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任何收穫的離開蘇晴這裡之後,許子峰並沒有放棄,反而加大力度去調查許念念的蹤跡,但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
“廢物!都是一羣廢物!”
看着自己辦公桌面前站着的仍然沒有半點消息帶回來的下屬,許子峰的火氣瞬間飆升到最大值,揮手將面前所有的文件猛地揮到地上,隨即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辦公室中的衆人皆是一愣。
站在最外圍的助理秘書立馬上前收拾着掉在地上的東西,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動作着,生怕哪個不對就再惹得自己老闆發火。
辦公室內這樣的氣氛已經持續了近一週,所有的樓盤進展老闆也不再盯着,所有的高級會議也全都被延後,許子峰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去尋找許念念的事情上,甚至不惜自己親自去了一趟紐約,但是卻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
“許、許總……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只是這次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怎麼樣?”
許子峰冷聲開口,嚇得剛剛開口的下屬又是一震,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就想噤聲,擡眼對上許子峰冷厲的目光後又立馬開口:“許小姐的班機顯示她當天就去了紐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
“她根本就沒有上坐上那趟航班!還說什麼紐約!”
許子峰煩躁的揉了一下頭頂,一隻手支着太陽穴的位置,隱隱泛着痛意的大腦有些崩潰,對着這些人說話的語氣也更加的不耐煩。
“這、這……我繼續查……”爲首的男子聲音輕顫,語氣中帶着說不出的驚恐。
“查查查!一羣飯桶!”
暴怒的吼出聲,許子峰現在的情緒已經不僅僅能用狂躁來形容,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把所有和許念念有關係的任何人都找出來盤查一遍,用最短的時間找到那個狠心的女人。
“叩叩——”
他低吼的聲音剛剛落下,門口便響起了一個小心的敲門聲,許子峰不語,外面的人似乎有些猶豫的推開門,是許子峰的秘書。
“許、許總,一個自稱叫閆澤的律師想要見您,他說他是受了許小姐的委託纔來的。”秘書音調不高的試探着開口,語氣謙恭。
許子峰眸色一黯,閆澤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是許念念爲數不多的幾個男性朋友之一,他這個時候來幹什麼?
“讓他進來!”
許子峰話音落下,回手朝着辦公桌前的幾人冷冷一揮,示意他們出去。
面前的幾人如臨大赦,在心裡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趕緊朝外走去。
閆澤不是第一次見到許子峰,畢竟是江城房地產業的代表人物,很多財經報紙上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但是面對面的接觸,這還的確是第一次。
“你好。”
閆澤先開口,無視許子峰臉上的陰騖表情,直接走到他面前,動作熟練的拿出自己公文包中的文件,一邊動作一邊開口:“我是許念念的代理律師,我叫閆澤。”
“閆澤?”
許子峰重複這個名字,擡眼望向面前的人,此刻特殊的情緒讓他連問好的話都懶得說,開門見山的問道:“許念念什麼時候委託你的,她走之前你們見過?什麼時候?都說了什麼?”
他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語氣也愈加的冷厲,如鷹般的眼神攝人的抓着閆澤,像是在望着潛在的敵人。
閆澤輕笑,擡眼掃了許子峰一下,並沒有去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像是按照預先設定好的一樣開口說着自己的話:
“許先生,許小姐在兩週之前在我的律所簽下了這份文件,她願意將她名下所佔的所有在許氏地產的股份全都轉到你的名下,這份文件已經公證過,所以在你簽字之後,即刻生效!”
許子峰微微有些吃驚,甩手拿過閆澤第過來的文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到確定了那上面真的是許念念的親筆簽名之後,才真的相信。
“她還和你說了什麼?你還知道些什麼?”
既然她能這麼信任閆澤,那餓閆澤知道的事情也肯定不僅僅是這份文件這麼簡單。
閆澤微微聳了聳肩,沒什麼情緒:“我知道的事情應該和你差不多,所有關於些股份和文件的事情,我都瞭解,這也是我之所以答應幫她的原因。”
“你他媽給我說實話!”
許子峰一個箭步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動作狠戾的抓着閆澤的領口,瞳孔猩紅:“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否則的話我不保證你今天能不能安全離開這裡!”
閆澤表情不變,對於許子峰的動作並沒有做出多大反應,擡手去拉自己的領帶,聲音平徐:“許總,許念念爲什麼會離開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她爲了保住你最在乎的這些股份已經放棄了自己所有能放棄的一切,你到底還想要她怎樣?”
如果許念念只是放棄了和許子峰之間的感情,或許他作爲朋友的立場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她之所以毅然決然的離開江城,那放棄的就還包括自己的生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到底是怎樣的忍讓和退步?
可是這一切在許子峰眼裡卻什麼都不是,他甚至還不明白許念念爲什麼會離開,不明白她爲什麼不接受這份感情。
“許總,我雖然只是個律師,沒有您這麼遼闊的商業帝國,但是也明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那就是錢並不能換來任何你想得到的東西,守住這些股份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是用這些股份來交換你餘生的幸福,那可能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閆澤的聲調不高,但是一字一句卻都是最直白的話語撞到許子峰的心臟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他一邊輕笑,一邊站起身,撥開許子峰抓着自己的領口,指着面前的文件:“今天許總的情緒有點不太對,等你想清楚要簽字的時候再聯繫我吧,我隨時恭候。”
說完,閆澤便轉身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
閆澤很清楚許子峰作爲一個男人在這件事情上的考量,所以說出的話也都是最直接、最犀利的,但願能讓他有所警覺。
許子峰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直重複着剛剛閆澤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已經放棄了所有她能放棄的一切!
是啊,她之所以做出這樣決定,說到底都是因爲它而已。
而他卻還像個受害者一樣在這裡怨恨她的無情和殘忍,其實他纔是最殘忍的那個,將她明碼標價的和股份對換,甚至不給她說不的機會,還自以爲是的覺得這纔是對兩人最好的決定。
看着許子峰微微有些發呆的目光,閆澤沒有再開口,將面前的文件重新放好,起身拿着公文包朝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在擡手抓到門把手,剛準備用力開門之前,一個低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閆律師!”
閆澤微怔,對於許子峰的稱呼微微有些驚愕,轉過身皺眉看着他:“還有什麼事情麼?”
“我可能有一件事情要委託你一下。”許子峰說。
很久很久之後,許子峰想起自己當天的決定,都覺得那是自己人生中最衝動的一次,但同樣也是自己人生中最有魄力的一次。
一週之後,一條爆炸性的新聞佔據了財經界的各類報紙、網站的頭版頭條:許氏地產的現任總裁許子峰將自己名下的股份以流動資金的形勢捐給了當地的慈善機構,具體捐助金額爲許氏地產股份的百分之一!
就在所有人都熱議許氏地產的百分之一到底能摺合多少現金的時候,在第二天,許子峰又捐出了第二筆善款,數額仍然是百分之一!
他這一舉動立馬讓整個江城所有的媒體人都瘋狂了,無數記者媒體守在許氏地產的門口,想要第一時間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許子峰卻沒有接受任何採訪。
第三天,繼續捐出百分之一的股份;
第四天,仍然是百分之一,
第五天,第六天……
就在所有人都在熱血沸騰的頌揚着許子峰的慈善舉動的第八天,許氏地產公關部又以許子峰私人的名義發出了一張聲明,證明許家繼女許念念並非許家親生,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並接觸了法律上的監護關係。
衆人紛紛對許子峰這一舉動表示不理解,無數的猜測和問號都隨之涌來,但是卻在第九天的捐款再次出來的時候逐漸被忽略。
沒有人知道許子峰之所以會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就連在公司裡的高級主管也都不明白自己老闆此舉的意義在哪裡,那些股份雖然不能實打實的看到,但是那畢竟是真實存在的資金流,如果長期下去,難保不會讓龐大的許氏地產也出現資金問題。
但是許子峰卻對這一切視若罔聞,他執着的堅持着,沒有人知道他在等什麼,就連他自己似乎也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遠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女人雙眼通紅的盯着手機上的財經新聞,看着那一條一條或是讚揚或是感激的報道,只覺得大腦一陣一陣的眩暈,口中低低的壓出兩個字:“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