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峰的困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他派去調查這件事的人還沒有回來,柳依熙便已經主動找上了門,美其名曰是來探病,但其實兩人都各自藏着心思。
柳依熙出現在許子峰的病牀前的時候許念念正在各種威逼利誘的讓許子峰喝下已經連續喝了一週的藥粥,因爲腿傷比較嚴重,所以在膳食方面已經也有交代,這些都是許念念按照菜譜一點一點做出來的,她其實自己也嘗過味道,雖然不怎麼好吃,但畢竟是對身體好,但是這些話對許子峰卻完全沒有作用。
他冷着臉看着一旁笑嘻嘻的許念念,語氣有些無奈:“你要不然自己試試連續一週喝這個,你看看你會不會看到它就想吐!”
他自認一向沒什麼挑食的毛病,雖然對生活品質比較講究,但並不苛刻,至少從來沒有因爲自己的原因和家裡的廚師要求過什麼,但是面對着眼前這幾乎讓他抓狂的藥粥,他真的沒辦法再忍下去了。
許念念依舊嘻嘻哈哈,挑着眉毛給他講着道理:“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良藥苦口利於病’麼,再說這個肯定沒有藥難吃啊,而且這個對你的恢復有幫助,你就堅持堅持吧!”
“我……”
“既然許小姐都這麼說了,我看許總還是堅持一下吧,要不然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柳依熙突兀的聲音帶着她慣有的讓人厭煩的語氣,踩着高跟鞋緩緩的走了進來,別有深意的看着病牀前的兩人。
許念念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進來,微微有些慌亂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起身便朝着柳依熙不客氣的開口:“你來這裡做什麼,還有你懂不懂素質兩個字怎麼寫,進入別人的房間連門都不會敲一下麼?”
“我敲門了啊!”
柳依熙眨了眨眼睛,側身朝着病牀的方向又走了幾步,對着許念念話裡有話的開口:“是你們餵飯喂的太認真了,都沒有注意到敲門聲呢!”
如果說她的前一句話許子峰還能當作只是她的調侃而已,那接下來的這句針對的意思就有點明顯了,而且看着柳依熙這副自信得意的態度,看來真的是知道了什麼事情了。
許子峰表情漸漸冷下來,他擡眼看了下許念念,表情極淡的開口:“你先出去吧,柳小姐應該是有話想要和我說的。”
許念念沒想到許子峰會想要趕自己走,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喉嚨處,卻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她擡眼看了下,轉身走了出去。
柳依熙嘴角勾着看着許念念離開的身影,漫不經心的感嘆:“許總,你這個侄女還真是夠賢惠的,以後誰要是娶了她可恨是夠幸運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許子峰的眼睛,想要能看出他眼神的變化,但是遺憾的是許子峰沒有半點的異樣,甚至還若無其事的拿話諷刺着她:“你也夠賢惠的,不過以後誰要是娶了你就是倒黴了!”
“哈哈哈……”柳依熙誇張的笑出聲,絲毫沒有因爲許子峰的話而有半點不悅,反倒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表情十分愉悅。
許子峰懶得和她打太極,微微側了下頭,隨手將面前的報表放在一旁,冷聲開口:“你有什麼話乾脆就直接說吧,難不成你來我這裡,還真是探病的?”
這話就是她敢說他都不敢信,上次蘇洛的事情說到底是他先認了輸,以柳依熙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大度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
“探病是真的,但是我有事情找你也是真的。”柳依熙坐在病牀旁邊的椅子上,擡眼正視着許子峰,話裡有話的說道。
許子峰冷笑,絲毫沒把她的得意放在眼裡:“怎麼,找到了新的靠山,又想回來宣戰了?那就是說說吧,這次你想怎麼死,我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去給顧梓昊那邊打個招呼。”
雖然和柳依熙的相交併不深,但是許子峰也清楚的明白這個人的軟肋在哪裡,果然,他才提到顧梓昊的名字,對面的人臉色便已經變了。
“許子峰,我勸你最好不要用這個態度和我說話,因爲你在這個時候惹怒了我,真的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柳依熙開口威脅,自信滿滿的樣子和前段時間在許子峰面前的樣子有着天壤之別,如果不是許子峰親眼看到,還真的沒辦法相信。
他冷笑,身上帶着領導者一貫的不羈氣勢:“我就算是惹怒了你又怎樣,回去找你那個財大氣粗的恩客來對付我麼?”
柳依熙臉上的笑意凝住,許子峰的“恩客”兩個字刺激到了她的敏感神經,她收起臉上的表情,冷眼瞪着面前的人:“我的恩客對付你可能還是有點困難,那如果是你許二叔的話,你猜會是什麼結果?”
“你知道許巖當年爲什麼會去c市麼?”
許子峰不答反問,寒意慢慢的席捲全身:“是因爲他當年在江城活不下去了,在活着和滾之間,他選擇了滾!”
柳依熙被許子峰的眼神震懾到,多日以來樹立起來的自信正一點一點的被瓦解,她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咬牙堅持着開口:“可是他現在有了樑豪,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樣是她之所以忍着自己所有的噁心選擇做樑豪的情婦的原因,她必須要找到一個能完全控制住許子峰的辦法,這樣纔能有辦法去對付顧梓昊。
許子峰冷笑,半點沒有放在眼裡:“那就要看看樑豪到底傻到什麼地步了。”
柳依熙看着這樣的許子峰,眼前的事情和自己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她在心裡拼命告訴自己不能認輸,咬着下脣再次開口:“許子峰,就算現在許巖對你構不成什麼威脅,但是如果他也知道了當初的那份遺產合同,你說他會怎麼做?”
“啪——”
許子峰擡手推掉了自己面前的所有文件,他眼神陰騖的像一隻捕食中的獅子,死死的盯着柳依熙:“你再敢多說一個字試試看!”
柳依熙明顯被許子峰的氣勢壓制住,她下意識的便想要往後退,但是想起自己現在的遭遇都是拜蘇晴和顧梓昊所賜,心底的恨意便蓋過了所有的恐懼。
她擡頭看着許子峰,一字一句的開口:“如果許巖知道了許念念不是你哥哥的親生骨肉,你猜他會不會去查你哥哥名下的那些股份?”
許子峰明顯黯下去的臉色讓柳依熙心底越來越有把握,她站起身,在病房中踱步:“你哥哥雖然並不在許氏工作,但是他名下仍然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這些股份在他死後默認都在許念念的名下,但如果許念念不是他親生女兒的話,這些股份恐怕也就應該有了變化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許子峰面無表情,唯有眸子中跳動着憤怒的火焰。
那份合同,大概是他這一輩子唯一一件惴惴不安的事情,他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卻讓最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終於,他最擔心的一件事還是來了。
“你喜歡許念念,對吧?”
柳依熙毫無預警的開口,她轉過身站在原地,雖然是問話的姿勢,但是已經是肯定的語氣。
還不等許子峰開口回答,柳依熙又加了一句:“許念念也喜歡你。”
“這和你沒關係。”許子峰壓住自己的火氣,警告着開口。
柳依熙其實並不確定當初那份合同中的內容,但是看着許子峰現在的反應,她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她繼續開口:“如果你想要和她在一起,那麼首先就要承認她不是許家的人,一旦她不是許家的人,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應該有所轉移,這樣的話……”
她的語氣頓了一下,像是咒語一樣開口:“你在許氏就不再是最大股東了,而許二叔也就有了重新在許氏立足的機會了。”
許子峰帶着寒意的語調中充斥着陰森的底蘊:“往往自作聰明的人都會死的很慘!”
“我怎麼死就不勞許總費心了,你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如果這些事情被許巖知道了,該怎麼辦吧?”
柳依熙越說越覺得勝券在握,她終於明白了許子峰爲什麼會那麼在乎那份遺產合同,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裡面記錄的就應該是這件事。
許子峰不語,許老二從爺爺剛去世的時候就開始和爸爸爭財產,一直到他接手了許氏之後仍然不死心,這些年因爲財產問題打過的官司不計其數,他當初就是看在同是許家血脈的份上才心軟放他一馬,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來了這樣的麻煩。
他臉色沉了沉,再次開口:“柳小姐的想象力很豐富,但是故事編的還是離譜了點,許念念是我大哥的女兒,這事假了不了,我和她之間,也只有親情!”
“好!”
柳依熙痛快的開口,她知道現在自己手裡沒有任何證據,糾纏下去許子峰也不會承認,她現在應該做的,應該是趕緊去找到證據。
她站起身,嘴角帶着得意的笑容:“既然許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走着看吧,看看在你的世界裡,到底是許氏重要,還是許念念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