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坊的藥廠已經正式投入生產,並向各個仁濟堂分店供給藥品。
徐長貴和林書山幾次接觸以後,發現林書山雖然人木訥,不愛說話,可是爲人嚴肅認真,製藥一絲不苟,守規矩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便向樑嫤建議,讓她大舅舅林書山主管藥品生產的質量監督。
樑嫤自然是同意下來。
藥廠醫館正式運行一月餘,徐長貴到王府向樑嫤回報情況。
樑嫤是打算將內院的事情統籌交給白薇管理,外面的事情交給阿醜負責,她仍舊可以潛心研究她的醫案,第一次印刷的畢竟只是很少一部分。
但因爲這次是徐長貴第一次來回報,她得親自聽了才放心。
便帶着阿醜一道,在隔了屏風的房間裡見了徐長貴。
徐長貴回稟一切都很順利,唯獨藥廠工人如今還有些短缺。如今藥廠的工人都是王府莊子上的人,如果想提高產量,就需得有更多的工人來。
他見如今藥廠規模很大,但是如今真正投入生產的還不到整個規模的三成。便想到,王妃的目標定不止於此。
樑嫤聞言想了想道:“可以從外面招一些人進廠,但是要求一定要嚴格,有二心者決不能姑息。生產藥的過程,更是要把質量關。倘若有不合格的藥品流入市場,對仁濟堂的打擊是巨大的。以往做出的那麼多的努力,也都會付諸東流。”
徐長貴在屏風的另一側頷首應是。
“這件事徐掌櫃還是親自負責吧,旁人我也難以放心。”樑嫤叮囑道。
徐長貴見王妃如此信任自己,心下高興,“是,某必當盡心,嚴格把控,王妃放心。”
當初徐長貴和阿醜都是李玄意的人,如今到都成了她的心腹。
樑嫤用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徐長貴又彙報了些旁的事情,樑嫤一一交代了,便讓他離開了。
常樂公主彼時正在研究偶人厭勝爲何一直沒有效果,是不是方法不對的時候,聽聞她派出打聽的人回來了。
她擡眼看到梨雲行出,和打探的人低聲交談一番,便伸手將自己手中偶人藏了起來,看着梨雲道:“都打聽到什麼了?”
梨雲上前,小聲說:“王妃,打聽到,來人是仁濟堂的總掌櫃,是今負責藥廠和長安城內所有仁濟堂大小分店所有事物的大掌櫃。”
常樂公主點了點頭,“唔,她的仁濟堂如今倒是越開越大,還弄了藥廠,勢頭不小啊?”
梨雲低着頭,不知該如何應聲。
常樂公主道:“霸着王爺不說,在外頭也風生水起,看着她事事如意,我怎麼這般難受呢?”
常樂公主見梨雲也不理會她,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很有些無趣,便點了梨雲的名字道:“問你呢!你說是不是?”
梨雲張了張嘴,遲疑道:“是……是不能讓她事事都順心!王妃您還沒高興起來呢,她憑什麼得意?”
常樂公主笑着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對,她憑什麼得意?”
樑嫤不料想徐長貴的這次入府,倒是叫常樂公主惦記上了她的藥
廠。
徐長貴在各個仁濟堂分店外頭貼出招工的告示。
立時便有許多人打聽報名。
徐長貴親自過目,來人一一審覈,才放入藥廠之中。
入藥廠之後,還要經過一番培訓,才能正式上流水線。
林書山在藥廠監管藥品生產。
他不肯閒坐着,徐長貴給他的月銀不少,比他以前經營着那個小雜貨鋪不知道強了多少。
他覺得這是樑嫤在幫襯他,他是樑嫤的親戚,便更應該多爲她的藥廠盡一份心,盡一份力才能回報這番情誼。便不時的在各個廠房倉庫之間轉悠。
看見誰沒有按照規章嚴格操作,都在小本子上記下來,第二日通報批評。
所以工人們見到林書山又揹着手出來轉悠都分外的緊張,生怕自己哪兒做的不好被他抓了把柄,在整個廠裡頭丟了人。
林書山正轉悠着,忽見半開的庫房裡頭有個黑影一晃。
庫房的門不是應該鎖着的麼?
林書山記得半個時辰以前,他經過這裡,親自看着工人們碼好成藥的時候,讓人將門鎖起來了呀?
他皺着眉頭往庫房走去。
他從門縫裡往裡頭張望,正好看見一個人從懷裡摸出一包粉末來,倒進藥泥裡。
“幹什麼的?!”林書山猛的推開門,大聲喝道。
那人一慌,掉頭就跑。
“裡頭是死路,你跑不掉的!”林書山喊了一聲,就朝外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庫房有人慾行不軌!”
那人見林書山大喊大叫,愈加慌亂,便掉頭回來往林書山所站的門口跑來。
林書山擋在門口。
那人將他猛的撞到,欲奪路而逃。
林書山翻身抱住他的腿,“來人吶!抓住他!”
那人已經聽到有不少人奔向這裡的聲音,慌亂之間,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猛的紮在林書山的胳膊上,見林書山吃痛卻仍舊死死抱住他不鬆手,便又猛的拔出匕首來,紮在他的身上。
林書山疼的冷汗涔涔而下,卻是牙關緊咬死死抱住那人的腿。
他覺得胳膊上已經溼熱一片,衣服都被胳膊上流出的血給染溼了,自己就要沒有力氣的時候。
見徐長貴帶着人奔來。
林書山終於鬆了一口氣,手一鬆,暈了過去。
徐長貴帶人擒住那惡人,又讓人將徐長貴送到最近的醫館去。
讓人將惡人來不及帶走的包過那粉末的紙拿來檢驗,檢驗後得知,乃是砒霜!
“你是什麼人?爲何要來藥廠投毒?”徐長貴將那人帶到屋子裡頭審問。
那人相貌普通,一般身高,一般面貌,扔在人羣裡就認不出第二眼的那種。徐長貴扒了扒新招進來的工人名冊,“陸喜?”
那人點點頭。
徐長貴笑了笑,“你倒是有本事,瞞過我的眼睛,混到廠裡來!想來你不吃點苦頭,也不會老實交代的!”
徐長貴說完,朝一旁五大三粗的男人使了個眼色。
那男人轉身朝陸喜劈頭
蓋臉一頓猛揍。
陸喜倒是個嘴硬的,被打的只剩半條命,也沒吐口。
午後發生的事兒,傍晚的時候消息送進了景王府,送到了樑嫤面前。
樑嫤聞言皺眉,“林家舅舅受傷了?”
阿醜點頭,“是,如今正在醫館,人沒大礙了,不過吃了兩刀,失了不少血,需得好好休養上一段時間。”
“那人到現在都還麼交代是誰指派的麼?”樑嫤看了阿醜一眼。
阿醜猶豫下,點頭道:“徐掌櫃送來消息的時候,他還沒有交代。”
樑嫤起身道:“安排車駕,我要去藥廠一趟。”
阿醜看了看窗外天色,“王妃,都這會兒了,您去藥廠再回來要耽擱不少時間呢,您是想親自去審問?審問也得需上好長時間……”
樑嫤擺了擺手道:“我估摸過了,暮鼓捶響以前,咱們就能回來。”
阿醜瞪大眼睛,臉上滿是不信。
樑嫤看她一眼,補充道:“前提是,你能快點讓人備好車架!”
“是!”阿醜小跑出去,讓人去備車。
李玄意不在府上,阿醜交代了夏長,等王爺回來,轉告王爺,王妃去了藥廠。
坐在馬車上阿醜還在掰着指頭算:“咱們一來一回,在路上就要一個時辰,如今離着暮鼓響也就不到兩個時辰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王妃您真的能讓他招供麼?”
樑嫤笑看了阿醜一眼,“你想先試試?”
阿醜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想!可是我聽徐長貴派回來的人說,那陸喜可是嘴硬的很!一時半會兒不會說實話的!”
樑嫤垂眸笑了笑,並未多言。
馬車從景王府趕到修正坊,用了半個時辰。幸而一路上都沒有堵車,車速不慢。
樑嫤當初看中修正坊的地皮,就是因爲這裡道路通暢。
她被人護送着,來到關押陸喜的房間。
徐長貴正讓人潑了冷水,將被打昏過去的陸喜弄醒。
見樑嫤來了,慌忙行禮。
樑嫤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問出什麼了?”
徐長貴慚愧道:“這廝嘴硬的很,什麼都不肯說!”
“嘴硬?”樑嫤挑眉往地上那個被揍得眉目都分不清的人看去,點了點頭道,“也怨不得你們,我曾聽說過,有人對痛覺不甚敏感,正常人覺得很痛的,到他身上只有一兩成的痛楚。”
徐長貴驚異,“還有這種人?”
樑嫤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銀針,“對,所以你們就是打死了他,他也未必會覺得很疼。”
徐長貴犯了難。
樑嫤卻是笑了笑,“不過沒關係,有種方法,專門對付對痛覺不甚敏感的人。便是正常人,這種滋味兒也不好受。”
說完,她就蹲身下來,將手中銀針飛快刺入陸喜的頭面手足諸穴之中。
原本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陸喜,忽然睜開眼來,瞪着樑嫤,雙脣緊抿,想要動,卻似被人定住,一動也動不了。
“放開我!放……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