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眼眸微微眯起。
在這種情況下,劉琛不太可能撒謊,這傢伙應該就是閻喜壽手下的一個小嘍囉,再問他更深入的東西,也很難有什麼收穫。
他的供詞雖然不多,但還是給陳伶指出了幾個關鍵,一個就是羣星商會的大少爺閻喜壽,另一個就是“人情與利益置換”……這麼看來,這些器官的交易方式並非是陳伶曾以爲的“市場買賣”,而是成爲了一種在極光城高地位人士中流通的物品。
隨着【心蟒】的噴吐,剛纔積攢的恐懼正在逐漸消退,劉琛顫抖的身體也慢慢恢復平靜。
他跪倒在地看着陳伶,眼眸中是深深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對陳伶有如此強烈的恐懼,甚至對方什麼都沒做,自己就被嚇的下跪磕頭,對他而言,剛纔的一切彷彿夢境一般。
陳伶知道,就算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索性直接結束審問,雙手插兜向身後走去。
他的身後,簡長生正以一種震驚而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怎麼做到的?”簡長生終於忍不住問道。
陳伶沒有回答,只是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年輕人。”
簡長生:……
“等等。”簡長生腦海中接連幾個想法閃過,他叫住了陳伶,“你在追查器官交易的事情?你也跟羣星商會有仇?”
“照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是了。”陳伶微微點頭。
無論帶走自己心臟的人是誰,現在閻喜壽已經確認跟器官交易有關,搞不好自己的心臟也是經他之手流入市場的……如果是這樣,那羣星商會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也許,我們可以聯手。”簡長生當即開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既然都要對付羣星商會,我們也許可以互相配合。”
陳伶眉頭一挑,“你有計劃了?”
“……沒有。”
簡長生頓了頓,再度說道,“但早晚會有機會的,不是嗎?羣星商會勢力龐大,單槍匹馬很難與他們爲敵,多一個可以信任的隊友,總沒壞處。”
陳伶見此,緩緩轉過身,
“在彼此信任之前,至少得知道對方的名字?”
簡長生愣了一下,他猶豫許久,
“我叫簡無病。”
呵呵……
陳伶面無表情的開口,“我叫林宴。”
“好。”簡長生點點頭,“你住在哪?如果我有了計劃,該去哪裡找你?”
“我沒地方住,還是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去找你吧。”陳伶自然不可能告訴他自己住在哪,畢竟在他這裡,簡長生還是個危險人物,談不上什麼信任。
“我……我也沒地方住。”
兩人就這麼看着彼此,空氣突然陷入沉默。
“……這樣。”簡長生想到了一個方法,“你知道世紀塔樓嗎?就是城裡最高的那個建築,要是我們誰要找對方,就去塔樓的樓頂放起一隻紅色的風箏,怎麼樣?”
“不錯的提議。”
陳伶看了眼天色,沒時間跟簡長生繼續糾纏,擺了擺手之後,就往遠處走去。
“那就到時候再見。”
隨着陳伶的身形逐漸消失在密林盡頭,簡長生的神情陷入凝重,他重新看向坐在血泊中的劉琛,緩步走上前。
他雙手插兜,學着剛纔陳伶的模樣,冷冷開口:
“接下來,最好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明白嗎?”
劉琛虛弱的翻了個白眼,
“……滾!!”
……
陳伶最終還是沒對簡長生動手。
這倒不是陳伶心軟,而是對方的【滴血陀】技能太過變態,他算了算,就算自己出手,留下對方的可能性也不超過五成……更何況,簡長生確實站在了羣星商會的對立面,陳伶雖然不指望他能跟自己精誠合作,但至少能替自己分散一些羣星商會的注意力。
陳伶扛着那具裹着白被單的屍體,匆匆的走過昏暗街道,地平線的盡頭,一縷魚肚白若隱若現。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忙了一整晚麼……
這一晚的收穫不少,其中劉琛的證詞只能是自己聽聽,沒法作爲一些有效證據,而能夠稱得上證據與線索的,就是自己手裡的屍體……
可這個屍體該怎麼處理?
自己雖然得到了屍體,但他又不是法醫,具體怎麼去調查他其實沒有太大的頭緒,交給執法者也不可能,這羣人根本就是一夥的,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
陳伶皺眉思索許久,眼前微微一亮,他突然改變行進方向,往極光城的另一個方向靠近。
……
第二天。
陳伶揉着惺忪的睡眼,從房間中緩緩走出。
“你昨晚去哪了?”楚牧雲依舊坐在院子裡,見他終於出現,合上書本問道。
“去調查一些事情……算是有點收穫。”陳伶給自己泡上一壺熱茶,看了眼時間,“昨晚文仕林來過嗎?”
“沒有。”
“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
楚牧雲剛疑惑的問了一句,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便從院門口響起。
陳伶不緊不慢的放下茶壺,往大門口走去,剛打開門,便看到文仕林站在外面,臉色有些奇怪。
“文先生,早啊。”陳伶打了個哈欠。
“早。”文仕林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張記者證遞給陳伶,“對了,你的證件我給你辦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極光日報》的正式記者,擁有媒體自由權。”
陳伶接過記者證,上面確實是自己的照片和名字,看起來做的十分精緻……這東西想弄到手可不容易,看得出來文仕林這兩天沒少費心思。
“謝謝文先生。”陳伶由衷開口。
“這事先不急着謝,我有個更緊急的事情!”
“怎麼了?”
文仕林先是環顧四周,確認沒人之後,才湊到陳伶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今天凌晨的時候,我聽到有人敲門……安全起見,我當時在屋裡等了大概二十分鐘,然後纔去開門……你猜我在門口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陳伶配合的問道。
“一具屍體。”文仕林兩眼放光,眼眸中滿是亢奮與好奇,“有人在我門口,留下了一具內臟被掏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