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七 內格爾蝙蝠效應與氰化物注射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
“不過，趙炳麟，陳樹宇啊，在採納你們的方案之前，我想問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應該知道‘的蝙蝠’這個著名的思想悖論吧？”
“作爲一隻蝙蝠是什麼樣的感覺呢？人類是永遠不可能知道的，就算人類可以通過建造蝙蝠生理結構的模型，可以通過對蝙蝠大腦神經元電位的信號收集並且通過和人類大腦的神經電信號進行對比來猜測出人類和蝙蝠感覺上存在着的差異，但是從根本上來說，人類是不可能親自‘體會’到作爲一隻蝙蝠，用超聲波洞察周邊物體的那種感覺的。所以說，你們這些方案雖然從你們的用生物學和電化學的分析角度來說的確也許是最痛苦而變態的，但是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痛苦的極致呢，總是需要親自感受過才能知道，對吧？”
我的笑意越來越濃，而眼前兩名男子的面色則是漸漸變得恐懼起來。
“所以呢，不妨就讓你們先親自體會一下你們這三千多個虐殺方案和我之前的屠殺方案，以此進行對比來得出更好的答案，如何？”
“這個……主，我們的資料數據是嚴格分析了您屠殺時死者的神經元分佈信號，不會有錯的……這個嘗試，不用了吧？”兩名男子臉色已經開始發青。
但是我只是彈了一記響指，道：
“聖雪，開始吧，讓他們先用身體好好檢驗他們的方案的正確性。還有，把他們丟到尼好島上去，免得讓他們的叫聲攪擾到我的清靜。”
“是，主人。”蒂蘭聖雪面無表情地執行了我的命令，在蒂蘭聖雪話音落下間，兩個男子的身體頓時被氣流翻卷着卷出了別墅，一直被丟到了夏威夷大島附近的尼好島上，在那裡，他們將要體會長達數百個晝夜的慘痛折磨。
“真是無聊啊。”我在搖椅上舒展了一個懶腰，“想出這種滑稽的方案，人類的想象力就這麼寒酸麼？”
接下來的三百七十六天的時間裡，地球人口的數量依然在持續地下滑，全球的人口也終於下降到了十點二億，只要再下降三億，那麼剩下的七億人就有可能在這次全球大屠殺的遊戲之中倖存下來。
到了屠殺的後期，死亡已經成爲了全社會的常態，人們也從一開始的恐懼、瘋狂、絕望漸漸變爲了麻木，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排隊跳樓自殺，甚至有多個國家的政府已經開始了安樂死計劃，大量的安眠藥、注射性催眠藥和氰化物開始在各國變得流行起來，自殺漸漸地變成了風靡全球的一種時尚，安眠藥、電機自殺由於被人揭露說死亡過程的痛苦，到了後期逐漸被自殺成員們拋棄，多國的人們開始自發地組織製造起了無痛的安樂死藥劑，甚至連美國和俄羅斯的臨時政府都開始鼓勵起了這種行爲，認爲這種行爲是一種光榮的“自我犧牲”行爲，能夠把生存的希望帶給其他人，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壯舉”。
由於中國政府和印度政府鎮壓國內民衆的失敗，以及美國和歐洲持槍民衆的堅持反抗，全球軍事同盟終究沒能夠完全建立，尤其是到了屠殺的中期之後各國的政府和軍隊由於死去太多的指揮官，加上士兵情緒低落，作戰消極，多國的軍事機構都已經臨近癱瘓，沒有了作戰和鎮壓的能力，而中國的原政府也已經被反抗的民兵和七大軍區政反的集團軍推翻，建立起了臨時的軍政府，該政府的成立職責只是負責地區治安、屍體處理、藥劑和糧食的分配，並沒有太多的具體的寬領域的行政職能。這個政府與其說是政府，倒不如說只是一個因爲協議聚集在一起的臨時救援組織罷了。
由於長期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絕望之中，毒品、麻醉劑、迷幻藥等自我麻痹減緩壓力的藥品有開始流行的趨勢，失去親人，目睹了無數身邊的人死亡而且無家可歸得不到糧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不會死亡的人們開始尋找毒品來自我麻痹尋找解脫，只可惜我已經提前將全世界所有的成品毒品、迷幻藥等能夠緩解神經壓力的成品藥物統統銷燬，人們終究無法在精神上得到解脫，依然要活在地獄一般的世界裡，每天承受死亡的威脅。
而在這一天，在人類人口數量即將跌破十位數的這一天，地球上終於再次發生了一件引起我關注的事件。
那就是“拜上帝教”在全球召集信徒，開始大規模自殺的事件。
“主人，目前拜上帝教已經有三點四億的信徒。”穿着水洗藍的巴伐利亞少女裙，留着用藍色花圈扎束的雙馬尾的蒂蘭聖雪在統計了拜上帝教信徒數量後向我彙報，“響應了這一次集體自殺號召的成員有二點六億信徒。”
“真是不得了啊。這個拜上帝教的影響力到了前所未有的規模嘛。”湯初紅在一旁一邊吃着水蜜桃一邊道。
“這是當然的，”我託着腮幫子百無聊賴地道，“在我的屠殺遊戲最初開始時，人類本能的選擇自然是依靠目前爲止建立起來的科技與軍事力量我抗衡，但是隨着政府的瓦解，全球性軍事力量的崩潰，還有每天的死亡威脅隨時上演時，人們就會意識到和我抗衡是不可能的，這時候，那些自稱是我的代言人的傢伙反而能夠成爲人們的信仰支柱。這就像在人類沒有進入農耕文明建立起完備的統治體系之前的巫術崇拜社會，當時的人類由於時常受到野獸和自然不可抗力的威脅，意識到自身的影響，所以纔會祈禱有神靈庇護讓自己在死後靈魂得以超脫。現在的情況和最原始的圖騰崇拜社會是非常相似的。而且，別忘了，拜上帝教的教主，是尼采本人啊。”
事實上，在我的屠殺遊戲最開始的時候，拜上帝教就已經出現了，只不過當時這個教派的信徒非常的零散，而且在全球各地都有分佈，卻沒有一個統一的領導者，更沒有什麼詳備的教義。判別拜上帝教的信徒的唯一標準就是對我的虔誠，對我的力量的絕對崇拜和信仰。當人類的邏輯、理性、科技和智慧已經無法拯救人類時，信仰成爲了人類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柱。
而拜上帝教的宣傳非常簡單：
目前上帝的屠殺行爲是對人類的貪婪、自私和陰暗的罪性的一種懲罰。上帝將會消滅那些人格陰暗的人類，挑選出對他的力量絕對信仰，品性高尚善良的人類成爲新人類。
教徒甚至拿出了《啓示錄》中所預言的人類末日來證明自己的教義的正確性。教徒們認爲目前人類所受到的災難都是上帝對人類過往罪行的懲罰，是人類咎由自取的下場，包括信徒們自己，也都是戴罪之身，所以纔會遭到上帝的折磨和虐殺，想要靈魂得到解脫，只有通過向上帝展示自我奉獻和自我犧牲的精神，才能夠讓自己得到救贖，讓上帝改變對人類的失望看法。而人類能夠做的最大的自我奉獻，就是貢獻出自己的生命，唯有自願貢獻出自己的生命來拯救他人，才能夠讓上帝對人類另眼相看。
隨着屠殺的持續進行，政府的力量逐漸削弱，各地內心恐慌的難民們對上帝的看法就轉變爲了麻木和臣服，而比起上帝是個瘋狂的殺戮者，他們更願意相信上帝這麼做是有深層次的考慮在內的，於是拜上帝教的規模就這樣逐漸擴大起來，拜上帝教的成立目的就是要通過有組織的自殺來自我犧牲，保存剩餘的人類，而在表面了自己的身份，展示了自己超過一百五十年的知識以及講述了自己曾經親眼目睹上帝創造宇宙的過程的經歷後，尼采迅速地得拉攏了大批的信徒，能夠講述數百種的語言文字，掌握無數曾經被視爲國家機密的歷史內幕的他，想要拉攏信徒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在最初各國政府的管束力量依然強大時，拜上帝教並沒有對各個國家產生太大的影響，但是隨着屠殺的持續進行，科技已經無法支持人類生存下去時，唯一的救命稻草，拜上帝教就成爲了迷茫絕望的人們的信仰支柱，而在屠殺時日超過一百五十天時，拜上帝教在西方多國都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力。甚至癡狂的信徒們還採取一些極端的方式來強迫不信仰拜上帝教的人入教。
“當初留着尼采一條命想讓他當個見證者，沒想到他倒是不肯安分，搞出了個拜上帝教。”聽完蒂蘭聖雪對於拜上帝教最新情況的彙報後，我忍不住笑道。
“主人，需要殺了尼采麼？需要的話，我可以立刻動手。”蒂蘭聖雪認真無比地道。
我伸出手，細細地撫摸着蒂蘭聖雪那垂在肩頭一側的黑色長馬尾，安心地道：
“無妨，就讓他壯大吧。事實上就算沒有尼采，出現類似於拜上帝教這樣的組織也是遲早的事，在科技力量崩潰的時候，宗教信仰是唯一能夠支撐人活下去的動力。這和原始的圖騰崇拜社會是一樣的性質。尼采的所作所爲不過是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我明白了，主人。”蒂蘭聖雪沒有了動手殺死尼采的意思。
而接下來的幾天裡，拜上帝教持續地在全球進行了信徒召集活動，二點六億教徒在各國的重要城市內聚集，而教會內部的成員們則是給他們每人一份分發了用來安樂死的催眠劑和氰化物注射劑，這些安樂死的注射劑是信仰拜上帝教的化學家們在一些資本家衆籌之下趕製出來的，藥物的主要來源是荷蘭、瑞士、日本、美國的俄勒岡州，之後安樂死藥劑通過拜上帝教等組織大肆傳播到了世界各地，安樂死最初是被政府所嚴格禁止的，但是隨着各國政府逐漸垮臺法律制度的徹底瓦解，安樂死也被私人的組織用來販賣交換生活必須的基本物資，而到了最後，已經無力阻擋暴民的一些小國直接將安樂死注射合法化，目的就是爲了防止一些絕望的暴民發生暴動。
在屠殺進行到第三百八十天時，以尼采爲首的拜上帝教已經做到了給全球二點六億常駐在城市的信徒每人一支安樂死注射劑，這樣的大量發放安樂死注射劑的行爲自然引起了局部的動亂，一些並不虔誠的信徒將安樂死用在謀殺、偷襲、報復和鬥毆之上，每天都有大規模的信徒之間的掐架事件，但是作爲一個整體來說，拜上帝教還是能夠把人類秩序維持在一定的程度上，而尼采也是乘坐着噴氣式私人飛機在數個月內在幾個國家和各大城市內來回巡遊演講召集信徒。
能夠說多國語言，而且熟知多國文化的他本身就是號召信徒的最強磁鐵。
而在屠殺的第三百八十五天，尼采第一次通過信徒的全球廣播，舉辦了第一次的全球性信徒自殺活動，活動的內容就是在倫敦時間零點時，所有願意自我犧牲的信徒可以在廣場上集結然後進行安樂死自殺，這一次的行動範圍囊括了三十六個國家，涵蓋的人羣達到了二點六億，完全可以說是史上最大規模，也是最瘋狂的自殺活動。
倫敦時間零點，大量的拜上帝教的信徒們攜老帶幼從難民集中地裡出來，聚集在城市的廣場、公園草地或者近江的大壩邊上，這些人大多是失去了親人，生存能力薄弱，見證了數百次死亡的難民，他們中有衆多人已經對生活失去了信心，而且受到羣衆心理影響對尼采的話半信半疑或者深信不疑。
而遍佈各地的尼采的弟子的言說之下，全球一共有五十八座城市在同一天發起了這場自殺行動，根據尼采的說法，自殺將最先由信徒們開始，如果第一次自殺人數沒有達到預定的目標，那麼在後期還將繼續進行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將地球人口減少到七億以下爲止，只有願意自我犧牲的人才能夠得到上帝的救贖。
而在信徒人數減少到逼近七億的人口線後，包括尼采在內的教主都會選擇和最後一批信徒們一起注射自殺。
第一次的全球性自殺行動就此開始。
而我也終於在數百個晝夜的無趣等待之後等到了一場豪華的盛宴，準備好好欣賞。
巨型大規模自殺活動時，尼采所在的城市是中國北京，之所以選擇這座城市，自然是因爲擁有二點三億人口的中國仍然是世界第一的人口大國，而且因爲中國國內民衆沒有槍械的關係，尼采舉行此活動時的人身安全相對也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