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一動,年輕人出現在船頂,腳下發生的一切一覽無遺。
此時,到處都在發生激戰。黑衣人們上船後,一邊同攜有武器的乘客對射,一邊點燃了船上一切易燃物,使得整艘輪船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而那些先前設計想要謀害年輕人的傢伙呢?在年輕人眼角的餘光裡,他們個個都倒在了血泊中,死狀極慘。
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有人跳船了,很顯然,那幫圖謀不軌的傢伙比較倒黴,面對偷襲的黑衣人,別說還擊了,連逃都沒來得及逃。
就在這混亂之中,歐康諾和伊芙琳兩人剛剛出了艙室,靠在外牆上。伸手拿起先前放在門邊櫃子上的皮包,歐康諾轉而將其放在身後的伊芙琳手中,隨即一邊查看手中一把左輪剩餘的子彈量,一邊慢慢挪至拐角,想要探頭看看甲板上的情況。
“砰!砰!砰!”
連着幾顆子彈,打在拐角另一邊的牆上,打碎了牆上的油燈,留下一堆孔洞,嚇得伊芙琳連聲驚叫。最接近拐角的一個子彈孔,距離歐康諾剛剛探頭時的距離,不足一個手掌寬。顯然,已然有黑衣人盯牢了他。而此時已然及時縮回身子的歐康諾,也已發現了出手的敵人——站在斜對面二樓的一個黑衣人。
既然敵人已經攻上了二樓,那麼等會出去後,面對的來自樓上的威脅,肯定不止這一個黑衣人了。左輪裡現有的子彈量看來是不夠用了,推開轉輪,掏出子彈,歐康諾開始給左輪裝彈。
“砰!砰!砰!”
又是數發槍響,牆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彈孔,大有從拐角延伸向歐康諾的趨勢。專心裝子彈的他,早已習慣了子彈飛過身邊的場景,尚未發現危險已然近在咫尺。而一旁的伊芙琳,卻看到了。她一聲驚叫,在千鈞一髮之際,拽住歐康諾的揹帶,把他往裡面使勁一拉,好險躲過了一發本該命中歐康諾腦袋的子彈。
歐康諾一愣,意識到伊芙琳又救了自己一命的他,同時也意識到,外面那些敵人,沒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好對付。他又從另一個槍套裡取出第二把左輪,雙手持槍,對準根據彈道判斷出來的敵人的位置,連開數槍,打得對方連忙彎腰躲開。
換了個位置,黑衣人再度還擊,卻被槍法更加精準的歐康諾後發制人,數槍擊斃。反擊的同時,歐康諾已掃遍周圍二樓,看清了敵人的分佈。混亂的人羣中,他一邊反手擊斃潛在的威脅,一邊掩護伊芙琳,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船舷邊上。
“你會游泳嗎?”
一片嘈雜中,歐康諾將左輪收回槍套,轉頭看向身後的伊芙琳,大聲喊道。這裡是不能待了,馬上火勢就要蔓延到整個船體,他們得馬上離開。
“如果有必要的話,當然會遊!”
伊芙琳同樣大聲迴應,她只是不理解,在這危險的形勢中,爲什麼歐康諾會突然提這種不相干的事。不過,在歐康諾將她手中的皮包丟到地上,轉而將她抱起的時候,目瞪口呆的她,終於明白了他問這句話的用意。
“現在有必要,相信我!”
歐康諾解釋着,將伊芙琳拋出船舷。伴隨着一聲驚叫,河裡濺起了一團水花。朝水花中看了一眼,見伊芙琳浮在水面,歐康諾心一定,轉身撿起皮包,就要跟着跳下船。然而就在這時,剛好有一個黑衣人,攀上了歐康諾面前的船舷。兩人照面,剛剛事先看到歐康諾的黑衣人,當先一步,把他撲倒在船上。
揪着歐康諾的衣領起身後,黑衣人連揮數拳落在他的臉上,捶得他一陣恍惚。不過,這個黑衣人顯然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當歐康諾被他一腳踢到背靠一根柱子的時候,他竟直接正面上手掐住歐康諾的脖子。
照常理來說,把人打得沒有反抗之力後,正面將其掐死並沒有什麼好指摘的。然而,一方面問題在於,這麼做,起碼也要使對方倒地後,壓在他身上,膝蓋頂住他的胸膛,這纔是常規操作。另一方面,對於歐康諾這類身形健壯,出身兵伍的人來說,抗擊打能力強是他們普遍的特性,黑衣人若是細心些,是可以看出這一點的。加之黑衣人還不知道,歐康諾先前接受絞刑時,都沒被一下扯斷脖子,更是能堅持着蹦躂好一陣兒,直到伊芙琳和監獄長談價完畢,說明脖子也不是他的防禦弱項。
如此三點累積到一塊,於是當黑衣人正勝券在握,用力準備掐死歐康諾的時候,後者突然出乎他預料地清醒了過來。
回過神的一瞬間,歐康諾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當機立斷伸手壓彎黑衣人伸直的雙臂,拉近雙方的距離,而後一個頭槌,反倒把對方砸的暈頭轉向。轉過身,躲過黑衣人反擊的一拳,歐康諾也揮出拳頭,直搗黑衣人腰腹,打得對方一陣氣短,毫無招架之力。而後他又還了黑衣人一腳,無意中竟將其踢進了一片火海之中,激起一聲慘叫。
解決掉最後一個糾纏過來的敵人,躲避熊熊火焰的同時,他身旁傳來“歐康諾!歐康諾”的呼叫,轉眼一看,來者正是慌不擇路的監獄長。
“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此時的監獄長,已經完全失了主張,雙眼緊盯着歐康諾,盼望他能出點主意。早忘了自己先前還曾想要他的命,全當歐康諾不記得這回事。
“在這裡等,我去求救。”
歐康諾背起皮包,雙手下壓,看似安撫。在監獄長一聲應下的同時,他已跨出船舷,跳入河中。徒留下腦袋短路的監獄長,還傻傻相信他臨時編的謊,仍跳着腳,魂不守舍地守在船舷邊上。
沒幾秒,看着船上紛亂的形勢,陡然清醒過來的監獄長,這才意識到歐康諾是在逗自己。在這裡等?那不是等死嗎?去求救?他們就這幾人,向誰求救?再說,就是真求救,來得及麼?這不明擺着逗自己玩嗎?回過味的監獄長,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通,瞬間呆滯。回過頭來一看,剛剛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呆頭鵝,監獄長面露懊惱,謾罵着跟在後面跳進了河裡。
此時緊隨歐康諾幾人後面的強納森,被周身燃着火焰的黑衣人追逐着,兜兜轉轉已然跑到了船舷的另一側。
這裡,先前三個牌友躲在桌椅堆疊而成的掩體後面,雙手持槍,正與對面掩體後面的黑衣人進行對射。先前那個頭戴紅色小方帽,疑似古埃及歷史學家的傢伙,此時正縮在三人的身後,被槍聲嚇得瑟瑟發抖。與之相對的,三個火槍手正一臉興奮,開槍的同時,口中呼喊着正處拓荒時代的美國牛仔們,特有的叫聲。
扭頭看到這一幕的強納森,一下子忘了剛剛驚魂未定的自己,帶着審視的目光搖了搖頭。
“美國人。”
處於這個時代,同大多數英國人一樣,他也有點看不慣如野蠻人一般狂放的美國人。
就在這時,那個渾身着火的黑衣人也已追了出來,正好擋在強納森和牛仔們中間,將再度驚慌失措的強納森一步步逼到了船舷邊上。好在此時,看到黑衣人仍有行動能力,更欲加害強納森,金髮男連發數槍,先一步乾死了黑衣人,使之倒向一旁,撞破船舷圍欄,墜入河水之中。
“我說,好槍法,老兄!”強納森一改剛纔的印象,大加讚歎,戴上登船前順來的頭盔,又補充了一句,“我有驚惶失措嗎?”
說着,他拋了一下手中的寶盒,這是剛剛黑衣人墜船時,他靈機一動巧手摸來的。
“我覺得沒有。”
剛自誇了一句,甲板上剛剛被黑衣人點燃的物件,忽地騰起了一片大火,嚇得他驚叫一聲跳下了船,瞬間被打臉。
沒一會兒,當面前的掩體也連帶着瘋狂燃燒的時候,這一幫牛仔,連同他們身邊的人,也跟着跳下了船。
此時,船上除了年輕人,就只剩下幾個殘喘的黑衣人了。火焰燃遍四處,吞噬着整艘輪船。年輕人冷眼看着這些殘存的黑衣人,痛苦地喪生於火海之中。照以前的他來說,知道這幫人其實是法老侍衛,所行之事雖殘忍,但其目的卻是公義的,他不會見死不救。
但此時的他,已然不在乎常人的死活。一切因緣自造,後果自行承擔,這就是他此時看待他人命運的觀點。
更何況,這個世界很大機率是有陰間的。
他在運轉神通之下,能感知到,這些黑衣人的亡魂,與船上其他喪生者的亡魂相比,多了兩點特徵——魂體更加凝實,仿若真人,而且離開身軀後,會集結成隊伍,似有明確目標般地,朝地下某一處行進,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
他轉念一想,古埃及的法老自稱太陽神之子,那他們的侍衛,有別於尋常亡魂,也實屬尋常了。
不過,此次這麼快就碰見了世界的超自然一面,他反倒不着急繼續往下探索了。剛剛在上個世界經歷了連番勞作,還沒緩過勁的他,準備先看完這場“浸入式電影”,給自己放鬆放鬆,然後再探索這個世界。
這麼想着,他再度隱蔽身形,消失在夜空之下,火海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