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我看到媽媽和外婆,圍在我身邊,我依然在鄉下過着平靜而單純的生活,像一隻小鳥一樣沒有煩惱,享受溫暖而寶貴的親情這一刻,我想我是幸福的。沒有認識皓哲,沒有被他拒絕我的感情;也沒有遇到俊希,沒有忍受他的折磨和痛苦的吞噬。我依然是那個單純而快樂的鄉下女孩。?
不知睡了多久,我睜開沉重的眼皮,茫然的瞳眸在適應室內光線後慢慢清醒。?
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整個房間的面積比我在別墅裡的房間大上一倍,室內設計以淡粉『色』爲基礎『色』調,再配以『乳』白『色』的搭配。?
半開的窗簾在微風的拂動下輕舞着,窗簾的右方是一套『乳』白『色』的意大利進口沙發,巨大的落地窗前的天花板下掛着一串淡紫『色』的風鈴,碰撞出悅耳的清脆聲。?
隨處可見的各式洋娃娃堆放在各個角落,一個透明的櫥窗裡擺放着十幾個有着精緻五官的芭芘娃娃,水藍『色』的瞳孔,戴着奢華的碎鑽皇冠,穿着輕紗般華麗的公主服,再加上及腰的棕『色』捲髮。?
這裡的一切無不顯示着這是主人精心佈置的成果,從它的『色』調和擺設來判斷,這儼然是一個小女孩的房間,?
我吃力地想要用手支撐着坐起身,這才注意到左手手背上『插』着一個輸『液』管,冰冷的『液』體正在緩緩流進我的體內。再低頭一看,身上套着一件女式睡衣,而且是一件嶄新的睡衣。?
我心中一驚,不禁想起自己昨天從酒吧裡出來後,好像是碰到了霍恩,這裡難道是他的家?可是,我怎麼會跑到他的家裡來呢?我捶着腦袋,想要記起昨晚的事。?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霍恩推門進來了。“你醒了,手別『亂』動,你正在打點滴。”?
“我、我怎麼會在你這裡。誰幫我……換的睡衣?我……我自己的衣服呢?”?
他雙手閒閒地『插』在口袋裡,不置可否,笑得戲謔而曖昧。“你說呢?不是我又是誰?”?
我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這你真的幫我換的衣服??
我猛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我的名譽這下全毀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我的心在一點點往下沉,同時眼裡跳躍着兩簇慍怒的火光。?
我瞪着殺人般的目光,雙拳死死地緊握着,憤怒和懊惱交織在我蒼白的臉上。?
“學長,我非常感謝你的照顧,可是你做得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隨便幫我換衣服?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伴,我不需要……”?
他抿脣笑得有些無奈,趕緊做出了投降的姿勢。“你別激動,別激動。真的,我什麼也沒做,你的衣服是我請家裡的女傭幫你換的。我只是想要逗你開心一下,沒想到你當真了。”?
“呃……”我一下不知該說什麼,仔細想想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分青紅皁白,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該明白他剛剛的動作和語氣,裡面開玩笑的成份居多。?
“學長,對不起。我剛剛太激動了。現在幾點了?我想我該回去了,今天還有一堂必修課要上。”我紅着臉向他道歉,隨後四處張望。?
這個房間裡的牆壁上好像沒有掛鐘,我的衣服卻又不知道哪裡去了,手機還在褲兜裡。?
見我掀開被子想要下牀,他連忙將我摁回牀上,幫我蓋好被子。?
“依依,你先別動。你還在打點滴,醫生說你發高燒,身體很虛弱,需要休息。我已經幫你請了兩天病假。”?
兩天病假?又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就擅自做主,我嘟脣埋怨着。但他畢竟是一片好意,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可是我該回去了。”?
他揚了揚眉,故意賣起了關子。“你先別急着走,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擡頭看向窗外,照在窗簾上的陽光有一種昏黃的光暈。“難道說……”?
他擡起手腕上的鑲鑽的勞士力手錶,輕聲讀出一串數字。“現在是下午四點十二分。”?
“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這麼說,我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想要掙扎着下牀的動作停了下來,轉而又重新躺回牀上。?
我的身體像被巨型汽車碾過一樣痠疼,使不上一絲力氣,看來是發高燒的緣故。?
他伸手測試了一下我的額頭,在我背後放上兩個柔軟的枕頭,讓我靠在上面。“你聽話,別再動了,你的額頭還很燙,燒還沒有完全退掉。你如果不好好休息,我想你可能要在我這裡住上一個星期。”?
我嘆了口氣,語氣真誠而感激。“學長,謝謝你收留我。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你如果真心想要感謝我的話,以後就不要總躲着我,把我當洪水猛獸。不然我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夠,把你嚇跑了。”?
他的一番自我調侃,讓氣氛輕鬆了不少,我忍不住『露』出了笑臉。?
他直視着我的笑容,挑起一抹開懷的弧度。“對了,這樣笑纔對嘛。就算遇到了再大的困難,總是繃着一張臉也於事無補,倒不如放開一些。或許你會發現感情不是唯一的必需品,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
他的最後一句話似乎含着別樣的意味,我倏地一愣,他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難道是我在昏『迷』中不小心說出了一些糊話,被他聽到了??
這時響起了幾聲敲門聲,隨後一個女傭模樣的女孩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彎腰行禮。?
“少爺,你要的皮蛋瘦肉粥已經熬好了。”?
“嗯,你出去吧。”霍恩淡淡點了點頭,女傭把托盤放在牀頭櫃上便退出了房間。?
他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粥,舀一勺細心地吹了吹,隨後遞到我脣前,語氣裡是『迷』人的誘哄聲。“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計了吧。喝點容易消化吸收的粥,來,把嘴張開。”?
我乖乖地喝下了第一口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不到在我心靈最脆弱、也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是他來照顧我。?
唉,多久了,我已經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被人精心呵護的感覺了,自從來到城裡,爸爸我世上唯一最親的人總是埋頭忙於公事,從來沒有像他這樣貼心照顧過我。?
這張俊美邪氣的臉龐此時有着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和誠摯,喝進嘴裡的粥猶如一股暖流貫通了全身的四肢經脈。?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他的舉手投足間傳達到我的內心,既不是猛烈的心跳,也不是寵溺的關懷,而是最心疼的憐惜。?
我本能地喝下他喂的每一勺粥,毫無顧忌地緊盯着他,細細地端詳着柔和而專注的臉龐。?
他把最後一口粥送到我脣邊,看着我慢慢吞下,放下手中的碗,低笑着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小丫頭,你別再盯着我看了。否則,我會懷疑你愛上我了。”?
我吐了吐舌頭,連忙移開視線,他用面紙輕柔地拭去我脣角的幾個粥跡。我忍不住再次轉過頭,怔怔地盯着他,心裡有一股莫名的依賴感,真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昨天以前還陌生得兩個人,現在竟然彼此這麼親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一手支着牀沿,洞悉一切的視線凝視着我的雙眼,猶如一道透明的光線直『射』進我的內心。“你是不是對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我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
我微微一怔,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
他飽滿的脣角玩味地撇起,吐出低啞『迷』人的嗓音。“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當時我真的嚇了一大跳。覺得自己瘋了,怎麼會見了第一面就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這是與生俱來,甩也甩不掉。”?
這一翻古怪得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我聽得一頭霧水,難以揣摩其中的真正含義。因爲我的心早已被疼痛塞得滿滿的,騰不出一絲空間來思考別的問題。?
我的視線轉向窗外,已經接近傍晚了,如果我現在走出這裡又能去哪裡呢?回俊希的別墅是不可能了,昨晚他已經把他的意思明確表達出來了,他根本不在乎我提出的分手。?
爸爸和思雨阿姨要過半個月纔回來,我也沒有家裡的鑰匙,我現在成了真正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了。想到這裡,一股酸意涌上鼻尖,淚水紛涌而至。?
他塞給我一張面紙,一語點破了我的心事。“你怎麼又哭了。你們鬧彆扭了?聽見你睡夢裡都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你既然這麼牽掛他,我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