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意聞言笑了起來,俊逸的眉眼都是生動的。
他起身向外走去。
樑嫤和李寧馨也跟在後頭。
樑嫤心中忍不住爲自己的兒子高興。李楨畢竟年輕,倘若想在獵物的數量上勝過旁人,並不現實,且看起來有些假,難免讓人覺得他是讓身邊侍衛幫忙。
能獵的狼,且是設套獵的活狼,那就不一樣了!更能凸顯他雖年紀小,卻是有勇有謀!
且是哺乳期的母狼,正是兇猛的時候,比一般的公狼更難以靠近,難以獵殺。
聖上親自出來迎接太子。
重臣也都跟着應迎了出來。
太子等人從夜色籠罩的山林裡御馬而出。
人們甚至看到了那被捆住的母狼眼睛裡泛出的綠光!
狼的嘴巴也被困得緊緊的,不然它一聲狼嘯,只怕這馬都要嚇得走不動路了!
“父皇!”太子利落的翻身下馬,單膝跪地,侍衛將活着的母狼和三隻幼狼送到聖上面前,“兒幸不辱命。”
李玄意臉上端着嚴肅,嘴角卻是繃不住的向上翹,他上前親自彎身扶了李楨起來,“不錯!皇兒甚是不錯!”
那狼在地上掙扎幾番,卻被繩索捆得太緊掙扎不開。
聖上道:“可有現成籠子,先將狼關進籠中!”
“是!”立即有侍衛跑去擡籠子。
不多時便有個一人多高,兩米來寬的大籠子擡上前來。
侍衛們先將狼擡入籠中,將幼狼也攆進籠子裡,關上籠門,才隔着籠子上的欄杆,將母狼身上的繩索絞斷。
母狼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嗷——”的一聲長嘯。
抖了抖身上油亮的毛髮,彷彿自然的王者一般,冷冷的蔑視着籠外的人類。
膽子小的大臣已經被這一聲狼嘯嚇得腿肚子發軟了。
膽子稍大些的,也變了臉色。
這狼個頭真大,從籠子裡站起來,幾乎快要和人一般高了。
它油亮毛髮一抖開,身形更是威武的很。
三隻幼崽有了母狼的仗勢,也靠在母狼身上,仰着脖子學着母狼的樣子,“嗷嗷——”的長嘯着。
不過這氣勢自然是比着母狼差遠了。
那母狼一聲嘯,連樑嫤都覺得心底發顫。
卻見李玄意臉上越發意氣風發起來,他擡手拍了拍李楨的肩膀,頗有讚賞之意。
衆人這才從對母狼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紛紛讚揚太子勇猛,有計謀。
“活捉最是難得,這毛髮,一點損傷都沒有,完美無缺!”有大臣在一旁低語道。
“是啊,你瞧着狼的個頭多大!你瞧這毛髮多亮!哎喲這眼神瞪得,你咬我呀?”那大臣逗弄着籠子裡的狼道。
那狼冒着綠光的眼睛瞪他一眼,猛的朝他齜了齜牙,尖長的牙齒泛着冷光。
叫那大臣嚇得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他周遭的同僚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太子的歸來,且是帶着一家子活生生的狼威武霸氣的歸來,給第一日的秋獮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好似因爲獵的猛獸,讓今夜的宴席格外的熱情高漲。
待聖上和衆位大臣都落了座以後,便有隨從不斷的烤制好獵物,爲衆人送上
前來。
美婢們也都捧着美酒,爲衆位大臣添酒。
李玄意不習慣婢女伺候,所以給他和樑嫤添酒的都是宦官。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實在是快活。
有酒無樂怎麼成?
衆人喝開了以後,也都放開了,高談闊論嬉笑怒罵,不絕於耳。
也許是身在宮外,少了許多嚴肅的氣氛,少了轄制,天高地闊,擡眼便可以看到廣袤的星空,側臉就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山麓。
衆人的心都不由跟着輕鬆開闊了起來。
還有人端着酒碗,唱起了祝酒歌。
樑嫤覺得似乎有人在看着她,便側臉往一旁看去。
阿醜朝她點了點頭。
樑嫤一笑,拍了拍手。
立時有一羣美婢,手腕上繫着鈴鐺,腰裡掛着小鼓,自己打着節拍,舞動着纖細的腰身,跳起舞來。
美酒當前,鮮烤的肥美野味在手,更有美麗動人的舞姬在身邊跳着輕快的舞步。
酒不醉人,人自己也醉了。
有些不拘小節的大臣,也跟着邀舞的美姬跳了起來。
跳的好的必迎來一片喝彩,跳得不好的,也有稀稀落落的掌聲。
樑嫤看着一個身姿飽滿挺拔的舞姬踩着鼓點,向李泰的桌席跳去,便垂眸笑了笑。
“聖上,妾身也敬聖上一杯酒吧?楨兒的騎射還是您親自教的呢!他今日能獵得活狼會來,乃是聖上教導有方。”樑嫤笑着說道。
李玄意看着她的皓齒明眸,不由一笑,“你是在取笑朕?”
“我可是誠心誠意的讚美呀!”樑嫤鼓了鼓嘴道。
篝火太美,夜色太美,今晚的她也太美。
或許是李玄意的心情美麗,看着一切都是格外的美好。
縱然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樑嫤撒嬌之時,卻仍舊是小女兒態一般可愛,惹人憐惜。
聖上不禁擡手握住她的手,將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掩在袍袖之下。
“走。”李玄意在她耳邊說道,“朕離開,也好讓他們自在樂呵!”
衆位大臣瞧見聖上和皇后娘娘不知何時已經離了席,越發的肆無忌憚,盡情狂歡起來。
聖上營帳之中,樑嫤因喝了的小酒,臉上緋紅一片。
微醺的狀態卻最是迷人。
李玄意進了營帳便彎身將她抱起,大步來到牀邊,將她放在牀上,揮手打落幔帳。
樑嫤以爲他立時就要欺身而上。
卻聽聞他對帳外此後之人道:“去取鹿血來!”
樑嫤一愣,要鹿血幹什麼?
一碗熱乎乎的新鮮鹿血被送進營帳。
李玄意咕咕咚咚將鹿血飲盡。
樑嫤很快便知道了這鹿血的威力。
平日裡一兩次就滿足的李玄意,這次生生折騰了她整整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她才帶着渾身痠痛沉沉睡去。
喝了鹿血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這裡沒有吵人好夢的晨鼓,樑嫤一直睡到了臨近晌午。
她醒的時候,李玄意已經帶着人打獵去了。
揉了揉痠痛的腰,樑嫤才緩緩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娘娘,您醒了?”伺候她的宮女在帳內說道,“阿醜姐姐已經在外
頭候着了。”
樑嫤嗯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阿醜進得帳中,同宮女一道伺候樑嫤起身。
“很久沒有給娘娘梳過頭了,今日還是讓婢子給娘娘梳頭吧?”阿醜笑着說道。
樑嫤點了點頭。
梳頭的宮女將銀梳交給阿醜。
樑嫤擺了擺手,叫那宮女退出營帳。
“昨晚時機好,漢王已經注意了那美姬。”阿醜低聲道。
“只是注意?”樑嫤挑眉問道。
阿醜臉上一紅,“呃,如果不是她機靈,溜得快,差點被漢王給得手了。”
樑嫤笑着點了點頭,“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才能一直惦記着,讓她好好表現吧。”
“是!”阿醜應了聲。
認真的將樑嫤的頭髮梳好,挽了漂亮的髮髻。
樑嫤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阿醜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阿醜笑了笑,“娘娘,您知道麼,昨天太子殿下收到諸多褒獎贊揚,那頭母狼實在太霸氣了。不過那三隻小狼崽還看不出霸氣來,倒是可愛的很,藿香還看到它們在母狼懷裡拱着吃奶呢!”
樑嫤笑了笑,沒說話。
她這兒子,當真不讓她失望。
昨晚宴席之前,她記得李玄意褒獎楨兒的同時,也褒獎了寧王的兩個兒子。
可究竟誰更勝一籌,衆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經過了昨日的狩獵,今日再入得林中之時,便是三五成羣四散開來。
李淼對此不感興趣,不過是聖上欽點了他前來,不然他寧可跟人在天闕樓喝茶吟詩,也比大老遠的跑到這堯山打獵有意思的多呀!
對此不感興趣,他也不欲與旁人同行,等會仍舊讓自己身邊的侍衛射幾隻獵物帶回去充數就是了。
李淼御馬緩緩在林間走着。
忽而身邊一陣動靜。
他立即勒馬去看。
只瞧見一隻半大的山羊從灌木叢中跳了出來。
“射了射了!”李淼朝身邊的侍衛打手勢道。
他身邊的侍衛,連忙開弓拉箭。
羽箭還未脫手。
便有一支箭“噗——”的一聲,又快又準的射入那山羊的脖頸。
半大的山羊倒在地上,掙扎了沒幾下就不動了。
“誰射的,回頭爺請他喝酒!”李淼笑道。
他身邊的侍衛,你看我我看你,“郡王爺,不是咱們射的啊?”
李淼正詫異的向箭來的方向回望之時,一個身着暗紫色胡服的妙齡女子兜馬前來。
“見過信安郡王,婢子來撿獵物。”那女子容貌妍麗,聲音更是清麗不凡。
李淼一時竟看得有些呆住。
女子頷首一笑,李淼纔回過頭來,“小娘子竟有如此箭法,真是叫人佩服!”
女子上前,從馬背上側下身來,拽起地上的山羊,掛在馬背之上,拱手對李淼道:“不打攪郡王狩獵,婢子告退。”
“不打攪不打攪,敢問娘子芳名?”李淼不由連聲道。
那女子一聲輕笑,卻是沒有回答,御馬而走。
李淼的眼睛彷彿長在了那女子身上,一直到她跑出好遠,樹林掩映的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他還沒回過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