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村民們都在期待陳凌帶老虎進山能夠大殺四方。
只有上年紀的還有些擔憂。
山裡這都多少年,沒有出現過老虎了。
這猛地一下子帶進山裡,會不會出事啊。
大家心裡都明白,今年的山裡,猛獸特別得多。
豺狼虎豹,除了老虎另外的三種早就齊活了。
甚至除了豺狼豹子之外,其他兇蠻的野獸誰也說不準還有沒有。
山裡這麼多厲害的角色湊到一塊。
總是讓人心裡情不自禁的生出重重顧忌來。
陳凌他們這時候興致正高。
自然不會在乎這些。
只對那些長輩丟下一句:“我帶了鷂子,有鷂子在天上飛着,有情況它會提前示警的。”
而且大白天的,豺狼和豹子不會輕易出來的。
這有啥好怕的。
年輕人們誰也沒帶怕的,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扛着槍帶着狗,跟在陳凌身後跨過老河灣上山去了。
村裡這些土狗大多都是黑娃小金帶出來的,比正經訓出來的土獵還要厲害。
說來有趣。
村裡這些狗。
哪怕是很多與陳凌有矛盾,或者看不慣陳凌的人家,它們的狗也整日的跟着黑娃小金來回漫山遍野的跑動。
人的恩怨涉及不到狗。
利用這一點,黑娃兩個立過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奇功。
也把這些原本不顯眼的土狗帶的聰敏兇悍起來。
加上這兩年間,鬥狼、打豬,它們跟隨黑娃兩個也歷練出來了。
現在即便是黑娃兩個沒有跟來。
它們也有模有樣的。
不比金門村的那些虎頭黃差勁。
就是還有點害怕阿福阿壽兩頭老虎,稍顯緊張了點,不太敢往前。
阿福阿壽則是一點覺悟也沒有。
到了山裡就繞着一棵棵大樹嗅來嗅去,低聲吼叫着,眼神也危險起來。
兩個小傢伙記仇得很。
它們不是在找獵蹤,而是在找猴子的蹤跡。
其他人還不知情,紛紛說:“這老虎就是厲害,狗還沒動靜,它們已經找上了。
就是老虎叫起來這聲聽着真瘮得慌。”
這時候,好巧不巧,山溝對面的林子邊緣竟真的鑽出一頭梅花鹿來。
睜着一雙黑溜溜的卡姿蘭大眼睛到處瞄來瞄去。
“嚯,這梅花鹿居然離咱們這麼近,咱們開攆吧。”
陳澤等人一見獵物就按捺不住,激動地不行。
他們早聽說陳凌在苗寨的山裡攆過一次山,獵過一次野豬王了,心裡早就癢癢的厲害。
陳凌和山貓還是不慌不忙的。
陳凌更是一揮手:“別急,這樣衝過去會把它們嚇跑,先等藏在林子裡的鹿出來,它們一塊走近了咱們再上。”
遇到有梅花鹿在山林邊緣探着腦袋張望。
不是它們在偷看人,或者好奇心強。
也不是它們在故意賣萌。
而是鹿羣在覓食或者飲水的時候。
母鹿會率先走出林子,檢查周圍的環境是否安全。
如果沒有危險,它們纔會回到林中把小梅花鹿帶出來一塊吃東西或者喝水。
這季節小梅花鹿早已斷奶許久,長到半大了,不用特意照顧。
現在出現在林子邊緣張望的母鹿更多是出來給整個鹿羣望風盯梢的。
這就不能驚動它們。
而是靜靜等它們全走出來,再一擁而上給它們致命一擊。
“阿福阿壽,你們也先別動,乖乖地,今天可不能像昨天那樣只追猴子了,咱們要多打點獵物。”
陳凌把兩頭小老虎按在身邊,不讓它們動彈。
而後和靜靜看着對面林子的梅花鹿一頭頭的走出來。
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多頭。
而且這個梅花鹿羣已有公鹿入羣。
“俺滴個乖乖,林子還真的藏了這麼多鹿,富貴你這兩年咋長進這麼多,都不比老獵人差了,一說一個準。”
“行了少誇我了,它們有了公鹿入羣,這陣子配對頻繁,離不開水的,看到沒,這就是奔老河灣去了。”
山裡的野牲口和家裡的牲口沒啥區別。
交配頻繁就需要及時喝水,補充水分。
對公鹿母鹿都一樣,這是很消耗體力的活動。
像是家裡的牛馬交配完之後,一大水缸水有時候都不夠,這些鹿也是一樣。
“這麼說,就是這羣鹿禍害了三嬸子家的黃豆田了。”
“肯定的,喝水吃豆子那都是順帶的事,就屬這個鹿羣離得近,不用懷疑。”
“那麂子嘞?不是說南山麂子的腳蹤最多?”
“一麂當百羊的說法,你忘了?麂子這玩意兒膽子太小,在河邊喝口水能換八百個地方,你在河灘上看着麂子腳蹤多,實際上那很可能就是一隻麂子踩出來的。”
“對對對,差點忘了這茬,那禍害黃豆就是梅花鹿的事了,咱們這就給三嬸子報仇。”
“噓,先不要說話了,鹿羣過來了。”
隨着“沙沙沙”的腳步聲,這羣梅花鹿沿着落葉堆積的小道,越走越近。
這個時候。
林間不知不覺變得靜悄悄的,連在晨間叫得最嘹亮的鳥叫聲也聽不到了。
附近的小獸和鳥雀,好像都察覺到了什麼。
一個個悄聲匿跡。
忽然。
某一刻,林中一聲響亮的哨響。
緊接着,樹葉‘嘩啦啦’的一陣晃動。
兩頭斑斕猛虎從一東一西兩個方向猛地竄跳出來,張口就是一聲震動山林的咆哮,那股子霸道兇猛的氣勢直把整個鹿羣嚇得整個一哆嗦。
正要逃跑,四面八方響起了狗羣的狂吠,一隻只土狗就衝了出來。
鹿羣一下子慌了神,你往前跑我往後跑,直接慌不擇路,亂成一團。
這種情況都不用人開槍的。
兩頭老虎和一羣土狗就把這個鹿羣殺了個七零八落。
很快,連山下的村民也聽到了動靜。
老虎的吼聲與狗叫聲傳得太遠,村裡都能聽得清楚,老河灣幹活的村民們自然聽得更清楚。
還以爲遇到啥事了。
就趕忙你扛鋤頭我拿鐵鍬的,循着聲音趕到山上。
一到林子裡,他們一下就驚呆了。
眼前躺了一地的梅花鹿。
那兩頭老虎像是拖小雞仔似的,一隻接着一隻的把鹿拖到陳凌面前,擺成一排。
村裡帶來的那些土狗連大氣都不敢喘。
只蹲坐在各自的主人跟前眼巴巴的瞧着。
“好傢伙,這也太快了吧,你們到山上有十分鐘麼?這就逮到這麼多鹿!”
“老虎真厲害,一下子殺了八頭鹿。”
“是啊,還得是這虎大王。”
“……”
陳凌見狀拍拍手,笑道:“攆山下水,見者有份,大夥既然跟過來了,就幫着扛回去吧,等我們回來就一塊分分。”
村民們頓時轟然叫好。
“三嬸子,這下富貴給你報仇了,把這些鹿打掉了,你可別不高興了。”
一大早去田裡看到自家莊稼被禍害,任誰心情也好不起來。
這時候三嬸子聽大家這麼說,再看到地上那些鹿,也喜笑顏開起來。
大家就喜氣洋洋的把這獵到的八頭鹿擡回了村裡。
村民們走後。
山貓說道:“這次打到的還是些老鹿居多,山裡這些豺狼豹子都不抓鹿吃的麼?老弱病殘全讓咱們碰上了。”
陳凌搖頭:“不好說,也可能是從別處遷過來的鹿羣。”
剛纔老虎撲殺,羣狗圍獵的,戰況很是激烈。
但也有機靈的鹿趁機逃走。
尤其是小鹿,也不知道是體格小狗和老虎都沒興趣還是怎麼個情況,竟然一隻都沒有被捕捉到。
最後八頭鹿,阿福阿壽每個解決掉兩頭。
剩下的是狗羣分別纏住之後,阿福阿壽衝上去一擊致命的。
要不說帶了老虎,人都不用動刀動槍了。
老虎直接上去拍一爪子,咬一口,就能把獵物輕鬆解決掉。
“走吧,趁早晨的工夫,太陽還沒升太高,趕緊搜兩遍山,攆上幾趟。”
陳凌說道。
一進山就碰到鹿羣,這很大程度上是有運氣的成分。
接下來還是要去正經的攆幾趟山。
攆山攆山,就是要先按着獵物的蹤跡來尋找獵物在哪座山上活動。
確定它的所在山頭後。
獵人們就各自分工好,有帶狗去山上追擊獵物的,有守在山下或山裡之中獵物必經之路的。
這次帶來了老虎。
攆山就不用走尋常路。
也不用那麼麻煩,特意找獵物蹤跡去漫山遍野的追擊。
今天是走到哪座山上,發現這座山有啥獵物,那便就近帶老虎去攆啥獵物。
阿福阿壽獨自在這種野外的環境中捕獵次數還少得很。
所以陳凌也不限制它們就一定要去抓大獵物。
遇到小獵物也可以抓。
什麼野兔、野雞,刺蝟、山鼠了。
見啥逮啥。
甚至遇到一羣囂張的野鴨子,陳凌等人也會‘砰砰砰’朝水面開上幾槍,然後讓老虎帶着狗羣去追。
這樣隨心所欲,帶着老虎大殺四方,確實是很好玩的。
過癮得很。
阿福阿壽也在一次次小獵之中,摸索出了越來越多的狩獵技巧。
像是兔子它們就不好抓。
有的野兔在山上跑起來簡直比鹿還難抓。
長翅膀的就更不用說了。
遇到野雞野鴨,人要是不開槍協助,那必然很多次落空,可以說它們自己就沒有成功抓到的。
這樣它們的性子也漸漸磨鍊了出來。
兩頭小老虎今天最大的長進就是學會了伏擊。
能耐下性子伏擊獵物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它們也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對帶翅膀的,對身上長刺的,還有能鑽洞的,就不是一身蠻力能對付的。
中午的時候,他們已經沿着南山翻過了幾座山頭,走入山林深處了。
在溪邊生火吃飯把野雞野兔烤了。
野鴨子之類腥味大的就讓老虎和狗吃掉。
有阿福阿壽和一羣狗在場,今天的小獵物沒什麼剩餘的,中午一餐就給解決掉了。
“富貴,富貴,俺拉屎拉到一半,聽到山上有野豬叫,你快帶老虎去抓吧。”
大家吃完飯休息着呢,陳澤提着褲子慌里慌張的跑了過來。
“水娃子,你不是膽大得很麼,就聽到幾聲野豬叫咋就慫成了這樣?”看陳澤一副急得屁股都沒擦的驚慌模樣,大家就對他一陣笑話。
“不是俺慫,想起金門村廣利叔拉屎的時候差點讓野豬給拱死,俺可不是害怕麼。”
“水娃子,玉強,你倆帶上狗,跟我過去看看。”
陳凌招了招手,然後又對山貓打了個手勢,讓他看着點這邊。
山貓的槍法是比村裡的小年輕好太多了,有意外情況,也可以照應。
於是陳凌帶着老虎,陳澤兩人帶着幾條狗,向着有野豬叫聲的山上靠近過去。
一入山林,果然有野豬嚎叫聲傳來。
似乎是隔着一道山崗。
他們四下看了看,簡單掐算一下,離得是應該不遠。
就繼續循聲走過去。
這期間阿福阿壽反應很大,狗羣也是有些躁動。
都想衝過去。
陳凌聽着野豬的嚎叫聲不大對,害怕遭遇到別的野獸,就壓着兩頭老虎和狗羣不讓它們亂動亂叫。
如此悄然接近過去。
還沒翻過山崗呢,林間就有血跡灑在落葉上,異常刺目。
見此三人臉色再次嚴肅起來。
這麼遠的地方沒人放夾子。
那能威脅到野豬的獸類就不用多說了。
所以他們一下子慎重起來。
陳凌更是拿出苗寨的梅筒,連吹幾聲,向着山貓傳遞信號。
他沒開槍,怕驚動那未知的野獸。
傳遞完信號之後。
陳凌摸着兩隻老虎的腦袋,心中默唸:“或許,阿福阿壽接下來會有一場真正的戰鬥了。”
然而當山貓趕過來,他們一塊翻越山崗,嚴陣以待的時候。
山溝子裡的情況讓衆人大跌眼鏡。
只見一頭遍體傷痕的公野豬趴在山溝的淺水窪裡嚎叫着,血水已經將水窪染成黑紅色,而野豬的身上,一隻只黃色的小獸在跳來跳去,到處啃噬。
還有的在野豬的傷口位置,已經撕扯下來一大塊血肉。
“這是什麼鬼東西在吃野豬?是黃鼠狼黃皮子?”
衆人錯愕之際,又有些心裡發毛,頭皮發炸:“奶奶的,它們咋獵到這麼大野豬的,這太邪門了吧,俺咋看着有點害怕哩?”
想想吧,一羣足有二三十隻的黃鼠狼圍着一頭大公野豬上躥下跳,把野豬幹趴下了,密密麻麻的爬在野豬身上去吃野豬的肉,那場景也太邪乎了,絕對要成精的節奏。
“這不是黃鼠狼,是山猺子。”
陳凌眯着眼睛瞧了瞧,認出了是什麼東西。
正這時,野豬發出一聲更爲悽慘的嚎叫,想要掙扎起身。
但很可惜。
那羣黃色小獸的兇殘程度出乎意料,有的一口咬住野豬後腿的傷口,任憑它又是踢又是跳都不鬆口。
其他的黃色小獸一擁而上,有的咬住野豬的臀部,有的咬住它的後背,繼續攻擊野豬身上的傷口位置。
不管野豬怎麼掙扎,就是不鬆口。
野豬痛得原地打轉,想甩卻甩不掉,想跑也跑不了,衝出水窪一段距離就無力的撲倒在地。
任由滿身黃色小獸啃得血肉模糊,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