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水塔內部空間並不算小,但因爲掛的東西比較多,最多隻能進去三人,聽到王思怡的話,在後邊還沒進來的丁海東就急切的叫起來。
陳凌見此給他讓開位置,他也伸手在一根羊後腿上去摸了摸。
一摸之下,只覺得硬邦邦、涼絲絲的,上邊有一層像是雪粒一樣的冰渣子。
“哎喲,還真是結冰花了,這麼誇張的嗎?這大夏天的,水塔裡頭的氣溫怎麼就能這麼低呢?”
“嗯,是啊,裡頭氣溫就是這麼低。”
陳凌點點頭:“我前兩天還用溫度計測過,外邊三十度左右,水塔裡頭只有六七度,早晨和晚上更低,就咱們穿這夏天的單衣單褲的,在這裡邊待久了,能把人凍感冒。
不過用來存肉挺好的,晚上你們嚐嚐就知道了,冰箱的話,鮮肉凍出來就不好吃了,在這水塔裡頭,放三四天一點問題沒有,拿出來還跟鮮肉一樣。”
“好傢伙,聽你這麼說,這可比冰箱強遠了。”
周衛軍笑道:“就是不知道你這水塔會不會跟地下水一樣,夏天冰涼,冬天溫暖呢。”
王思怡則是追問道:“那井現在還有嗎?”
小丫頭苦惱道:“我還要跟喜子、六妮兒他們比誰養的蠶最大最好呢,贏了的話他們的蠶就都歸我啦,不吃東西這不是輸定了嘛。”
央求陳凌帶他們見一面。
這一看之下,原本的二三十條小蠶已經長得圓滾滾,胖乎乎的了。
去外面的牲口圈,看了看小兔子,沒什麼問題。
收拾完,把要烤的肉醃上,用竹籤穿好,幾人又是餵馬玩,又是喂牛,玩過癮了,後來還戴着草帽,跟着王存業出去放了一圈兒羊。
但真讓她追,就那沒技巧沒速度的架勢,一隻也追不到的。
兩個嫂子知道後也是十分高興。
“啊?是思怡姐姐啊,你嚇我一跳。”
陳凌見此就沒管他們太多。
隨後,這幫子男男女女便纏着陳凌詢問起來,陳凌先是和他們開了幾句玩笑,後來才說實際上只是和趙玉寶的兒子趙大海先認識的,以前根本不知道他們家啥情況,全是緣分使然。
說她簡直不像是灣島來的人。
幫忙收麥之類的自然不會了,畢竟是幫着幹活的。
而周衛軍呢,對水塔外頭的泉眼興趣很大,用桶接點水,都覺得冒着幽幽寒氣,大夏天喝上一口,冰冰涼涼,很是舒服。
王真真嘟着嘴說道,然後四下望了望:“思怡姐姐,你見我娘了嗎?”
王思怡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涼快得很,睡午覺可舒服了。”
但因爲氣溫比較低,幾人在水塔裡邊待時間長了受不住,很快挑選完。
最後雖然沒有議定做什麼,但陳凌的見識見聞,出的一些主意的確比較穩妥,讓兄弟二人踏踏實實的放下心來。
王思怡還好,丁海東這幾個人,上學時候課本上就學趙玉寶的文章,都對他很崇拜的。
“嚯,那你們這兒稀奇事就是多,不愧是能出千年大老鱉的寶地。”
除此之外,也有得知什麼古墓之類的傳聞,想摸上山去探險的,那些個記者就在其中,不過全被制止了。
也就是平日裡遇不到這種追趕小動物的時候,才這麼興奮,跑起來完全不覺得累。
而由於王思怡等人的到來,一些來陳王莊遊玩的人,節後不急着回去的也有相當不少的一部分。
和王真真一樣,只是盯着哪處麥田有兔子和野雞之類的,一旦在哪一處麥田挑出來,她便翻身跳下拖拉機,隨着王真真等幾個小娃子一起狂追。
不過嘴上這麼說她,陳凌還是快步走到跟前去瞧。
王思怡這個潘金蓮確實很不潘金蓮。
也去村民們的地裡,瓜地摘西瓜,菜園子摘青菜。
陳凌就說這是小問題,正好趙玉寶家要修茅草屋,明天也算過完節了,大家可以過去幫忙乾點小活。
陳凌指了指東南邊:“我家的四爺爺前段時間知道我這水塔的事,就跟我說起,以前村裡的大陡坡還沒平整的時候,上邊有一口井,越往井底越冷,哪怕是夏天,也能淘上來冰。
“應該還有,只不過早就沒水了,也不知道村裡整體翻建後,到了誰家院子裡。”
王真真立刻高聲大叫道:“姐夫快來,壞事了,我的蠶不吃葉子了。”
“嘿嘿,你不知道的那可多了,趙老師還說收你凌哥當乾兒子呢,這事兒我年初就聽說了,你凌哥不肯答應。”
“你這是又鼓搗啥呢真真?”
總歸,由於賺到了錢,今年的麥收,村裡各家各戶是忙碌中帶着歡樂,還有些老人邊收麥邊吼歌,那精氣神都不一樣的。
這兩天跟着王真真抓小兔子,攆野雞野鵪鶉什麼的,抓了一大堆小玩意兒,可是來勁得很。
在陳凌家混熟之後,就風風火火的換上王素素的一身舊衣服,戴上草帽,脖子搭上汗巾,讓陳凌把拖拉機打開後,就坐上拖拉機駕駛位開進麥田裡,等他們收割好麥子打好捆,便往拖拉機車斗上裝。
比如那兩撥記者,還有一些拖家帶口的,在這兒住上癮了。
“我的媽呀,不是吧,趙玉寶老師竟然也在這兒,真的嚇到我了,凌哥你快說,還有啥是我不知道的,不然老一驚一乍的,感覺我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子一樣。”
周衛軍一幫子,以及趙大海和山貓兩家子,全來幫忙。
王真真一下瞪圓了眼睛,興奮的攥緊小拳頭叫道:“這麼說,我養的蠶一定是長得最快最好的了。”
“哎喲,還是外頭暖和……”
正要說去看看高秀蘭是不是在廚房,老人家吃完飯應該是洗碗去的,就見到陳凌從東邊的樓上走下來。
“我是在村裡的家裡養着的,要不然農莊這邊鳥可多了,睿睿也老帶着狗到處扒拉東西,我可不敢往這裡放。”
王思怡聽了驕傲的仰起頭,說她老家本就是內地的。
晚上美美的吃完一頓燒烤之後,他們玩累後早早睡了。
然後說:“你們想吃什麼,現在就挑挑吧,牛羊肉,雞鴨肉,豬肉啥都有。”
丁海東拎着兩根羊腿出來:“凌哥我覺得你這農莊本來就比別的地方涼快,比那啥避暑山莊都一點不差,風景還比它好。”
最後的兔子、野雞、鵪鶉之類的收穫,也全靠王真真、小東幾個和家裡的一羣狗才全部拿下的。
連王慶文兩家子,還有趙大海兩家子,都感覺很驚訝。
就想待在這兒,悠閒的避暑,不慌不忙的各種享受生活,愉快玩耍。
……
“不急呢嬸子,現在纔不到七點,我們早晨吃飯晚……我先去外邊看看抓回來的小兔子,凌哥說兔子怕水,別給淹了。”
一邊幹活,一邊跟王存業學吼山歌,很是瀟灑奔放。
“啊?剛剛和王叔還在這兒吃飯來着,怎麼了?”
衆人讚歎着。
不說周衛軍他們幹農活的把式怎麼樣,能跟着下麥田出了兩天力氣,那就比閒坐着,不下地的強,今年收麥他們這幫人和趙大海兩家子確實幫了陳凌很多。
“再說,我還姓王哩,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你們村子還叫陳王莊,以後我賺到錢了,也學趙老師來這邊蓋房子住,哈哈哈。”
“思怡,去盛飯吃啊,待會兒涼了。”
“哇,這就是蠶啊,我前兩天怎麼沒看見你拿出來呢。”
天天守着看,惦記着喂水喂草,一刻也不忘。
“哇,我說呢,原來是蠶要吐絲了。”
丁海東戲份多,他們幾人就急着離去,她是早拍完了,殺青了,劇組又沒這邊有意思,哪裡還會着急回去呢。
還有人玩心起來了之後,自告奮勇的帶着小孩子給村民們夜裡看守瓜地的,也有白天幫着趕驢車、牛車,跟着運麥子的,很是熱鬧與好玩。
老話說得好,人多力量大。
陳凌就和大舅哥、二舅哥坐在葡萄架下,喝着茶水乘着涼,商議起做買賣的事情來。
其實別說他們。
五月初八的時候,王慶文兩家趕回了風雷鎮,周衛軍他們也想隔天就走的,但很不巧,當天傍晚就下起大雨了。
陳凌想了想,那口老井或許是在二毛驢家附近,和以前的老牲口棚緊挨着。
高秀蘭兩個這幾天也習慣他們這些人早上會問好了,見她下了樓直奔這邊過來,就提醒她去吃早飯。
一邊幹一邊玩的,兩天時間也給把麥子收完了。
“哈哈,那也說不準啊。”
“……嚷啥嚷,大清早喊這麼大聲幹啥,我耳朵又沒聾。”
說着就退出來,讓他們進去挑。
“呵呵,你這話說的,要是還像往年一樣,不該下雨的時候下雨,那鱉王爺不白出來了?今年這天氣說明鱉王爺靈驗,保佑大夥兒風調雨順了。”
且過完節,從五月初六開始村裡就陸續開始收麥了。
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還想試着往水塔內部的旋梯上爬呢,就是梯子不大,只能供一個人上下,旁邊還掛了許多肉,纔沒有貿然上去。
王思怡笑嘻嘻的應了一聲,舉着傘就往農莊外去了。
水塔裡邊沒啥好看的,但是有些人第一次見到,而且還能當冰箱用,就覺得新奇。
丁海東聞言吭哧吭哧的憋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說:“俺也一樣。”
當然這些有一部分也是會付錢的,比如瓜田和桃園這種,就和採摘園一樣,既玩了,也吃了,還能從勞動和玩耍當中獲得成就感,他們高興得很。
總之,今年的端午節,他們一大家子在陳凌這邊過得還是很愉快的。
尤其喜歡小兔子。
便對兩人道:“這就是要快結繭吐絲了,纔不那麼願意吃東西呢,找點麥秸,弄個蠶山吧。”
陳凌輕咦一聲,探手捏起來一條仔細觀察了一番,“這蠶長得好快啊,這就要吐絲了。”
聽到陳凌這樣說,一夥子人高興得不行。
其實忽略了所謂的鱉王爺,她這話也是很有道理的,對老百姓來說,在該下雨的時候下雨,不耽誤農時,這就是妥妥的風調雨順了。
王思怡接過鐵盒,滿眼新奇的問道。
得知陳凌家這邊不制止外人過來玩耍後。
就上下左右來回打量。
陳凌家呢,由於大舅哥、二舅哥的攛掇,說趕緊幫他收完麥急着趕回去的,也是五月初六就開始收麥了。
讓一些專門找過來偷看潘金蓮的漢子大跌眼鏡,站在麥田邊上,呆愣愣的,久久不吭聲,好像心裡有某種東西碎裂了。
王真真一擡頭看見是她這個新玩伴,就拿起盒子給她看:“你看,這是我養的蠶。”
就天天過來,摸魚捉蝦,上樹摘桃子。
“王叔,嬸子,早啊。”
高秀蘭端着碗,輕輕吸溜着菜粥,說道。
陳凌瞪了她一眼,這丫頭下半年該五年級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整天風風火火的,跟個跳馬猴子一樣,一刻也安生不下來。
“我的蠶不愛吃東西了。”
而後一蹦一跳的像小馬駒一樣衝進了雨幕當中:“我又贏嘍,我又贏嘍,我要搭蠶山嘍。”
即便如此,大家對他也很是佩服和羨慕。
當然了,就她這樣的女子,雖然性格上稍微有些彪悍,在後世肯定會被稱爲女漢子的,可實際上到底還是一個膚白貌美,身嬌體弱的女子,比不得王真真這種皮實的鄉下小姑娘。
次日一早,外面還在嘩嘩的下着雨,王存業拿着饅頭鹹鴨蛋,在客廳的屋檐下看燕子飛進飛出,眼見雨勢不見減小,便忍不住感慨道:“今年這天氣真是順當啊,麥熟的時候,全是夜裡下小雨,等着大夥兒收罷了麥,這才完完好好的下了場大雨,一點也不讓人糟心,真是好啊。”
這時王思怡舉着傘走過來問好。
就是吧,從端午節這天開始的幾天時間,夜裡總會下點小雨,這個也還好,雨量很小,只是在夜裡下,白天的太陽依舊很大,對小麥沒什麼妨礙。
“……啥?這也沒答應,凌哥你牛氣,我今天總算知道什麼叫真人不露相了。”
這兩天,大家也都看出來,他對王思怡是有那麼點意思的,就是後者大大咧咧,好似並未發覺,讓他不好再過多的去表露什麼。
王思怡聞言一愣,她哪懂得這個?
他們小時候還吃過好幾次那井裡頭的冰塊。”
周衛軍聞言呵呵一笑:“這你倆就後知後覺了,大作家趙玉寶知道吧,就因爲他們這兒既好玩又涼快,堪稱炎炎夏日避暑的絕佳之地,直接在村裡蓋房住下不走了。”
讓大家一陣哈哈笑着表示嫌棄。
即便如此,她也覺得好玩極了,嚷嚷着讓王真真放假這幾天好好帶她玩耍。
王思怡這纔回來,不過走到客廳這邊之後,發現王真真正在客廳外的屋檐下襬弄一個長方形的鐵盒子。
那傢伙,要不是這不是在她自己家,說不定都把那一窩小兔子帶到房間養了。
現在看王思怡的表現,根本就沒心情注意到這些。
仔細一看,是一個生鏽的家用工具箱,也就是常用來放扳手、鉗子、錘子之類的鐵盒子,現在鋪滿了綠油油的新鮮葉子。
王思怡見狀也不甘落後,急忙打着傘追上去:“真真你慢點,等等我。”
“思怡姐姐,你在家等着我。我去村裡喊喜子他們,把他們的蠶全拿過來,我們就一起搭蠶山。”
王真真順手從長廊下扯了個草帽扣在頭頂,頭也不回的喊道。
眨眼工夫,就衝出了農莊,跑到了果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