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你……”許久後,文仕林終於回過神來,語氣中難掩震驚,“你是【檀心】的人?!”
文仕林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已經跟了自己幾個月的助手,居然是執法官那邊派過來的……這段時間,阿誠的表現堪稱完美,對自己似乎也十分尊敬,哪怕那些文章和證據失蹤,自己都從來沒有懷疑過阿誠。
此刻聽到阿誠自爆身份,文仕林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憤怒與不解涌上他的心頭,他低聲怒吼:
“所以,你孤兒的身世,你的履歷,你面試時說的那些,全都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阿誠深吸一口氣,“儲長官已經將你的性格摸透了,我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而僞造的,他篤定了你一定會選擇我……而我,也會做好自己該做的,讓你沒有理由辭退我。
你查別的東西,那位都可以不管,但‘救贖之手’你是絕對不能碰的……那位只是讓我來盯着你,阻撓你的調查,已經是非常仁慈了……否則,你早就死了幾百回。”
文仕林布袋下的面孔蒼白無比。
“夠了。”
那沉默許久的聲音再度響起,“來人,把這兩個人先押到後室,我要跟他單獨聊聊。”
文仕林還欲說些什麼,一隻布團便塞進了他的嘴中,緊接着整個人都被一雙有力的手掌摁住,在黑暗中向某個方位緩慢挪動。
他七拐八拐的不知走了多久,最終被鎖在一個堅硬的物體之上,隨着那人的腳步離開,身旁響起一陣鐵鏈掙扎聲,然後就是吐出什麼東西的聲音。
“文先生,你還好嗎?”
文仕林沒想到陳伶能吐出布袋,立刻掙扎起自己的鎖鏈,通過聲音給陳伶傳遞位置信息,雙方的距離似乎並不遠,對方的鎖鏈發出哐哐聲響後,文仕林頓時覺得嘴中的布袋被用力一扯,恢復了言語的能力。
“林宴?你擺脫鎖鏈了?”文仕林震驚的問道。
“沒有,我用嘴咬的,這個距離我正好夠得到。”陳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那個押送我的人塞布袋的時候,似乎沒有塞緊,我掙扎幾下就吐出來了。”
“你能用手碰到我的鎖鏈嗎?”
“不行……我們應該是被鎖在兩個不同的柱子上,我夠不到。”
文仕林的心沉入谷底,他看着眼前的黑暗,聲音中滿是愧疚:“抱歉……都怪我把你捲進來了,他們是衝我來的。”
“事已至此,沒什麼好抱歉的,還是先想想怎麼出去比較好。”陳伶的聲音十分鎮靜。
文仕林苦澀的笑了笑:“現在我們被人鎖住,眼睛也被蒙上,還怎麼出去?”
陳伶沒有說話,只是試着掙了兩下鎖鏈,發出哐哐聲響。
“你在做什麼?”
“你還記得剛纔的動靜嗎?這裡應該是某個倉庫或者工廠,被他們臨時當作綁架我們的場所……說不定,手邊有能用的東西。”
被陳伶這麼一提醒,文仕林立刻反應過來,被鎖住的雙手小範圍的開始在地上摸索着。
一邊摸索,文仕林一邊在心中暗驚,這個林宴心理素質確實很強,到這個地步不僅沒有恐慌,反而能保持絕對的冷靜,光是這份心理素質就已經超過絕大部分人。
“我這裡沒有……”陳伶遺憾的開口。
與此同時,文仕林指尖觸碰到一抹冰涼,他當即一喜,“我身後有個東西……很硬,好像是金屬零件。”
“零件?”陳伶當即問道,“能撬開鎖鏈嗎?”
“不行……它太大太重了,”
陳伶沉吟片刻,“你把它丟給我試試。”
文仕林只能憑藉陳伶聲音的位置,咬牙將手中的零件丟出,在地上叮噹兩聲,停在某個位置。
“怎麼樣?能拿到嗎?”文仕林對自己的準感不是很自信。
“可以。”陳伶那裡發出鎖鏈與零件碰撞的聲音,“鎖鏈不是手銬,不是完全沒有間隙……也許,我可以試試。”
“你能撬開?”文仕林眼前一亮。
陳伶沒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氣,緊接着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以及痛苦的低吼。
聽到這聲音,文仕林眉頭一皺,當即開口:“林宴,你還好嗎?”
鐺——
鐺——!
鐺——!!
陳伶還是沒有回答,而是不斷的用零件敲擊着,伴隨着一陣陣痛苦的悶哼,一連串的叮噹聲從一旁傳來,隨後就是粗重的喘息。
“林宴!你掙脫了?”文仕林聽到鎖鏈落地的聲音,大喜道。
陳伶虛弱的嗯了一聲,正欲朝他走來,一個聲音便從門口響起:“我說哪來的聲音,想在我們老大審訊的時候趁機逃跑?”
那是個尖銳刻薄的聲音,當這聲音響起的瞬間,文仕林心中咯噔一聲,還未等他說些什麼,一陣呼嘯的拳風便捲過他身前。
“你……”
短暫的拳肉相碰聲後,那刻薄聲音戛然而止,彷彿有重物砰然落地。
陳伶在他身上摸索一陣,隨後走到文仕林身後,解下了他的手腕與柱子連接的鎖鏈,文仕林驚喜的開口:
“你把他解決了?”
“解決了……小心!!”
文仕林正欲伸手摘下頭上的黑布袋,陳伶便一手按着他的頭,直接將其壓到地面,下一刻一陣刀鋒割開空氣的聲音響起,幾乎是擦着文仕林耳邊飛過。
文仕林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順着陳伶的力道彎下腰,接連的搏鬥聲響起,伴隨着幾陣不同的叫罵聲,自己便被陳伶拉着飛速向某個方向衝去!
“發生了什麼?”混亂中,文仕林整個人都被陳伶拽着,他的眼前漆黑一片。
一路上,似乎有很多人閃過他的身邊,但最後都沒能靠近他的身體,天旋地轉之下,他根本無法辨別任何方向,只能任憑陳伶帶着他翻過一座矮牆,然後急速向遠處狂奔。
不知奔跑了多久,陳伶終於穿着粗氣停下身形,文仕林更是差點一頭栽到在地。
他踉蹌的坐倒在地上,顫抖着揭下頭上的黑色布袋,一個渾身遍佈刀傷的血色身影,正虛弱的站在他的身前……他的左手不自然的扭曲,像是被什麼東西砸斷。
陳伶一隻手抹去嘴角的鮮血,沙啞開口:
“文先生……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