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接引亭的看守者是偶然嗎？
說實在的，塗狸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去如何回答昊陽的提問。
然而，當這個提問的人是昊陽的時候，她卻不敢不回答。
因爲塗狸已經想起了昊陽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也知曉了眼前人的身份。
與這個名字聯繫最爲緊密的，也是讓這個名字從大衆眼前消聲滅跡的是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
那是發生在初代神明統治天庭時期的一件影響深遠的事兒，叫做后羿射日。
昊陽便是這個故事裡的主角，也就是那位被后羿射殺了九個哥哥的人。
可是真正讓人不知道昊陽這個名諱的原因卻不是對方所謂的“天帝幼子”身份。
而是因爲，昊陽本身便是天庭的第一位昊天上帝，也就是傳說中的天帝！
至於后羿射日裡的天帝實際上是指昊陽的父親，也就是初代神明的領袖泰皇。
毫無疑問，作爲天庭第一位天帝的昊陽必然是神明。
也就是說對方有着接引亭的權限。
那麼，昊陽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
是想說他安排了自己成爲新一任接引亭看守者？
還是說對方並沒有安排，自己能夠成爲這個看守者只是接引亭系統恰好得出的結果？
由於不知道什麼纔是對方想要知曉的答案，塗狸遲遲也不敢回答對方的話，只是汗珠不斷的從身體內滲出，轉眼間就已經沁透了衣服。
站在他面前的昊陽自然發現了塗狸的狀況，也從她的表現裡知道了對方的答案。
只見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隨即伸手從塗狸的手中拿過那張白色卡紙扔到了事由臺上，轉而對塗狸說道：
“也是我老糊塗了，這種問題問你又能得到什麼答案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昊陽的表情裡帶着些許的落寞，就好像是一個飽經滄桑卻無家可歸的尋常老人。
看到昊陽如此，原本在白色卡紙被放置在事由臺上便可以離開通明殿的塗狸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您……您老貴爲天帝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成爲接引亭看守者的嗎？”
昊陽看了眼事由臺上的白色卡紙，然後反問了塗狸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覺得我和那些經由接引亭飛昇池洗禮的神明有區別嗎？”
這個問題問得塗狸有些兩眼發懵。
因爲在她的認知中神明就是神明，是一羣生命序列完美無缺的人，也許他們的能力和實力各有不同、各有所長，可是本質上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區別的。
至少……神明之間沒有生殖隔離。
可是對方的這個問題又是什麼意思？算是對自己那個疑問的回答嗎？
看到塗狸有些茫然的模樣，昊陽搖着頭笑了笑，隨即有些慈祥的說道：
“下去吧，順道幫我把姬鷹叫進來。”
知道這是天帝對自己下了逐客令，塗狸沒有再過多逗留。
仿照着記憶中的模樣行了個似是而非的大禮之後，她便在昊陽的注視下離開了偏殿。
她走出了通明殿的大門，在眼見着姬鷹步入殿內消失不見之後，塗狸整個人纔算是好不容易鬆了口氣。
說實話，在她進入通明殿之前確實有心裡準備會見到大人物，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見到在記載中已經消失不見的神明，而且見到的還是那位統御諸天的昊天上帝。
只是對方給她的感覺和傳說中的卻完全不一樣。
雖然舉手投足間對方確實讓塗狸感覺到了那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但是這並不是她所感受到的全部。
在塗狸的感觀中，不知道怎麼的，覺得剛剛見到的昊天上帝與族裡孤苦伶仃、形單影隻的大爺大娘們很像。
他們的身上都有着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被長輩們成爲寂寥的東西。
甩了甩腦袋，深知這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事情的塗狸看着自己的個人終端裡已經收到了來自事由臺的通知轉而就變得雀躍了起來。
帶着炫耀和顯擺的心思，她將通知截圖後發在了自己的朋友圈裡，然後一路小跑的衝回了自己爲了參選而就近租賃的屋子。
……
……
從當選接引亭的看守者到任職只有數個時辰的時間。
在天庭中千年尚且會有一晝夜所以正常來說也不會以晝夜天變來計時。
懷着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塗狸實際上並沒有休息多久便拖着自己的選購的“輕簡物資”前往了南天門外的接引亭。
從通明殿前到接引亭的距離並不遠，在有着同行南天門的權限情況下，她很輕易的就踩着自己的小云車飛到了接引亭所在的位置。
此時，那位和她同一氏族的塗鸞早已經準備妥當、站在了那接引亭的亭柱旁等候着她的到來。
眼見着塗狸駕駛着雲車落地，塗鸞忍不住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這位一年未見就從陪跑倒黴蛋變爲希望之星的同氏族少女。
對比自己在一年前見到對方時的回憶，塗狸似乎除了略微長開一點之外與一年前她來參選接引亭看守者時所見到的小丫頭沒什麼兩樣，這讓塗鸞不由得聳了聳肩，然後迎着已經將雲車升到天空中充能的塗狸走入接引亭內。
接引亭的權限交接並不繁瑣，所以許久不見的兩人在被中控臺的生命序列採集器“戳”一下後，就一邊閒聊一邊等待在接引亭的系統自行完成各項與通明殿事由臺的權限對比功能和交接程序。
說着說着也就自然而然的提到了塗狸被選中成爲接引亭看守者的事情。
塗狸倒是沒有說自己看到了天帝的事兒，但聊到了自己成爲接引亭看守者，她就不由得想起了天帝昊陽所問她的兩個問題，隨即對塗鸞問道：
“塗鸞姐姐，神明和神明之間有什麼不同嗎？”
說起來，塗狸問對方這個問題還真的是問對人了。
在整個塗山氏除了塗鸞所在的支脈外，是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
而塗鸞所在的支脈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則是因爲她們這一支脈並不單純是塗山氏的血統，還有着一部分很純正的少昊青陽氏血統。
青陽氏那是白帝少昊所在的古老氏族，作爲最早的一批也是見過初代神明的一批人，他們氏族的記錄裡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東西。
其中就有着有關初代神明的記錄。
而塗鸞在聽到了塗狸的問題之後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隨即察覺自己是過度小心了，便在接引亭內和她講起來自己所瞭解的神明。
在開始述說之前，塗鸞也拋出了一個問題：
“塗狸，在你的印象中，有聽說過初代神明所留下的氏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