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可不知道出城的時候,身後還跟了輛車。
也沒發覺二禿子帶着鴿羣在頭頂跟着,因爲不是特意放鴿子的,也沒有綁鴿哨。
他只是一出城,進了林場無人處,就把馬上攜帶的東西全收進了洞天,給馬減負。
儘管這些東西的重量可能並沒有多重。
但一旦馬兒跑快了,這些東西也讓會它感到不舒服。
沒法兒放開了盡情的跑。
把這些雜物收進洞天,又從洞天拿出一頂西部牛仔樣式的牛仔帽,往腦袋上一扣。
小青馬又是一陣緊急提速。
一般來說,從凌雲往市裡趕,要先繞道凌雲北面的苦柳縣,從苦柳縣出來後,會有走一段相對平坦、相對寬敞的濱河公路。
是王八城開礦的那些人斷斷續續修起來的,方便拉礦。
濱河公路之後,然後纔是連綿不斷的上下坡山路,坡度極陡,然後山路、土路,再是土路、山路,來回循環……
但陳凌這次騎了馬,就不那麼走了。
直接各種繞小路,林場也走,村道也走,一些能阻擋車輛的溝溝坎坎,在小青馬面前根本不夠看。
於是用極短的時間,殺到了濱河公路上。
這邊拉礦的運輸車極多,所以住宿的飯店與汽修店也多。
路難走,太趕時間的話路上是很煎熬的,因此也有很多從陳王莊遊玩過後準備離開的外地人在此住宿。
看到是陳凌騎馬衝上路來,一愣之後,就紛紛揮舞着手打招呼。
“好傢伙,是陳老闆啊,你遛馬跑這麼遠?”
“哈哈哈,不是遛馬,有點事要去省城一趟。”
陳凌沒有停下,甚至連速度也沒有降下來,只是同樣揮了揮手留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剩下這幫人好久沒回過神。
“啥?沒聽錯吧,他要去省城?就這麼騎馬去?”
“他是這麼說的。”
“厲害的,前面的路那麼難走,馬跑得起來?”
“嘖,這年輕人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你們看上邊,他家那大老鷹還跟着呢,後邊還有一羣鴿子。”
……
這幫人吃着早飯議論着陳凌。
也有剛剛趕過來要去陳王莊的人聽到他們談話,又看到陳凌這年輕小夥騎着馬帶着老鷹的,好奇之下就走過去問。
問完才知道這就是傳聞中的那個人。
一時間也是頓生聞名不如見面之感。
“民間有奇人吶。”
“我聽朋友打來電話說,他媳婦治療一些疑難雜症厲害?”
“不行了,他媳婦懷孕了,看不了了,村裡的藥鋪都關了好幾個月了。”
“對,你得找村醫的婆娘。”
“是啊,我朋友說這就是從村醫婆娘嘴裡傳出來的啊,說有的她看不了,這陳老闆的媳婦能看。”
“嗯,這話我們也聽過,不過我們沒病沒災的,一路平平安安,連那老太太都沒去找,別說人家陳老闆媳婦了。
你要有事情找,就趕緊過去,去的晚了,村裡又住滿了。”
“啊?”
……
他們還在繼續議論陳凌。
而陳凌一到這樣濱河的平坦大路上,一瞬間他更加放開了心胸。
小青馬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漸漸地。
道路兩旁零零散散的車輛、行人,以及河流、村莊、山野草木,各類景物在視野中飛快倒退。
一時間,陳凌的耳畔全是密集的馬蹄聲,路人的驚呼聲和謾罵聲都聽不到了。
陳凌的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小青馬長長的鬃毛隨風飛舞,狂放恣肆。
說一句風馳電掣絕不爲過。
快速駛過這段濱河公路。
前方的路漸漸陡起來了,山崗在眼前,小青馬速度未減。
上坡、下坡,翻山、過河。
如此一路疾行。
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候,竟然就到達了陳凌當初騎摩托趕路夜宿的那個小鎮上。
可以說縮減了一半的路程。
而這時,小青馬也露出疲憊之色了,漸漸放慢了速度,不過疲憊只是身體上的疲憊,精神上正處於十分振奮、鬥志高昂的時候呢。
光看那眼神中的喜悅和興奮卻快要溢出來似的,嗒嗒嗒的邁着輕快的步子,甩着馬鬃,神采飛揚。
跑了這麼遠的路,自然不能直接停下來的,陳凌就帶着它又圍繞這個小鎮轉了幾圈。
等渾身熱汗稍微落了下去。
鼻子噴出的粗氣也不那麼熱烈。
才讓它緩慢的停下來,開始休息。
休息也不在外界休息。
而是在無人處收進了洞天。
這樣休息起來可比外界快多了。
然後一看時間,“好傢伙,這纔不到十二點啊,嚴格來算,時速都超過五十公里了。
行啊,小青,你這都快趕得上蒙古的鐵蹄馬了。”
蒙古馬,號稱世界上耐力最好的馬匹品種。
就算是國際上著名的純血馬,也難以與蒙古馬匹敵。
那些純血馬雖然速度快,爆發力強,但奔跑距離極短,耐力是遠遠不夠的。
而蒙古馬幾十公里的長距離比賽跑下來,也很少有肺出血的情況。
據餘啓安說,建國後有次比賽,比賽全程一百公里,比賽從早晨五點鐘開始,冠軍馬三個小時就完成比賽。
而蒙古的鐵蹄馬更厲害,在當年59公里的那達慕大會上,58分鐘就跑到了終點。
時速接近六十公里。
而且這種馬從古代就很優秀了,披着甲,持續的高速也能奔襲八到十小時。
當地有民諺:“千里疾風萬里霞,追不上百岔的鐵蹄馬。”
餘啓安剛開始也很喜歡這種馬,但買回小馬駒之後,養了半年多就不養了,覺得沒勁。
陳凌當時聽說之後還挺納悶。
按說蒙古馬耐力強,而且皮實、少病,能當騎乘馬也能當挽馬拉車用。
是很好的馬啊。
這老小子咋不養呢?
餘啓安就一臉無奈的說了。
這馬雖好。
但在專業人士看來,卻覺得養這種馬沒啥技術含量。
很多人說這就是純粹的新手馬。
一個外行人,喜歡馬,只會紙上談兵也沒啥,這馬買回去怎麼養都不會出大問題。
如果不是草原上的居民,這種馬買回去慢慢地只能當牲口,拉拉車罷了。
簡單,好養,卻不會有太大驚喜。
這是一個方面。
另一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蒙古馬太矮,品相不突出,顏值也不突出。
在古代行軍打仗的時候不用說,蒙古馬絕對是好馬。
但在這太平年代這就不行了,現代人還是更注重品相的。
如今的蒙古馬,比國際上那些高大、優雅,品相好的名貴純血馬實在相差太遠了。
“嘖嘖,還是我這小青馬好,長得又好看,跑得又快,再鍛鍊鍛鍊,耐力也提上去了,嘿嘿,以後我也能開馬場。”
陳凌撫摸了兩下小青馬的鼻樑骨。
小青馬聽陳凌連誇它兩句,高興的直打響鼻。
高高的翹着尾巴,嗒嗒嗒的圍繞着陳凌轉圈圈,隨後又在茅屋周圍撒着歡打轉,去養魚的水渠喝水,又探着腦袋,去夠着吃茅草屋屋檐下的花草藤蔓。
開心的不得了。
後邊還直接跑到了大湖裡,渾身泡了進去,邊喝水邊洗澡。
靈水匯聚而成的湖泊啊。
這緩解起疲憊來,可不是快得很嘛,比泡溫泉還爽快。
而洞天遠處的豺狗子和斷尾豹子則遠遠的看着這邊,眼神充滿了羨慕。
陳凌見此衝它們跺了跺腳,作出拿石頭丟它們的姿勢,嚇得豺狗子和豹子落荒而逃。
小青馬聽到動靜,從水下探出一顆大大的馬腦袋,好奇的四處望。
“好了,你好好在這兒泡澡休息吧,我出去吃飯了。”
稍後,陳凌自己也在洞天喝了口水,洗了洗臉,休息了一下,這纔到外邊的鎮上吃飯。
這個小鎮已經接近市區外的郊縣了。
再往前路會慢慢好走一點。
所以這個鎮上吃的不少,各類小廠子也挺多,比黃泥鎮看起來還要繁榮一些。
陳凌點了一大碗羊肉餄烙,又切了點黃牛肉,配着小酒美美的吃了一頓。
吃飯期間,他也在想着阿福阿壽兩隻老虎的事情。
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
按理說就算見了血,激發了野性與獵性,也不會變得這麼嚴重。
何況他還給兩個小老虎開了智。
實在不該。
也不知道用靈水能不能治好。
畢竟是精神上和心理上出問題,獸醫也沒轍。
如果是身體上受傷了,或者得了什麼病了。
有洞天的靈水在,總有養好的時候。
比如小青馬趕了這麼遠路,就算肺出血了也不怕,進洞天休養小半天就能生龍活虎。
“……難道我給阿福阿壽開智,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搖搖頭,覺得心思有點雜亂了,之後付完錢,起身往外走,心想:“得趕緊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自己有洞天在,情況不至於有多糟糕。”
於是到小鎮外,牽出馬來,小青馬知道要再次上路了,已經在洞天休息好的它頓時精神昂揚,迫不及待的用前蹄刨着地面,不斷打響鼻。
“走,出發,這次看看你能不能達到時速六十公里。”
見到小青馬這個狀態,陳凌心中一寬,翻身上馬,“就算阿福阿壽不能在動物園待了,我想辦法把它們弄到洞天裡不就好了,在洞天給它們多吃點好的,以洞天的神奇之處,總有恢復的一天。”
而後又是一路風馳電掣。
這裡的路再往前漸漸好走了起來,但由於快到郊縣了,攔路設卡的車匪路霸也是不少。
陳凌這次騎馬而來比上次騎摩托的時候舉動還要彪悍,見到這種人,根本不減馬速,從洞天抽出一杆鋼叉,口中大喝一聲‘賊將受死’,揮舞着就衝了過去。
這傢伙,這麼快的馬,還有人在馬背上掄着‘棍子’發瘋,直接嚇得這羣人渣到處躲避。
陳凌走後他們才破口大罵:“大中午的,誰家的死毛孩子發癲,一會兒馬驚了,撞溝裡摔死你。”
也有人氣不過惡向膽邊生,想用槍打,這時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鷹啼,一道碩大的黑影直直從高空落下……
路口頓時一片慘叫連綿響起。
……
或許是洞天的休養比較給力,也或許是又在洞天吃了什麼好東西。
又或者,可能是渾身筋骨徹底活動開了。
小青馬一直在路上持續高速奔馳,不像上午那樣又快又慢的時候。
所以到了天黑之後,也不過才八點多鐘,就直接到了省城動物園了。
陳凌在門外給老園長打了電話。
老園長驚訝於他到來的速度之快,急忙帶人過來接他。
出來之後,得知他是騎馬過來的,更是震驚壞了,一個個全都驚得合不攏嘴的圍繞着他和小青馬來回打量。
“不是吧小陳,人家八百里加急也要換馬的,你這早上出發,晚上九點就到省城,還走了不少山路……你這麼跑,馬真的沒事嗎?”
老園長盯着小青馬,生怕下一刻,小青馬會口吐白沫,倒斃在地。
“哈哈哈,沒事的,我這馬皮實得很,耐力堪比蒙古馬,一天跑個八九個鐘頭,完全沒啥問題。”
陳凌摘下帽子,拍了拍小青馬的側臉道:“來,小青,給它們走兩步,證明一下你自己……說好了,可不能待會兒進了動物園被嚇得腿軟了。”
老園長几人也笑,說很多貓狗和牲口都不敢靠近動物園的,尤其是猛獸區。
獅子老虎豹子狗熊的,都不是善茬。
然後看到小青馬真的渾身無礙,就是一會兒功夫,四隻蹄子下方,流了一灘灘的汗水。
紛紛驚歎,說這是好馬。
老園長更是用手指點了點陳凌:“我算是知道了,小陳你絕對有點養獸馴獸的本事,狗養得好,馬也養這麼好……走走走,趕緊跟我進園子裡,咱們去看看阿福阿壽,他們這陣子可是受了不少罪。”
“行,還是快去看看吧。”
陳凌點點頭,早點知道是什麼情況,自己也好早點想對策。
把馬拴在大門口,匆匆向猛獸區走去。
一路上,跟老園長過來的馴獸員和飼養員也跟陳凌仔細講述近期的情況,並且大倒苦水,從小看着長大的小老虎不認他們了,這實在很讓人難受,同時也更對兩隻小老虎的病感到煎熬。
想讓它們快速好起來。
像往日那樣,活潑愛玩,跟着大老虎調皮搗蛋,或者纏着自己討食物吃。
這跟家裡養的貓養的狗病了是一樣的感受。
總盼着喂點藥就又重新活蹦亂跳的,但事實上總是事與願違,所以他們這些天也忍受着常人所不知道的煎熬與苦惱。
“啊嗷,啊嗷……”
有些沙啞的虎叫聲斷斷續續響起,在這夜色黯淡的猛獸區下,只有虎園還不平靜。
爲了讓這些動物們夜間好好休息,園區內是沒有路燈的,老園長等人打着手電筒在前方引路。
對陳凌說道:“聽見了嗎?兩隻小老虎這時候了還在叫,如果再不好轉,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隔離沒用,我們只能把它們從動物園轉移出去,畢竟獸醫沒辦法的話,我們也沒有什麼其他太好的辦法。”
陳凌點點頭表示理解。
虎園越發的近了,手電筒晃過去,能看到遠處虎山的林子裡,一雙雙暗黃色的熒光在輕輕晃動。
並有沙啞的虎叫一聲接一聲的響起。
忽然。
虎叫聲聽不到了,兩雙暗黃色熒光的眼睛在快速接近這裡。
“嗯?咱們先往後退退……”
老園長話沒說完。
‘哐——’
高高的鐵籠牆壁在劇烈晃動,兩隻老虎伸着腦袋直立起來,趴在籠壁上,眼巴巴的盯着外邊。
更準確的說,是盯着外邊的陳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