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熬到下了班,李蟠便坐車前往雷根家的別墅赴宴。
好在現在他手裡確實還有一條線索。按照瓦吉拉透露的信息,有個叫弗朗西斯.雷根的老傢伙,是當年戰爭時期,‘耳語者’項目的知情人。
李蟠打算先找到這個人,然後試試用靈能力問問他。
是,這幾天李蟠也試了試靈能力,有用,但也不算很有用。
簡單明確的指令,比如“坐下”,“停下”,“滾”這些,確實還蠻好用的。
但是諸如“自殺”“把血放光存到冰櫃裡”“把你賬戶裡的錢轉給我”“你知道耳語者嗎”這些或者明確違背對方意願,或者指令模糊概念,或者不能明確完成定義,或者需要想一想動動腦筋再回答的要求,對方就有一定概率抵抗忽略。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在和史前時代的低智能車機對話,你在那兒“打開空調調到24度打開座椅通風打開座椅加熱打開音響播放啵啵姬導航到4S店”說了一大堆,它宕機半天,給伱回一句“車窗已打開”一樣令人無語……
也可能是因爲他的靈力還不夠吧,不過總之先試試吧,如果這也不成,再考慮暴力手段好了。
這雷根家住在都心區的富人社區,社區外圍就有私人保安公司值班警戒了,社區內也是豪華商場,奢侈品專營店,公寓酒樓私人別墅林立。
此時雷根家的高門大院前,更是車馬如龍,官商兩界的要人往來如織,到處都NCPA的武裝警察和安全局的特工。夜氏,三頭犬的部隊也被調來不少維護治安。
不止NCPA和安全局一系,市政管理局,稅務局,銀行,居然連高天原那邊都有好多人來!什麼本多大久保啊,還有羽柴家的代表啊,各種華族地主貴族天龍人,都有代表賀禮送來。
乖乖,只是侄女訂個婚,補個儀式吃個飯罷了,又不是真的正式婚禮,居然能來這麼多中央的要員和地方的土豪?
可雷根家又不是薩科家那種巨佬,甚至也不是保民官啊?難道這些人,都是他家九代積蓄的人脈之力?太誇張了吧……
嘖嘖,那這排面是真拉滿了,而且這麼興師動衆大張旗鼓的,估計伊藤家的能量也不小。
不過那金腰燕是嫁給阿貓阿狗李蟠都不關心,反正伊藤龍馬肯定得死,如果今天的交涉再沒實際效果,就先對他使用榨汁機好了。
有警視總監理查德雷根親自簽發的邀請函,李蟠自然暢通無阻得進入雷根家的別墅。
他今晚的計劃是,重點觀察宴會裡的老頭老太,把弗朗西斯.雷根找出來,問清楚當年的事,問完就走,找地方抓幾個鬼吃然後繼續熬煉血神子。
不過這人其實不好找,畢竟他沒有安全局內部權限,這羣要員的身份信息根本搜不到,而且‘老’是個相對概念,這年頭從技術上來說,當然已經不存在什麼老不老的。
整容轉生換義體,變換容貌什麼技術都可以辦到,再不濟還有各種美容精華液來恢復青春的。而且二十年過去了,說不定這個弗朗基的,早就更換了身份,而且騷的不行,直接轉生美少女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李蟠也不是沒有機會。還是那句話,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那麼多錢,享受那種檔次的服務的。
以雷根家這個階層,能在NCPA系統裡輾轉九世,維持今天這個局勢已經很不容易了,理查德佔着警視總監的位置,屁股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只怕真不敢貪得太多,家族資產估計最多也就是幾億,十幾億的體量。
用一百億給一個人轉生?開玩笑,絕大部分的公司狗,看到一個億就邁不動腿了。
NCPA和安全局這些人雖然藉助安全系統,可以一時權勢滔天,但歸根結底是靠工資過活的。可能有房有車有高級植入體有百萬年薪千萬流水無負債,但也就這樣了。
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資產’。
這個世界,和這諸天的無數世界,全部都是公司的東西。
一切的一切,早就被那些大股東大董事們瓜分了。
所以若站在那些諸天的主宰角度來看,所有其他人,比如0791的一百四十億,016的八十億,說白了,都不過是竄進自家宅子裡的蟑螂,一羣寄生蟲罷了。
而夜之都橫行霸道的‘權貴’,所謂的委員會秩序的維護者,只是這些寄生蟲中,稍微大號些的益蟲,蜘蛛,壁虎,小蜜蜂之類的玩意罷了。
所以站在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角度說,人家都沒把屋子裡的蟲子們打掃乾淨,還騰出點垃圾場讓你們住,那可不是天大的善人麼!
要懷有一顆敬畏之心!懂得感恩!感恩啊!
咳咳扯遠了,總之這些益蟲們都很聰明,也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階級,所以李蟠一出現,就被這羣巴結的傢伙圍住了。一個接一個來換名片,握手結交,拋媚眼。
是的,在皮德森,凱爾曼,薩科那種大佬眼裡,李蟠或許也只是只活蹦亂跳的蟲子,但他至少是一隻超大號的,可以跳臉的,把主人嚇得哇哇亂叫的蟑螂。
所以他是,蟲子中的霸主!
不過還是蟲子就是了……
“李經理,久仰,久仰,保羅.羅德。”
“哦,市長先生,幸會幸會。”
今天是爲了私事,而且和李蟠不一樣,大部分人除了上班寫報告做實驗還要休息的,所以就沒帶祭司那個社交利器。
於是李蟠這個不擅長交際的,立刻被一羣蟲子給圍上來困住了。又是換名片又是敬酒又是握手的,李蟠又不能一把把他們都拍死,只好點着頭,嗯嗯啊啊你好你好,不勝其煩。
但總算這些蟲子裡,也有那麼一兩個是李蟠認識的。
保羅羅德,目前夜之都行政管理局長,消息靈通,喜歡被人吊起來打屁股的抖M。就上次在夜總會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傢伙。
注意到因爲有市長站在身邊,那些電臀抖胸圍上來蹭他的狂蜂浪蝶,都被保安驅趕開,不敢一個接一個上來摸他了,李蟠也樂得清閒,乾脆抓着保羅M羅德,一邊沒話找話得和他扯淡,一邊繼續觀察全場。
“恭喜您步步高昇了,對了,不知前任市長的案子有眉目了麼。”
保羅羅德也是個有眼力的,一看李蟠還記得自己,而且似乎有聊兩句的意思,也欣然接受,
“哦,萊恩市長,是啊,可惜了可惜了,萊恩是好人啊,爲了夜之都的發展,鞠躬盡瘁,遭此不幸真是令人遺憾扼腕,我實在想不通,到底什麼人和他有仇,也許只是單純的運氣不好吧。
當然了,市長遇害,我身爲繼任者,也正和NCPA搜查一課通力合作,協助他們調查萊恩的社交和工作圈子,看看是否有嫌疑人。也許很快就會有結論了吧。”
“哦?這麼說這案子現在是艾琳負責?”
“不,是一課的杉下任三郎警部補在查,不過聽說他是從一線破格提拔的得力警探,至少搞了二十年刑偵,經驗豐富的老幹警了。
至於雷根警視正麼,怎麼說呢,她有能力,也很有雷根家的風骨,而且這不是正好訂婚,沒空麼。”
好傢伙,在搜查一課做了二十年還是警部補?而且還是從一線提拔的?那升到警部補之前,怕也穿了十年警服吧?人家畢業的起跑線,他能熬個三十年,那是各種意義上都有夠牛逼的哦……
李蟠點點頭,
“哦,所以一遇到這種魚吃不上,還惹一身腥的麻煩差事,雷根們就突然要結婚辦酒,想方設法躲得遠遠的是吧。”
保羅笑着喝了口香檳,給了一個‘你是懂的’的眼神。
李蟠掃遍全場,但乍一看穿警服的人中,似乎沒有年齡相貌符合‘弗朗西斯.雷根’的人物,於是轉了轉眼珠直接問道,
“市長先生,您和雷根家很熟了吧,能給我大致介紹一下嗎,今天他們全員都出席了?”
保羅給了個‘你都把今晚的主角之一扛進夜總會了那不比我熟?’的眼神,笑道,
“當然不是全部,但大部分也都來了。不過他們家確實人蠻多的,聽說還保留着遠古時代多子多福的信仰傳統呢。
嗯,理查德總監也不用我多說了,他是現在雷根家的家長,前警監亨利的長子,還有兩個弟弟,弗蘭克在關西界港做警視監,蘭利在安全局。
雷根家的下一代裡最出色的,就是理查德的兩個兒子,丹尼爾和詹姆斯,還有今晚的女主角,弗蘭克的次女艾琳。他們都是NCPA擔任要職的警視正,在安全系統序列裡是正式公務員,一級警督。而且年輕有爲,以後都有機會升警監的。
其他還有一些年輕人,和叔侄輩的遠親,不過和他們比就差一點了,都是些警司警部的,就忽略不提了吧。”
李蟠就斜着眼,尼瑪從警部級開始就忽略不計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李蟠好奇問道,“現在和警視總監說話的那個是誰?鼻子下巴有點像啊。私生子?”
保羅也看了看那個身材高大的棕發年輕人,
“ESPD的警司,也是個雷根,是歐羅巴那邊的親戚吧。歐羅巴那邊我就不太熟了,不過他們雷根家本來就是轉世過來的宇宙人後裔,議會派他們來管理NCPA的,在那邊肯定有親戚靠山的。”
“原來如此,不過,怎麼沒見到那些老一輩?那位亨利警監不在了嗎?從時間算,負責重建戰後NCPA系統的,就是亨利.雷根警視總監吧?他應該也有很多家族兄弟幫襯嘍?”
“這我可不清楚……”
保羅看了看李蟠,悄咪咪道,
“不過我聽說,參與戰爭的人,很多有戰場綜合症,這些人全部在歐羅巴的療養院治療。可能身體狀況,不方便星際旅行或者QVN鏈接吧。”
“原來如此,感謝……”
也就是說,都二十年了,甭管家族多牛逼,那些涉事的‘老一輩’,都還被委員會軟禁着,牢牢看管在手心裡呢。
嘖,那不是線索又斷了,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啊,就不能給他匹配些蠢一點的對手嗎瑪德……
得了,那還是用榨汁……哦……
“對了市長先生,我順便多問一句,那個伊藤龍馬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家也是安全局體系裡的?不過應該還配不上艾琳這個家世吧?”
鑑於這臥蠶眉和李蟠真的有掃把頭之仇,陳叔那邊其實早就把他的檔案送過來。
但李蟠要用他釣魚,而且忙得很,一直也沒空處理。可是現在仔細想想,倒也察覺出有點不尋常來了。
從檔案上看,伊藤龍馬實在算不上什麼東西,他爹伊藤隆盛,當初也不過就是安全局負責人事的幹部,副處級待遇,而且現在也快退休了,履歷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更不是安全局的什麼核心人員。
畢竟那伊藤龍馬要是真有家世有背景,直接安排不就完了,根本犯不着來軍事工程學院,和李蟠搶一個入職機會吧?
而且鑑於兩人是一屆的,他入職也四五年了,現在也沒有升到多高的位置,不過是個特工探員。檔案也是被陳叔隨手調出來了,可見事實上也沒有特別牛逼的人在幕後罩着他吧?
可是艾琳.雷根就不一樣了,不管是靠家世還是能力,她都已經做到NCPA搜查一課警視正,是一級的警督了。這放到安全局,至少也是調查處的副處長,更別說以後說不定還能升警監。所以那個伊藤龍馬,到底憑啥高攀?這也不是入贅吧?爲啥這麼多人來捧場?難道真的全是來巴結雷根的?好像也不至於吧……
保羅給了個‘我還以爲你真的不會開口問呢’的眼神,
“伊藤家現在是沒落了,但戰前可是很有點勢力的,伊藤龍馬的爺爺,就是萊恩的前任。在夜之都,還被稱爲第十三新東京的時代,擔任東京都知事,直接對織田公負責的。
而在此之前,他們家更是東京都的名閥,長期在秘書奉行系統,每隔幾代便會擔任知事檢點的要職,甚至第一,第五,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三新東京,都是他們家全權負責規劃建造的。”
哦喲臥了個槽……搞了半天是高天原時代的新東京市長啊……
好吧,因爲說到高天原,李蟠搞的都是織田啊德川啊那個檔次的,東京都知事歸根結底也就是個主管內政的家臣,而這伊藤又是個本地的大姓,他倒是真沒太注意……
哦,難怪了難怪了,這就說得通了。
戰爭分出了勝負,東京都變成夜之都了,伊藤家這種前朝舊臣,昔日再如何勢大,也難逃被清算的命運,就算保住小命,現在也是徹底失勢,被打入了冷宮,想蹭個小公務員都得挑李蟠這種苦逼大學牲搞了。
但現在局勢似乎又變了,眼看着現在高天原又有捲土重來的勢頭,伊藤家自然也再次回到權力的聚光燈下了。
而這家人在本地的積累,可遠不止九代啊,這人脈之力,政治資源,怕不是比雷根家還深遠哦!
難怪想聯姻咧,這回分明是雷根在攀親家啊……
這家人的政治嗅覺也真夠靈敏的,西邊一有風吹草動,就開始前橋搭線準備鋪路了……
李蟠轉了轉眼珠,靈機一動。
對啊,這樣正好,雷根家的線索雖然斷了,但伊藤家既然關係這麼多,可以榨一榨查一查嘛!順便還能報個仇雪個恨呢!
於是李蟠轉轉眼珠,笑眯眯越過人羣,用指尖戳破手心,畫了一道血籙,直朝一箇中年發福的臥蠶眉走去,主動伸手。
“哎唷,這不是伊藤隆盛閣下麼,真巧啊,對了,您還記得我嗎?”
“您是……”
是的,這傢伙就是李蟠當年遇到那個主考官,安全局第一處,人事部門的伊藤隆盛。兒子的訂婚儀式,他當然也出席了。
棒極了!安全局的人十八也差不到,那就用符籙先給他標記一下,等沒人了就把他全家給……
“李經理!您大駕光臨真是太好了,我正等着您呢!”
萬萬沒想到剛纔還在一旁和棕發年輕人談話的理查德雷根,猛得一個變臉,一把握住李蟠的手,熱情得把他拉到身邊。
不止伊藤隆盛,連李蟠也給整得一陣無語。
丫得你好歹也是個警視總監誒!犯得着開啓加速來搶着和他握手嗎??
連那棕發年輕人也是第一次見到警視總監的閃現大法,一陣愕然,只好先告辭退下。
“呃,沒打擾你們吧?”
“沒事沒事,傑斯找我給他挪個地方。年輕人麼就等不及想出人頭地,其實多在下層歷練歷練是有好處的,不必管他。”
理查德雷根笑眯眯拉着李蟠往裡屋走,
“您能來就太好了,小女正等您呢,她傷纔好,不願意和太多人打交道,在後院呢。
安吉拉性子急,有點衝動,但是心腸不壞的,年輕人多處處,找點共同語言,升溫很快的。”
李蟠,“……”
畢竟還沒到翻臉的時候,李蟠也不好把NCPA的警視總監一甩手扔出去,只好任由他拉扯着來到後院。
雷根家後院就是這富人社區的人工湖,還有碼頭和沙灘,風景確實蠻不錯的。安吉拉.雷根正一個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脖子上還纏着繃帶。
理查德塞了兩瓶冰啤酒給李蟠,又豎起大拇指給了個加油!努力!拿下她!的手勢。
李蟠被這老頭期待的眼神盯得也是一陣頭皮發麻,只好拿着啤酒遞過去。
“喲,雷根警部。傷好點沒。”
安吉拉接過啤酒,
“謝謝……你誰?”
“……”
李蟠扭頭看看一個加速躲到屋子裡去的警視總監。
安吉拉也看到了,只好嘆了口氣,讓出個位置來。
“算了,隨便吧,請坐……”
李蟠站在她身邊,望着平靜的湖面。
“怎麼沒見到你姐。”
“哦,她啊,還沒回來呢。她們今天要跑好幾場呢,先去夜氏的酒店拜見政商界的公司要員,再去歌舞伎街那邊,和那些‘合衆會’的財團華族喝一杯,最後纔會回來家裡,和局裡的自己人聚聚。”
是麼,那看來就是正式官宣了唄。不過又是夜氏又是合衆會,伊藤,不,山田玲香的能量也不小啊……
李蟠看看她,喝了一口酒……水……
“你好像不怎麼高興麼?放心啦,你爸這麼寵你,肯定幫你找個遠超伊藤龍馬的乘龍快婿啊。”
安吉拉沉默了一會兒,扭頭又看了李蟠一眼,
“我記得你了,前兩個月,東城會的案子,我在醫院門口見過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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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蟠啪啪鼓掌,
“哇哦,記憶力真不錯呢警部,真不愧是NCPA的精英耶!
我看憑你的非凡能力,一定備受重用,說不定再過兩個月,你就嗖嗖得飆升警監了呢!”
安吉拉並不在乎李蟠的冷嘲熱諷,扭過頭,喝了口啤酒,
“不會,我打算辭職了。”
李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辭職?你怕啦?因爲這次差點被抹了脖子?”
“也有點吧……”安吉拉望着湖面,“不過……主要是我覺得……當上警監也沒什麼用。”
李蟠揚起眉毛,
“沒用?整個0791地球一共20個,特大都市圈的警察總長,警視監,沒用?”
安吉拉搖搖頭,沉默了。
李蟠汗一個,可別啊,你丫真一辭職,可別給那老頭整得以爲是老子說了啥啊!
於是李蟠看看四下無人,清了清嗓子,調整聲調。
“咋回事,說說唄。”
安吉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了,
“上個月,我巡街遇到個案子,就是兩夥混混糾紛,爲了錢或者毒品吧,有人在街上開槍,打死了人。”
李蟠莫名其妙,“哦,聽起來只是夜之都的日常麼。”
安吉拉點點頭。
“是啊,日常,所以組裡的人都懶得管,就我一個,查了一週,最後抓到主犯。
那個混混,他才十四歲,家裡有癱瘓的母親和三個妹妹要養,都是非法移民,實在沒錢了,所以接了幫派的懸賞,收了五千塊做了槍手。
雖然很可憐,不過我還是把他拷回所裡了,但因爲還沒成年,而且死的也不是公民,所以最後判了個故意傷害,罰款一千五,關三年,監獄管理費一萬兩千塊……”
李蟠等了一會兒,安吉拉才深吸了口氣,一口氣說出來,
“……我幫他墊了點,又找我哥,幫他家人申請了應急救濟金領取資格,送去他家的時候……去他家的時候……
呼……聽說是仇家找上門,扔了燃燒瓶,大晚上的一個人都沒逃出來……
所以我又去抓了那個縱火犯……抓到了,這個只有九歲,他甚至賞錢都沒有,我問他爲什麼,他說死的是他哥們,我問他爲什麼要放火,他說買不起槍……
……法克,我不是沒見過死人,或者這樣那樣的爛事,但是……但是我就忽然覺得……法克……”
安吉拉靜坐了一會兒,忽然一瞬間就崩潰了,彷彿被莫大的悲傷擊中,她捂着臉,豆大的淚珠斷了線似的從臉上滾落下來。
“法克……這都什麼爛事……這都什麼爛事……永遠沒個完……永遠也沒個完啊……法克……法克……”
李蟠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幹了一杯,把瓶子扔到湖裡,
“歡迎來到夜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