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宅二樓長廊側沿, 明藹的亮透過陳舊菱格窗，在甘蜜的臉上映着圈圈兒斑駁的小光點。
小姑娘宛若清芙的面容被攤開來的太陽曬得泛起微熱。
她原本是迷濛着眼兒，可在晃眼將視線撂向對面的時候, 杏眸先是盈滿不可思議, 在恍惚而來後, 下意識跳到了宋慕之身後。
從昨天睡前起便泛上來的那股不對勁, 在此刻穩穩當當地對號入座。
甘蜜倏然明白過來先前她到底遺漏了什麼。
她把千千給忘了……
宋艾這會兒的表情也堪稱精彩, 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之餘，面上顏色輪番變幻。
空氣裡瀰漫着沉寂，不多時, 還是宋慕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拎過拼命眨着捲翹長睫的小姑娘，擡手附在她的腰側, 繼而往前輕輕地推了推, 擡眼看向宋艾千, “昨天看你睡過去了就沒喊你，她昨天進了房後跟着我睡, 不用太擔心。”
宋慕之一句話就將宋艾千預備質問而來的所有給擋了回去。
何爲語言的藝術？
明明叫一聲便能喊醒她……明明是他硬扛着甘蜜進了房。
怎麼聽起來就這麼不是味兒呢。
宋艾千原本還要問的話語喀了又喀，最終也只是在漫到喉嚨眼兒的時候，象徵性地噎了噎。
但那般的情形是騙不了人了的。
從昨晚開始，宋艾千便被震驚支配了全場，繼而攜着憂慮過了整夜, 最終又被這樣迎面而來的親-暱給敲昏了頭。
“哥你……”她好不容易穩住心神, 視線從宋慕之那兒收回來, 繼而又探向甘蜜, 欲言又止, “甘甘……”
神情看起來是悽切……
但又透着點兒類似於欣喜的怪異？
甘蜜原先就被宋慕之推了出去，眼下的境界雖說朝前邁不是, 朝後退也不是。
但大抵因爲有了他輕輕而來，將她從他清勁的背後撈出來的舉措。
自此，某些隱藏在天光之下的你儂我儂，便真的劈開了亮，大剌剌地展現而來。
被這樣着的他所撐腰而來的小姑娘底氣十足，雖說因爲大清早被撞見泛上點滴滴的赧然，小姑娘仍是擡起了手，繞到後頸撓了撓，繼而篤定又重重地應下來，“嗯……”
簡潔明瞭，清晰果斷。
意思是宋艾千所看到的，所覷見的，皆是事實。
宋慕之側目望向甘蜜，見她這般，側首而來，長身微躬。
近乎低語着在她耳畔輕喃，“我下午再回來，你中午就待在宋宅這邊吃飯？”
話落，見那顆蓬然的腦袋乖乖地點了點頭，他眉眼間聚斂着淡淡的笑意，垂着眸，在甘蜜的紅脣上咬了下。
再自然不過，彷彿已經做過了千千萬萬遍。
小姑娘被親也沒有抗拒，撅起脣，甚至於是在不自覺中還逢迎了會兒。
“回來再繼續。”宋慕之被甘蜜這般不自覺的黏人弄得輕笑了下，繼而緩聲而來，“等我。”
這兩人……
從宋慕之剛剛低頭的那一刻就用雙手緊緊捂住臉的宋艾千到底是沒忍住，從指尖漏出的縫隙去覷他們。
怎麼……是不知道這邊還有人嗎？
她活生生的站在長廊上，還沒死呢！
可觸及到自家哥哥和好友這樣粘乎乎混在一起的樣兒。
雖說仍是屬於猝不及防被接受的狀態，這對璧人在宋艾千看起來，確實還挺養眼。
宋慕之心情肉眼可見得不錯，稍微囑託一番後就將這邊的售後交給了兩個女孩。
待到他拿着西裝外套，邁下樓梯，徹底走開後。
宋艾千這枚極其輝煌瓦數極大的電燈泡，終於是熄滅了。
接連而起的，是另一番的質問。
她目光如炬，像是定點放置了長焦。
當即鎖定住俏生生立着的小姑娘。
“甘蜜，你給我如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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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艾千這回確實有些生氣。
其中除了摻雜着的被隱瞞的鬱悶，她最在意的，是甘蜜的態度。
怎麼不提前吱一聲兒？
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啊。
被拉到宋艾千的房間後，甘蜜就一直在哄人。
左邊撓撓右邊捏捏，甚至於是軟着嗓給宋艾千來了個柑橘熊抱。
就這，都沒能撼動對方半分。
“千千……”甘蜜拽了拽宋艾千的袖子。
宋艾千自詡比甘蜜沉穩點兒，但都到了這種時刻，她嗓音不自覺地就拔高了，“你還記得有個我啊。”
“我現在就在你眼前啊。”知曉她現在是心軟的表現，甘蜜嘿嘿一笑，“怎麼記不得你啦！”
宋艾千拽回自的袖子，“你要是記得我，能在我哥房間睡一夜？”
睡就算了，還不來喊她？
這不是忘是什麼？
甘蜜聽了她這話，當即便沉默了。
“………”
不愧是兄妹倆，某些時刻的邏輯堪稱百分百配對。
就連抓的重點都是同一個方向的。
宋艾千原本也沒等甘蜜迴應，這會兒說着說着，竟是面色一紅，“還別說，剛看我哥親你，你那嘴兒，翹得老高了。”
這個話題就有些收不住了。
甘蜜連忙跳上前，伸出細嫩的兩條小胳膊，慌張去捂宋艾千的嘴，“……你別說這個！”
宋艾千的嗓音被捂得嗡嗡，聽不太真切，“你們倆這樣暗度陳倉，還不讓別人說了？”
“事出有因！”甘蜜說着伸出小手，開始掰扯自己的手指，“哎呀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但我可以舉例啊，就好比你是我。”
宋艾千疑惑地扭過頭來。
“然後呢，還得有背景——”甘蜜頓了頓，還醞釀了良久，“反正就是歷經好長一段時間的彼此糾纏，你呢，跟我的某個哥哥在一起了。”
“………？”
甘蜜眨眨眼，“所以啊，換成你，你會主動和我說嗎？”
宋艾千剛想反駁，隨即不知道想到什麼。
徹底地歇聲兒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宋艾千竟是附和着點了點頭。
從最初的震驚到詫異，再到眼下已經是全盤接受並躍躍欲試想要打探一切的宋艾千，是真的完全坐不住了。
她猶如蹦彈而來的袋鼠，頻頻地給口袋裡找補。
也以此連連問了甘蜜好多她疑惑的地兒。
小姑娘老老實實地待着，指尖無意識地繞着髮尾，倒還有問有答的。
“不過你今天怎麼起那麼早啊？”宋艾千有些疑惑。
哪怕甘蜜陪了自家哥哥一夜，按照她那個貪睡的性子，早上不該賴會兒牀嗎。
怎麼就兩人並肩而出了呢。
“我哪知道……”不說還好，說着說着小姑娘杏眸便涔起了水霧。
還真是覺得自己起太早了。
而清晨她是被宋慕之拉起來的，他附在她耳邊說了好些話。
小姑娘點頭之餘，稀裡糊塗地應下後，就跟着出了門。
聽及此宋艾千連連搖頭，她嘖嘖有聲之餘，語氣肯定得要命，“我看我哥是想這天想很久了吧。”
這樣想想，宋慕之應該是壓根就不想再藏了。
亦或者是他從一開始就沒在乎過到底有沒有被人看見。
畢竟先前宋艾千也沒問過。
“我還想着要給你倆湊呢，結果現實打醒我並猝不及防地告知我，你們這地下情從去年就開始了。”宋艾千說着，挺直身子就往後崴，“受打擊了。”
“什麼打擊？”甘蜜緊跟着上了牀，跪在宋艾千旁邊拼命地去搖她，“千千，你和我說說，你昨天都看見什麼了？”
“我能看見什麼啊，不就一直在等你嘛。”
原先就是爲了甘蜜。
再者，兩個人原本計劃着看電影，多好的氛圍啊。
後續肯定是要窩着並着肩，以此來聊天的。
被宋慕之暗不見底地拆了招，而後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等等……
既然提到看電影，那麼先前聽到的車輪聲，應該也是宋慕之駛回大院停靠車子發來的動靜。
宋艾千驟然轉眸，望着臉蛋兒嫩得能掐水兒的甘蜜，倏而感慨了番。
小姑娘完全不是她哥的對手啊。
宋慕之最是擅長蟄伏，尤其喜歡一網打盡。
每每收網的時刻纔是最爲精彩粲然的時分。
他表面看起來清斂自持，風骨成然，內裡切開，全是肆意而來的黑芝麻。
不過撇開那些有的沒的，總得來說，宋慕之真當是用心至極了。
他望向甘蜜的眼神，是百般蟄伏不來的另一份明亮。
舉措能隱藏，脣齒用以交流。
可透過胸臆而來，穿過心的眼神卻不會說謊。
那是隻對着甘蜜展現而來的柔情。
如水細膩，如風輕刺，也如譚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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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爲早上和宋艾千切磋了一番，午間甘蜜想了想，隔了幢洋樓和家裡人打了聲招呼，留在了宋宅吃飯。
宋艾千這會兒仍是有許多要問。
譬如兩人是如何在一起的，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以及現在具體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統統而來的關卡，密集得要命，估計是一開始就沒想着能讓小姑娘矇混過關。
“之前一個月的那個城市塔熒幕，滿面的畫作是不是你？”
甘蜜搖頭，“這個是我實習得來的。”
宋艾千目光如炬，“那柑橘動畫呢。”
撓了撓臉兒，小姑娘捲翹的長睫微動，“那個確實是不止……”
宋艾千以往大小姐的作派在此刻全然丟失，就差沒跟着嗷嗷幾聲了。
這堪稱是越扒越有的典範啊。
而提起位於市中心的城市塔——
宋艾千倏然想起自家哥哥先前購入並裝修完成的房產。
抱有最後的勇氣，宋艾千再三深呼吸，“這樣說來鄞江城府那邊也……？”
甘蜜這會兒撈過抱枕，蒙在自己的臉上。
繼而快速地搖了搖頭。
宋艾千真想就地去大院外放三輪鞭炮，以此用炸開了的聲響讓自己清醒清醒。
虧她當初還自以爲好心，帶了好友去那邊洗澡。
沒曾想那是小情侶鑄成已久的愛巢。
而她……纔是那個擅自闖入的外人？
就連甘蜜腿上的蚊子包都能揪出點兒苗苗來。
“你老實和我說，你那腿上的牙印兒，壓根不是蚊子咬的吧。”宋艾千這會兒已經很有驚豔了，偏偏不帶宋慕之本人出場，只是繞着逡巡，以反面否定的方式，來肯定自己的猜測。
“是蚊子……”甘蜜細聲吶吶着，嗓音也跟蚊子似的。
迎着宋艾千炯炯而來的目光，她倒還刻意地吊了下人家的胃口，很快補充道，“就，姓宋的蚊子。”
“天吶你們倆都做了些什麼啊……”
猜測自此落到實處，宋艾千轉瞬回想起早上撞見的那一幕。
夭壽啦。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哥哥嗎？
無盡揶揄的目光轉來，宋艾千笑眯眯的，神秘地壓低了語調，“甘甘……你好像都被我哥剝透了。”
小姑娘面頰粉了又紅，雖是再三揚聲表達了此刻被比劃成果子的不滿，但這樣聽起來，她在以往倒是享受得很。
“……你說的好像我是棵柑橘似的。”
“難道不是嗎？”宋艾千笑着和甘蜜鬧了會兒，“和你說認真的，我們倆到現在好像都還沒意識到一件比較重要的事兒。”
近乎被掀了個底朝天的甘蜜現在完全沒有私密可言，除卻某些不能詳說的細節，她在有所保留的檔口，還算是如實招來。
聽到宋艾千這般說，甘蜜擡起頭來，“什麼事兒？”
宋艾千朝着甘蜜眨眼，“我以後怎麼喊你呢，該不會還得叫你小嫂子吧？”
“你要是覺得不好就別叫……”反正甘蜜自己聽着也彆扭。
哪兒曾想她這般說完後，宋艾千卻是雙眼放光，“叫啊，我爲什麼不叫？”
這種她分明比甘蜜大，卻依着輩分不得不喚着的稱呼。
可真是太得她心意了。
“就這麼說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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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迎着盛夏的下午時分，回了大院。
午後的灼悶比起清晨，明顯燒了好幾個度。
青石板的路面被蒸騰得泛起了熱霧，嫋嫋而來，直往小腿肚攏。
大院裡安靜得要命，幾幢洋樓在耷拉而來的櫻桃樹的遮蔽下，陷入一派沉寂。
到了夏天補眠的午睡點，就是宋艾千都抵擋不住，小憩去了。
甘蜜卻是沒了睏意，只輾轉而來，下了樓便遇見了回來的宋慕之。
“睡不着？”他傾身而來，問她。
一眼便被捕捉到的小姑娘迎着宋宅內冰缶沁出來的涼霧，輕聲應下，“……嗯。”
“那是難受了？”宋慕之湊近，單手捧住她的面頰，長指附在上面便輕輕地捏了捏。
甘蜜被捏得有些吃了痛，齜牙咧嘴間倒還記得搖頭。
或許無關難受，也無關任何睡意。
她只是單純的任由情愫起伏。
在或輕或重的拉扯間，將自己溯流到了海潮澎來的地方，愣生生地拽着心尖兒。
這樣被鋪陳開來，被曝曬而來的，接連着兩人的繩索，終究是鬆下了盡頭。
他們兩個，是不需要拴着，便能再次朝着牽引着彼此的方向，相聚而來的冥冥。
在歷經畢業和迷頌畫社的建立，甘蜜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般愉悅過了。
這樣被見證而來的場景，寓意着接下來很長一階段的新啓程。
宋慕之攬住她，“既然不想午睡，也不難受，帶你去大院後面的池塘逛逛？”
小姑娘聽了當即雙眼涔起亮。
大院附有後院，外面落的是一汪池塘。
歷經多年來的修建，倒也保存得和先前那般，一模一樣。
那是年少時期兩人共同度過許多時光的地方，原先帶給甘蜜的感受本就是至高無上，無法用具體的言語來形容的。
因此待到真的來到了池塘邊，望着那滿目鬱蔥，亭亭而立，嫋娜秉着的無邊荷葉荷花，小姑娘笑着笑着，卻又嘆了口氣。
“慕之哥，你有沒有覺得，這邊還是冬天更好看？”
斂眸看過來，宋慕之問她，“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對於池塘這塊兒的回憶就是你帶着我來鑿冰坑啊，你那會兒還給我做冰雕呢。”甘蜜說着揚起臉，盛夏時節，她的雙眸靈動涔水，口中卻敘說着和這般季節相反而來的回憶，“鄞城那幾年會下很大很大的雪，院子裡都鋪滿了，爸爸和哥哥帶着我堆雪人，你也會來我家，我們一起吃螃蟹，看窗外的雪。”
那樣的時候可真好啊，壁爐獵獵地燃燒，所有人都圍在她的身旁。
無邊涔來的暖意攜着無盡的鐫刻，自此便烙印在了腦海裡。
也成了每每到了下雪天，能夠挑起印象的標誌。
“只是再後來的幾年，已經見不到那樣大的雪了。”頓了頓，小姑娘眯着眼兒，明眸彎彎，“你也走了。”
“以後還會有那樣大的雪。”宋慕之將她拉拽進懷裡，沉聲而來，望向她的雙眸涔着漆黑的亮，“甘甘，往後我們還有很多年。”
今年的盛夏快要翻篇，既往如一的凜冬已經列隊候首。
“你這樣說也是。”小姑娘點點頭，剛埋在他懷裡，就被熱意給逼瘋了。
甘蜜三下五除二跳開，“不抱了不抱了，這天兒太熱了！”
見她跳腳而來的小模樣，宋慕之原先淺淡的笑意都被這日光給化開。
他長手一揮，很快便將小姑娘給拉了回來，“按照你說的，這樣的天氣確實很難得，我們還是多抱抱？”
“………”
原先還攥着的情愫在一秒便破功。
甘蜜就差沒往宋慕之的腳上踩了。
世界上爲什麼會有宋慕之這樣的男人啊。
深沉又溫和，冷淡又疏離。
偶爾對她柔然，偶爾又會強勢而來。
能吃的醋一點都不會剩，能逗的她無時無刻都像擰人。
好比現在。
小姑娘的招數無非就是那些，用掌心裹住她頻頻打來的小拳頭，宋慕之拉着她，兩個人不知不覺地便走到了當年的樹下。
汪着的池塘邊落着顆柳樹。
蛙聲接連着蟬鳴不斷，樹藤的枝椏卻是輕輕地在塘面上拂起。
甘蜜在樹下放的有百寶箱，小時候得了什麼寶貝和好玩的，便挑揀出一些往裡埋。
不過經年悠久，現在的她或許偶有來過，或許早就忘卻。
宋慕之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樹旁的泥上，凝視了許久。
好半晌，他才側目而望，將視線撂向她，“當年那個超人，說的是不是我？”
當年的超人啊。
擡手撥了撥泛癢的眼睫，小姑娘輕聲道，“你覺得呢……”
宋慕之望着這樣的她，嗓音放緩，“不用去覺得，但我想，我已經不需要確切的答案了。”
哦……那他還問呢。
而且宋慕之當真不知道嗎。
沉思了片刻，小姑娘烏溜溜的眸轉了轉，“好吧，我直說了，就是你！”
話落她直接彎了腰，照着一塊兒地，用腳踮着點了點。
繼而俯身而來，白嫩的小手往下抓，利落地將泥往旁邊撥。
不過片刻，一個看着有些陳舊的超人模型便出了土。
上面落有的，還有無盡的灰。
“你剛不是非要求證嗎，來啊來啊，物證在這兒呢，是你欸！”
甘蜜說着將手裡的超人模型搖了又搖，顯擺似的笑，偏說這個灰突突的模型是宋慕之本人。
“嗯。”不顧那上面沾染得還有泥，他筋骨利落的手探了過來，覆在她的小手上，帶着她一齊緊緊地攥住超人模型。
宋慕之望入她的雙眸，“甘甘，你一直都有緊緊地抓住他。”
方纔她輕聲提起的，些許遺憾裡，超人模型就是最好的答案。
這是給沒來得及一併度過的，那些年的冬天，續寫的結局。
眼眶迸起熱，甘蜜迎面望着他，像是被這烈陽給刺到，眯起了雙眸。
任憑喉嚨中嗚咽聲而來，她埋進他的懷裡。
再拿起並細看這樣的超人模型，甘蜜想着之後得好好地放起來保留。
可萬萬不能再埋在地下被灰燼掩蓋了。
而經由這個超人衍生而來的那些童話故事，也以此在小姑娘的腦海裡漸漸地拼湊成以往的模樣。
既模糊又清晰，這樣倏然而來的熟悉感，直接就將她帶到了小時候。
這是她年少時期，最愛聽的，各種各樣的童話。
但和任何人一樣，待到長大後，她也就任由風將其吹散。
不是不相信，只是原有的相信被時光緩緩地衝淡。
嘰嘰喳喳地吵了會兒宋慕之，甘蜜歪過頭去看模型，好奇不已，“慕之哥，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童話嗎？”
“當然有。”
迎着她的好奇，他的語氣竟是篤定不已。
“你哄我呢。”小姑娘說着卻是彎了彎嘴角兒。
“沒有哄你。”將人撈到眼前，宋慕之俯身而來，深深撬開她的牙關，任憑嗓音從相依相偎着的脣齒之間逸出， “對我來說，童話是你。”
傾覆過的所有痕跡，都會復生，存留在往後的每一天裡。
我的公主，我以吻深深地喚醒你，而後告訴你。
對我來說，這世間的所有童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