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打電話給他?我狠狠地擦去臉上的溼意,帶着苦悶的哭腔,勉強支撐起身體“不要,請你不要打電話給他。嗚……我不想看到他。?
他妥協地合上手機,用哄騙的嗓音安慰我。“不要哭了,我不打電話就是了。你身體康復後,我再送你回去,到時我幫你跟他解釋清楚,他就不會誤解你了。”?
想到我最終還是要回到那幢別墅,心裡就壓抑得難受,我垂下眼簾,不再出聲反對。其實他留我在這裡養病,提供給我一個暫時的避風巷就已足夠了。難道我還想得寸進尺,賴在這裡不成??
他見我情緒很低落,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悄悄走了出去,並不想打斷我的沉思。?
我扭轉着脖子,視線無意中掃過右邊的牀頭櫃,發現自己的手機赫然躺在小巧的檯燈旁。我伸出手,猶豫着翻開手機,發現顯示屏是黑『色』的,原來已經沒電了。?
我籲出一口氣,不知道答案反而更好,省得我再對俊希抱有希望,覺得他會給我打電話。?
依依,你還是清醒一下吧。既然和他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就應該灑脫些,拋開對他的所有感覺,撇去灰暗的過去,重新翻開新的一頁。?
我握着手機,睡意漸漸籠了上來,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沉沉地睡去。?
我坐在花園裡的太陽傘下,抿了一口鮮榨的橘子汁,反覆撥弄着手機,打開再合上,合上再打開,如此不厭其煩,連我自己都感到愕然。?
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我沒有勇氣打開,但作爲長輩的外公肯定在擔心我,畢竟我已經出來了三天,也應該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今天是第三天,原本霍恩幫我請了兩天假,但今天上午他卻又改口,說我身體虛弱,還要再靜養一天。我不禁失笑,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我只不過是感冒發燒而已,沒必要弄得緊張兮兮,好像我得了什麼棘手的大病一樣。?
正在這時,幾聲刺耳的剎車聲突兀地響起,緊接着是一聲關車門的悶響,我撫着杯子的邊緣,知道是霍恩回來了。?
“怎麼你還在擺弄手機?這已經是第幾千遍了吧。你確定真的不用打電話?”他人還未到,調侃的聲音就最先傳到我的耳裡。?
我盯着手機,嘆了口氣,只覺得胸口依然悶得慌,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上面,讓我的呼吸也變得很困難。?
他徑自走到我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眼疾手快的女傭迅速送上一杯冰鎮飲料。?
我咬脣遲疑了一下,決定徵求他的意見。“嗯,你說我應該打嗎?我失蹤了三天,外公肯定很擔心我。”?
他啜了一口冰鎮飲料,抿了抿脣滿意於它的涼爽。“他是長輩,我覺得你打電話報平安,沒什麼不妥。你如果實在不想打開自己的手機,那用我的電話打電話或發短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說呢?”?
他輕敲着桌面,提出了一個不錯的方法,最後還是把選擇權拋給了我。?
我點了點頭,這也是個辦法,告訴外公我的現狀,至少會讓我心裡的不安少一些。?
我調動大拇指,很快發了一條短信給外公。“外公,我是依依。我現在在朋友家裡,請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衝我眨了眨眼,眸底驟然現出揶揄的神『色』。“我預測接下來的時間裡,它將會接受炮火的攻擊和考驗。”?
我笑而不語,他似乎有點誇大其詞了。畢竟我在短信裡已經說得很清楚,自己現在在朋友家裡。依照我長期對外公的瞭解,他是個深明大義的長輩,不是那種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他看到我報平安的短信,就不會再打電話過來詢問。?
果然,過了十分鐘,電話鈴聲依然沒響。我揚起下巴,遞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眼神。?
他覺得我的舉動有些幼稚,忍不住搖搖頭,轉而盯着我的目光變得嚴肅了不少。“依依,你知道你的頭部以前受過傷嗎?”?
我微微一愣,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雖然他的問題顯得有些搪突,但我還是決定回答。“我知道這件事,不過我好像沒有跟任何人提過。你怎麼可能知道?”?
“我帶你回來的那天晚上,醫生告訴我,他說你以前腦部受過傷,如果受了很強的刺激,就會有頭痛的『毛』病。”?
他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我頭痛的原因,緊緊地盯着我,似乎很小心地觀察着我的反應。?
“是嗎?原來是這樣。”?
我的反應異常冷靜,想起了上次我誤會皓哲和安欣在一起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頭痛,只不過當時的痛沒有這次的厲害,只是事後感到不對勁,卻沒有深究而已。?
想不到,這其中還有更深的一層原因在裡面,它竟和我以前的一次車禍有關。?
“對了,你的身體經過幾天的調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他笑意的口吻更像是一種試探的逐客令。?
我急切地打斷他的話,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失落。“你不用再往下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明天就回去,打擾了你這麼多天,我也該走了。”?
他注視着我皺成一團的小臉,幽深邪肆的亮眸含着笑意。“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在我家裡繼續住下去,想住多久都沒問題。只是不知道你意見是……”?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我的出現會不會打擾到你父母?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我欣喜不已,轉而想到這樣有可能會給別人帶來不便,情緒瞬間低落下來,語氣中滿是不情不願。?
他低笑了一聲,把玩着手裡的杯子,淺黃『色』的『液』體搖晃出一圈圈微小的波紋。“你在我家待了三天,難道你沒注意到他們並不在家?他們已經出國散心去了,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況且,他們一直希望有一個女兒,如果你被他們看到,一定會帶給他們一個大大的supersic。”?
我立刻多雲轉晴,漾起了笑臉。“嗯,謝謝你學長。我不會住太久,我爸爸再過半個月就會從香港飛回來,到時我請你去我們家做客。”?
他側着頭,直直地盯着我的雙眼,轉而脣畔勾起一抹狂魅的誘『惑』。“這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長長的睫『毛』撲閃着像一屏彎彎的月牙,純潔、清澈如一汪碧水圈成朵朵漣漪。如果你是她,該有多好,也就不會有人傷心落淚了。”?
他垂眸望着桌面,低低呢噥了幾句,隨即起身驟然離去。平時那麼放『蕩』不羈的霍恩,竟能讀出這麼柔美的語句,我呆呆地坐在原地,怔忡出神。?
我下了公交車,慢悠悠沿着校園外圍的牆根走着,清晨的涼意沁入肌膚。?
我穿着一襲白『色』的連衣裙搭配黑『色』小衫,散發出淡淡的淑女味。我現在住的房間很奇怪,衣櫥裡放着整排的名牌連衣裙,而且都是嶄新的,甚至當我穿上這件連衣裙的時候,上面的商標都是完好無損的。?
霍恩讓我搭他的車上學,我一口回絕了,開玩笑,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上次在團代會辦公室裡被圍攻的場景,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寒而慄,如果不是安欣出言阻止,還不知道會被她們打成什麼樣呢。?
由此我已經得出了一個結論,在我們這種貴族學校,像這樣外表長得帥氣的男生根本就是個毒『藥』,被不小心粘上了,絕對是件危險的事。那些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女生們根本就不會放過你,她們的惡整會讓你的下場比死還難受。?
現在我的心還是有點忐忑不安,上次在團代會裡那些女生曾經放出的狠話如今言猶在耳。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扭轉着脖子,來回尋視四周的動向。看看有沒有惡毒的目光向我『射』來,還是有些大小姐躲在角落裡密謀着教訓我的手段,或是走上前來,大聲咒罵我。?
“依依,等……等我一下。”身後響起一個愉悅的聲音,我一扭頭,舒了一口氣,是蘭蘭。?
她跑到我跟前,累得搭着我的肩將整個重量都依附在我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你……你這個……臭丫頭,跑那麼……那麼快做什麼?我在另外一個……站臺下車的時候,就看到你了。一路追到……追到這裡。”?
我拍着她的背,幫她順氣。“蘭蘭,看你累成這樣,你先喘口氣再說話吧。”?
過了一會,蘭蘭休息夠了,我們繼續往學校走去。蘭蘭不由我分說,拉着我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依依,你還好吧。讓我看看,氣『色』看來已經好多了。你請病假的這三天,我和銀採很擔心你,輪留給你打電話,卻總是打通。”她鼓着腮幫,摟着我的脖子,埋怨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