道此事,必會將我配給某位皇子,好讓我將內力送給他。但我又絕不會嫁給任何一位皇子,那麼皇上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強奪我的內力,要麼殺我永絕後患……“

君莫問微笑:”說下去。“

”還用說嗎?“雲墨染看了他一眼,大有”你早就明白“之意,”寧皇叔大概既不希望我惹怒帝王,又想保全我的性命,無奈之下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廢掉我的內力算了。你說,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君莫問點頭:”八九不離十。只是當時你爲何不親自問問赫連蒼寧?或許他會對你解釋清楚的。“

”纔怪。“雲墨染哼了一聲,說一點都不怨自然是假的,”我早就問過了,他什麼都不肯說,悶葫蘆一個!當時我又只顧生氣怨恨,並不曾想到這些。“

”換成我也想不到。“君莫問的語氣頗爲誠懇,倒不僅僅是爲了安慰雲墨染,”不過話又說回來,赫連蒼寧爲了保住你的性命,倒真捨得對你下這樣的狠手。“

”那又如何?“雲墨染對此很是不以爲然,”我之前曾經說過,只要最終的結果是對你好,那麼過程中無論對你多狠我都下得去手,寧皇叔大概也是這樣認爲。“

君莫問眸中的笑意越發明顯,竟像是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如此說來,我是無福看到紫氣東來了?還以爲可以一飽眼福……“

”不是我的錯。“雲墨染攤了攤雙手,因爲明白了赫連蒼寧的良苦用心而覺得心頭豁然開朗,也有心思開玩笑了,”我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寧皇叔的責任,你若覺得遺憾,只好去找他算賬。“

”哈哈!“君莫問爽朗地大笑,”你捨得嗎?“

”有何捨不得?“雲墨染撇了撇嘴,滿不在乎,”他又並非我的誰。“

君莫問聞言笑得更加”不懷好意“,作勢欲起身:”既如此,我那真去了?“

”少來,不與你開玩笑了。“雲墨染瞪了他一眼,”君門主,映飛他身中劇毒,你能否請莫副門主替他瞧一瞧?我知道莫副門主精於用毒……“

君莫問笑了笑:”你倒挺關心映飛啊!當初更是毫不猶豫地收留他在客棧中做事,爲什麼?“

提及此事,雲墨染不由抿了抿脣,片刻之後輕聲嘆了口氣:”這是個無人知道的秘密。君門主,你已經見過映飛了,那麼,你可覺得他的眼睛與一個人長得很像?“

一聽此言,君莫問明顯地一怔,眸中登時泛起了一抹奇異的光芒,聲音裡更是有了一絲異樣:”你說他像誰?“

”看不出來就算了。“雲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君門主,我方纔所說之事,你可願意幫忙?映飛被這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凡你有所求,我有求必應。“君莫問打斷她的話,平靜的聲音裡蘊含着顯而易見的堅定,”放心,我會讓蒼鷹找機會去爲他瞧一瞧。自然,劇毒是否能解,如今我還不能給你承諾。“

”我明白,多謝!“雲墨染大喜,連連點頭,”君門主肯幫忙,我已是感激不盡!這種事原本就是盡人事聽天命,強求不來的。“

君莫問離開之後,基本解開心結的雲墨染還算安穩地睡了一覺。第二日一早她剛剛起牀,正在洗漱之時房門卻被敲響了,得到許可之後,冬槐推門而入:”姑娘,宮裡來人了,說皇上有旨,命你即刻入宮覲見!“

入宮?雲墨染眉頭一皺,立刻明白了赫連蒼穹的意思:他一定是爲紫氣東來之事而來!暗中冷笑一聲,她點頭說道:”知道了,告訴他們稍候片刻,我洗漱更衣之後便去。“

冬槐答應一聲退了出去,雲墨染洗漱完畢,換了衣衫,並仔細檢查了一下臉上的面具,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便出門下樓,隨着內侍入宮,直接進御書房跪拜見禮:”墨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端坐於桌後的赫連蒼穹臉色有些陰沉,眼睛裡更是帶着明顯的疑惑和焦急不安。看着跪在面前的雲墨染,他勉強沉住氣揮了揮手:”起來回話!“

”謝皇上!“雲墨染謝恩起身,一擡頭才發現赫連蒼寧居然就坐在一旁,不由輕輕抿了抿脣,屈膝施了一禮,”見過寧皇叔!“

”罷了。“赫連蒼寧應了一聲,卻一直低垂着眼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雲墨染見狀,也不知心裡究竟是何滋味,乾脆轉過了身面對赫連蒼穹:”不知皇上召見墨染,所爲何事?“

赫連蒼穹的臉色更加陰沉,甚至砰的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雲墨染,你可知罪?!“

”皇上息怒!“雲墨染暗中吃了一驚,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墨染實不知所犯何罪,請皇上明示!“

”哼!“赫連蒼穹重重地哼了一聲,緊盯着雲墨染戴着面具的臉,”你還敢跟朕裝糊塗?前日深夜之事,你以爲你瞞得了朕?“

果然被他知道了?可是這件事該如何回覆纔不會露出破綻?不知赫連蒼寧是如何跟他稟報的?萬一兩人的說辭互相矛盾,那豈不是……

雲墨染剛剛想到此處,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極爲細微的聲音:”紫氣東來之事我只說不知,你能自圓其說便好,不必有所顧慮。“

是赫連蒼寧?他在用密語傳音向自己交代如今的狀況?因爲之前在上林苑赫連蒼寧曾經用過一次密語傳音,雲墨染立刻便反應過來,接着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原來皇上已經知道了?不錯,前日深夜有刺客潛入雲來客棧抓走了映飛,要墨染去落葉橋相見。墨染趕去之後,發現兩名黑衣人率領着近百名手下控制着映飛,逼墨染自盡……“

赫連蒼穹聽得異常認真,聽到雲墨染突然住口,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追問:”然後呢?你是如何打敗他們的?“

”墨染能打敗他們,實屬僥倖。“雲墨染故意苦笑一聲,並且嘆了口氣,”當時對方人多勢衆,且個個都是不多見的高手,墨染原本以爲死定了!更糟糕的是,映飛體內的劇毒恰好在那個時候發作,痛苦不堪,墨染一時情急,居然衝破了一直被阻的天脈,練成了紫氣東來……“

”原來是真的?!“赫連蒼穹失聲驚呼,整個人都險些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雲墨染,你真的練成了紫氣東來?可你明明天脈缺損,根本無法修習涅槃心法,怎會練成了連其他人都練不成的絕技?“

雲墨染暗中冷笑,面上卻不勝唏噓地嘆了口氣:”回皇上的話:原本墨染的確因爲天脈有缺而無法修習涅槃心法,並因此受盡了世人的嘲笑。可是隨着年齡漸長,墨染髮現自己的天脈並非缺損,而是不通……“

”不通?“赫連蒼穹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能將天脈打通,你便與雲家其他人一樣了?“

”正是如此。“雲墨染點頭,繼續順着這個思路胡扯,”發現這一點之後,墨染便開始了無數次的嘗試,試圖打通被阻的天脈,從而與其他姐妹一樣修習涅槃心法,不再成爲世人的笑柄。只可惜這幾年來一直未能成功,墨染也就不曾告訴任何人,免得招致更多的嘲弄,被他們說墨染是異想天開……“

雲墨染的話合情合理,赫連蒼穹一時之間還真就未能聽出任何不對勁,只得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此中還有這樣的內情。不過你的做法朕倒是可以理解,在不確定能否打通天脈之前,的確不宜大肆張揚,免得橫生枝節。雲墨染,你接着說。“

”是。“雲墨染躬身答應了一聲,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之後接着說了下去,”多年的努力一直未能奏效,墨染失望得很,屢次都想放棄算了。橫豎在世人眼中墨染已經是個廢人,何必再那麼辛苦呢?誰知就在那個時候墨染身陷絕境,竟然由此激發了體內的潛能,從而一舉衝破了被封的天脈,機緣巧合之下練成了紫氣東來!墨染想,這大概正好契合了涅槃心法‘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要義,因此才成全墨染攀上了頂峰!“

雲墨染是廢柴一事天下皆知,且多年來她的確柔弱不堪,任人欺凌,又曾經雲白鈺多次證實她的確天脈缺損,不能修習涅槃心法,是以一番解釋之後,赫連蒼穹的疑心已經基本上消失無蹤,只當一切真的是機緣巧合。不過想到雲墨染已經練成至高無上的神功,他的眼睛裡立刻泛起了明顯的貪婪之色:”好,此事既然另有內情,朕不怪罪便是。不過雲墨染,你既已練成紫氣東來,那麼接下來……“

”皇上恕罪,墨染還有下情回稟。“明白赫連蒼穹的話中之意,雲墨染搶先一步打斷了他,”墨染雖曾練成紫氣東來,但是此刻內力已全部失去……“

”什麼?!“赫連蒼穹大吃一驚,終於忍不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內力全失?這……這是怎麼回事?故老相傳,紫氣東來威力無比,練成之後一人能抵百萬軍,你怎麼……“

一人能抵百萬軍?也太誇張了吧?對付百來人還差不多。雲墨染故意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赫連蒼寧,接着恨恨地說道:”原來寧皇叔並不曾將此事稟報皇上?皇上有所不知,前日那些刺客着實可惡!他們人多勢衆,身手又好,墨染又是初次使用紫氣東來,還無法達到收發由心的地步,居然被反挫的內力震傷,一着不慎中了對方的暗器,並就此暈了過去……“

赫連蒼穹眉頭緊皺,慢慢地坐了回去:”哦……還有這等事……“

”是的。“雲墨染點頭,越說越順暢,”幸虧就在這時,寧皇叔及時趕到,才徹底將刺客驚退,並將墨染及映飛都救了回去。“

赫連蒼穹轉頭看了赫連蒼寧一眼,一時之間依然沒能弄清楚其中的關聯:”然後呢?你方纔所說的一切,與你內力全失有何關聯?“

”皇上容稟。“雲墨染低頭施了一禮,”寧皇叔將墨染救回去之後,便立刻請人爲墨染拔除暗器治傷。誰知一看之下才知道,原來對方的暗器上淬了劇毒,此毒名爲相思苦……“

”相思苦?!“赫連蒼穹吃驚更甚,臉色都變得發白,”那不是十九弟所中之毒嗎?而且這毒乃是蒼生門主君莫問所下,如此說來,刺客居然是蒼生門的人?雲墨染,你何時得罪了蒼生門?“

雲墨染聞言倒是愣了一下,不自覺地轉頭看了看赫連蒼寧,失聲說道:”這毒是君莫問下的嗎?這墨染倒不知道。當時墨染已經昏死過去,醒來之後便中毒了。只不過墨染自問從未得罪過蒼生門,他們爲何要置墨染於死地?“

赫連蒼穹眉頭一皺,繼而恍然:”是了!蒼生門本來就是殺手組織,定是你得罪了旁人,因此他們才僱了蒼生門來取你性命。“

雲墨染深知下毒的人絕不是君莫問,那些刺客也絕對不是蒼生門的人,這件事必定另有內情。不過當着帝王的面,她也不欲多說,免得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註定空歡喜一場,赫連蒼穹滿心不甘。然而從雲墨染的敘述中,他又實在抓不出任何破綻,沉吟片刻之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中了相思苦這種不可解的劇毒,因此一身內力已經不能爲皇家所用?“

”是。“雲墨染點頭,”皇上也知這相思苦只有下毒的人才有解藥,墨染既中此毒,這身內力已無法效力於皇室,而墨染又沒有資格持有,故此唯一的辦法便是將內力廢去。因此,墨染自行將內力廢掉,則皆大歡喜了,皇上認爲呢?“

第21章 不嫁,我偏要娶第26章 風涯,翩翩佳公子第93章 比翼鳥,好大的驚喜第87章 風嘯九天,初現神功第10章 初識玉人第312章受傷,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第15章 你還有理了第15章 你還有理了第72章 無力迴天,畢竟不是神仙第80章 斑羚飛渡,真正的合作無間第45章 賭石,輸還是贏第65章 雲墨染,鳳臨天下誰爭鋒第72章 無力迴天,畢竟不是神仙第21章 不嫁,我偏要娶第15章 你還有理了第38章 上林苑,爭奇第30章 無奈,誰爲誰動心第22章 知錯,爲何不嫁第77章 渾水摸魚,亂起來最好第87章 風嘯九天,初現神功第38章 上林苑,爭奇第86章 變故,結界依然存在第82章 吃醋,你親我了對不對第89章 暗中監視,一切盡在掌控中第57章 絕色,你的真容只有我能見第16章 如臨大敵第15章 你還有理了第63章 自廢內力,皆大歡喜第85章 不說實話心難安第75章 天脈秘密,我纔是罪魁禍首第11章 初次交鋒第93章 比翼鳥,好大的驚喜第40章 證明,皇家御醫也出錯第85章 不說實話心難安第8章 敢不敢,試試看第52章 受刑,救星在何處第24章 娶爲側妃也不錯第71章 相思苦,就該這樣解第91章 動我的人,你敢?第70章 狡辯,醜女如何做王妃第74章 無奈,怕是瞞不住了第45章 賭石,輸還是贏第41章 疑心,分明是你的詭計第69章 苦肉計,你也要付出代價第81章 意外,落水的都是重要人物第12章 面子比裡子重要第67章 悲憤,我要報仇第4章 以牙還牙第82章 吃醋,你親我了對不對第8章 敢不敢,試試看第15章 你還有理了第17章 又見故人第312章受傷,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第69章 苦肉計,你也要付出代價第2章 穿越重生第48章 解釋,寧皇叔也溫柔第67章 悲憤,我要報仇第14章 寧皇叔怒了第85章 不說實話心難安第42章 嘆氣,你這次傷她很深第62章 廢話,你當我是白癡第5章 救星趕到第35章 寧皇叔也是你叫的?第63章 自廢內力,皆大歡喜第64章 賜婚,你中意哪位太子第91章 動我的人,你敢?第5章 救星趕到第13章 不做工具第3章 廢柴立威第89章 暗中監視,一切盡在掌控中第81章 意外,落水的都是重要人物第51章 糾結,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第95章 歷史此從此改寫第44章 該死,傳言遍京城第55章 寧惹帝王,莫惹玉王第13章 不做工具第84章 不是侮辱,是自取其辱第54章 妒忌,這算不算抓現行第30章 無奈,誰爲誰動心第6章 絕色傾城第67章 悲憤,我要報仇第52章 受刑,救星在何處第46章 心動,一雙跟他一樣的眼第5章 救星趕到第81章 意外,落水的都是重要人物第16章 如臨大敵第19章 找死第53章 我配不上你第59章 援手,本王可以作證第12章 面子比裡子重要第54章 妒忌,這算不算抓現行第34章 遇險,乖乖躺平第45章 賭石,輸還是贏第9章 夜探寢宮第76章 失態,疑是故人來第76章 失態,疑是故人來第6章 絕色傾城第22章 知錯,爲何不嫁第74章 無奈,怕是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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