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控室?
聽到對方說明洋現在正在安防總控室等他,胡業不由得微微有些怔神。
因爲類似的通報是必須經由各位負責人的確認才能發出的,按道理來說這時明洋應該是在會議室那邊。
“想什麼呢?!快去啊!愣着幹嘛?!”
對方見到胡業發呆,不由得再度高聲催促了起來。
而胡業亦是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於敏感了,趕忙小跑着向據點門口、安防總控室的方向奔行而去。
咚咚咚!
用手拍了拍安防總控室的消防門,沒等裡面的人有所迴應,胡業便推門走了進去。
這倒不是胡業沒大沒小亦或者不懂禮數,而是這安防門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裡面的人能大致像是幻聽般聽到些許敲門聲就很不容易了。
當胡業進門時,明洋正端坐在辦公桌前劃閱着文件。
在見到胡業進門後,對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望向了門口的胡業,隨即指了指總控室一旁的沙發,邊起身邊開口說道:
“來了?坐吧,咱哥倆好好嘮嘮嗑!”
明洋的聲音沙啞而哽咽,好像在不久前纔剛剛痛哭過似的。
話音脫口而出的時候哪怕明洋自己的眼中都閃過了一絲驚詫,只是他的並沒有爲此解釋什麼,自顧自的走到了沙發上、有氣無力的跌坐到了上面。
“洋哥你這是怎麼了?!”
見到明洋這般模樣,胡業三步並兩步的急忙上前將其扶正坐好,而直到兩人面對面近距離相互觀察,他才發現明洋的臉色略微有些慘白,彷彿生病了似的。
只見明洋不怎麼在意自己情況似的擺了擺手,卻是依舊大致的解釋了半句:
“不礙事的,就是這幾天太忙了、又聽到子揚遇難的消息,一時間人有些繃不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明洋的語氣中依舊帶着不可抑制的顫抖,眼淚亦是不受阻的從一側的眼角流了出來,顯然對於容子揚身死一事很是難以接受。
而對此胡業其實挺能理解的。
因爲相比於胡業,長久以來並稱爲和光雙星的明洋、容子揚,早在他們入職氏族聯合調查團的時候就親密無間的搭檔。
雖說兩人近幾年由於各自的發展未曾再侷限於一隊一案的緊密合作,但無論是哪次協同辦案,兩者間都依舊保持着驚人默契,讓人不得不感慨他們間的友誼並未隨時間而消散,反倒是更爲的歷久彌堅了。
如今容子揚遭人暗算受襲身死,可能這世上對此最爲難以接受的就是與之心心相惜的明洋了。
因爲前往那處區域解決突發狀況的命令必然是經由明洋之手所下達的。
雖說他也是經由地方的反饋所做出的決定,可這種自己的知己好友死於自己命令之下的痛楚實在是不難理解又極爲深刻的。
所以聽到明洋的解釋,胡業好不容易振奮起來的情緒也不由得再度低沉了下來。
他不知該如何安慰明洋,正如他不清楚該如何安慰自己一樣。
而明洋在略微解釋了半句之後卻是並沒有停住話語,反倒一臉凝重的對胡業說道:
“知道我爲什麼在聽到子揚遇難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把你叫過來了嗎?”
胡業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明洋見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抱歉的說道:
“雖說早前我和子揚就決定不想把你捲到這件事情裡來的,可事到如今,我實在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思來想去也只能拜託你了……”
聽到這話,胡業似乎反應過來明洋想要說的是什麼事情,果不其然,隨即他便從明洋的角度聽到了容子揚對先前臨時據點受襲的懷疑,乃至明洋對容子揚身死並非巧合、而是踏入敵人陷阱推斷。
聽到明洋的推斷,不久前纔在容子揚口中聽到過類似消息的胡業自是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急切的竄身而起對明洋激動的說道:
“我真是……了那些背叛我們的人了!洋哥你這麼聰明,不知道你對究竟是誰背叛了咱們、設套害死子揚大哥有什麼頭緒沒有?”
明洋看到胡業神情激奮的模樣不由得略微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身側示意他冷靜點、坐下來,然後略顯迷茫的說道:
“我現在也不確定這件事情背後的主使者亦或者那個叛徒究竟是誰……”
“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能夠無聲無息的幹掉我們一整支小隊、甚至包括子揚這樣的高手,一定是在那裡潛伏了很久的!”
“所以我想拜託小鬍子你偷摸的去實地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說實在的,我和子揚本來說好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要把你牽扯進來的。可我現在的情況小鬍子你也見到了……”
說到後半句,明洋那沙啞的話語中略顯有些猶豫,顯然他也不知道讓才加入氏族聯合調查團沒兩年的胡業去做如此危險的事情應不應該。
而胡業聽到明洋說案發現場有可能留有什麼蛛絲馬跡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立馬反過來一把拽住了明洋的手,堅定的說道:
“讓我去吧!沒事的!”
“一直以來都是兩位大哥照顧着我,如今子揚大哥遇害,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可是你要知道,我們所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那些未知的敵人,還有潛藏在我們內部、極有可能是一位甚至兩位臨管會負責人這樣身居高位的人……”
明洋的語氣依舊有些猶豫,正像他所說的一般,倘若先前據點受襲真的存在幕後黑手,那有能力做的這點無疑是幾位負責人才行。
胡業自是看出了明洋眼中和語氣中的擔憂,原本激奮的他忽而間安靜了下來。
只見他擡手指向了和光新城氏族聯合調查分部所在方向,盯着明洋的眼睛說道:
“我們都已經失去這麼多了,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失去的呢?……”
聽到胡業的話,明洋不由得全身一僵,隨即眼神亦是變得堅定了起來。
只見他語氣嚴肅而鏗鏘有力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攔着你了。”
“確實……活在這種年代,遭受了這種事情又哪有獨善其身的可能?”
“只是小鬍子你在出了這個門後一定要千般小心萬分謹慎……”
“我們不知道誰纔是那位潛伏在我們當中的內奸,更不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我們也只能是謹慎謹慎再謹慎,時刻保持着警惕了……”
“有關子揚前往的那片區域的詳細資料等去救援的人回來我會發給你一份。這件事情小鬍子你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再透露給第二個人知曉!”
“要是你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明洋哥我怕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胡業看到明洋鄭重其事的吩咐亦是沉重的點了點頭,誰又能想到明明是有熊氏族人到來、一切向好發展的時刻實際上卻已經到了連安防負責人都無人可信的局面?
知道去救援、實則是在容子揚等人失去生命跡象後纔出發去收屍的戰友們很快就會回來,胡業也未繼續在安防總控室內耽擱,轉身走出了總控室、去做些準備。
而明洋望着胡業離開的背影似乎又是想起了剛剛遇襲的容子揚,一行清淚順着臉頰留下,有道是: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
……
卻說胡業離開安防總控室返回住處準備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在臨時據點內四處打探消息的姬雄。
姬雄對這位自己的小迷弟還是頗有些好感的,在半路上就攔下了匆匆返回住處做準備的胡業,與之閒聊了起來。
有熊氏族人的開朗與自來熟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原本神情壓抑、對未來感到一片渺茫的胡業在和姬雄聊了一段時間,對當前的局勢有了一個更清楚的瞭解之後,忽而發現事情似乎尚且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至少他的身邊還有着很多很多的人爲這一切恢復和平美好而努力着。
這個發現讓胡業本來變得灰暗的心情振奮了許多,對那些破壞美好而平靜的生活,陷害容子揚身死的敵人與內奸亦是愈發的深惡痛絕了。
看出胡業心裡藏有心事但並沒有深究的姬雄在胡業心情略微好轉以後也就順勢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想要問問胡業有沒有發現什麼反常之處。
而姬雄對這些臨管會負責人的旁敲側擊卻是正巧對上了懷疑這些人裡面有內奸的胡業,鑑於姬雄是正兒八經的知名人士、有熊氏族人,胡業也就一口氣把自己在短短半個多小時內所知道一切給和盤托出了。
當然,胡業很是謹慎的並沒有說自己即將的行動以及與明洋、容子揚間對話,只是說明了他不久前才得知這樣的消息。
聽聞這個消息的姬雄心下里自是一驚,只是他對此倒是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因爲生命序列檢測儀確實是近乎不可能出現查出的東西,有內奸反而更爲的合情合理一些。
正當姬雄打算再和胡業囑咐一番“敵暗我明、不要貿然行事”的時候,胡業忽而間接到了一條消息便匆忙的中斷了兩人的談話離開了。
胡業所受到的消息自是前去支援的弟兄現場調查的詳細資料。
深知每躲耽擱一分鐘就有可能會錯失什麼蛛絲馬跡的他自是再沒心情繼續和姬雄閒聊下去,至於姬雄的囑託和明洋一般無二,他也就當做耳旁風了。
不曾想這一去就是他生命歷程中的最後一段經歷。
一段一如那些在蒙洛天闕受襲的氏族子弟般絕望、彷徨而血腥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