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對於昊陽這種人物來說,塗鸞逃跑與否、是死是活都不是什麼值得過多考慮的事情。
可對於塗鸞本人來說,自由、生死卻是再大不過的事情了。
沒有人希望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般任人擺佈,也沒有人希望把自己的生死寄託於他人的一念之間,所以塗鸞選擇了逃跑、選擇了面對危險的時候主動出擊。
拎着一個人爬樓梯對於塗鸞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兒,然而她卻沒有向上攀爬多久便驟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陡然停頓在樓梯間內的塗鸞臉色變得很難看,因爲她已經察覺到了手裡被她打暈的人兒正在逐漸失去溫度。
毫無疑問,這位暗中窺視她的職場麗人是一位死士。
將職場麗人的屍體藏在樓梯間的一處隱蔽的角落,塗鸞也沒再繼續向着更高的樓層攀爬,徑直推開了消防通道的安全門、走到了偌大的商場之中。
穿行在一排排的商品貨架間,塗鸞的心在略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困惑與緊張。
暗中窺視着她那些人既然是死士也就不可能是昊陽所派來的人了。
只是不知道對方又是如何如此確切的掌握了她的行蹤、猶如陰魂不散般陡然間對她緊追不捨。
由於並沒有得到什麼類似使用說明書之類的東西,此時的塗鸞尚且不知道自己的這副身體有何功效,甚至她也不清楚她變成了凌千寒的模樣是一種從內而外的實質性變化。
她只是憑藉本能知曉了似乎自己可以對自己的容貌身形進行一些改變。
然而她唯一的對於自身容貌大幅度的變化嘗試卻是帶給了她極致的痛苦。
失敗的嘗試讓塗鸞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並沒有那種千變萬化的能力,也讓她錯誤的覺得變成凌千寒的模樣就好似自己毀容後被整形成了另外一個模樣一般。
如此去理解自身變化的她自然無法想到自己在變成了凌千寒模樣的時候連自己的行爲特徵都發生了改變,也就沒有意識到對方其實窺視、追捕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她此刻這副身體所代表的那個人。
畢竟哪怕對於天庭人來說,像是“彼”這種生物都是難以想象的存在。
他們所掌握的科技乃至從初代神明那裡所獲得的信息就已經決定了他們尚且認識不到生命序列這種代表着生物根本特質的東西也可以被肆意模仿、改變。
他們也許知道鳳凰、知道龍的存在,可就像是地球人所理解的龍鳳一般,天庭人所認知的龍鳳早已是一種具象化的存在而非它們本來的含義。
他們不曾經歷過初代神明們所經歷的那個時代,也就不會了解爲什麼這些看起來形狀各異的生命體卻會被賦予相同的名字。
而當“彼”所造成的災難發生,隨着時間的流逝、哪怕是在初代神明裡也只有少數人知道曾經有着這麼一個特殊的存在了。
當然,也許“彼”這個名字會隨着時間成爲一種不爲人知的禁忌,可是由它所帶來的影響卻是會隨着時間的延續而逐漸形成一些口口相傳的神話傳說。
而鳳凰便是初代神明在歲月長河裡對於“彼”的傳說。
歷經毀滅而浴火重生的不單可以是生物,也可以是一個族羣、一個文明。
然而“彼”是什麼、鳳凰又如何對於此時此刻的塗鸞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誕生在不同時期、不同背景下的她註定會走上一條和“彼”全然不同的路。
所以對於塗鸞而言,她知曉“彼”的事蹟與否其實並不重要,現在的耽誤之急是她的行蹤似乎又被人察覺到了!
絲絲縷縷的寒意的從四面八方向着塗鸞涌來,由於暗中窺視着她的人太多,塗鸞已經無法確切的分辨究竟是誰、在何方窺視着她了。
這讓她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購物者間、溫暖舒適的商場燈光下依舊也無法感受到絲毫的暖意。
也許是數十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晝夜交替出現,如今的這個時間走出家門的人格外多。
這也使得通常來說相對冷清的商場難得的變得極爲擁擠。
這種情況對於此刻的塗鸞來說無疑是極爲不利的,因爲在頻繁的和人交錯而過、甚至發生肢體接觸的情況下是很難去防備那些潛藏在暗中的威脅的。
只是她深知此刻遠離人羣纔是最爲危險的事情、那樣只會讓潛藏在暗處的人更爲肆無忌憚,所以她也唯有流竄於諸多商場的購物者之間、伺機想辦法去擺脫那些圖謀不軌的人的視線。
而就在塗鸞將注意力放在那些或遠或近的窺視目光上的時候,陡然間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側傳來一股寒意。
這是唯有利器襲身才會產生的鋒銳壓迫感,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人終於忍不住動手了!
出手的人是一位相貌平平無奇、衣着打扮也十分普通的路人。
對方選擇的出手時機很巧妙,剛好是幾家商鋪所形成的一個拐角、就在塗鸞即將邁步轉身不便躲閃的時刻。
所幸塗鸞對此早有防備而且在經由接引亭改造之後她的速度比之同齡人要快上許多,這使得她在那柄被對方藏在袖口的利器近身的時候就及時的做出了反應。
擰腰、甩臂、側身、擡腿,一套一氣呵成的動作,那位偷襲者已然被塗鸞給擊倒在地。
突然發生的碰撞引起了周圍人驚呼和譁然,而塗鸞卻是挑釁的掃視一週,也沒走遠,靜靜的留在原地、等待着“勤勞勇敢”的有熊氏族人出現。
塗鸞自然是想不到此刻的她是替凌千寒背了大鍋爲氏族聯合調查團所通緝的,所以她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畢竟在通明殿區域,哪怕是死士也不敢當着有熊氏族人的面去做出襲殺劫掠這種事情。
塗鸞的乾脆利落的出手讓周圍那些一直暗中窺視着她的目光瞬間消失了大半,只是率先趕來的卻不是有熊氏的族人而是商場的安保人員。
這些商場的安保人員身着統一的制服和銘牌,步履間帶着一絲從容不迫一看就是經歷過大場面、受過嚴格訓練的專業人士。
對於一家在殿前東區有着數十層的商城會出現這樣的安保人員塗鸞並不感覺意外,所以她倒也沒有對這些安保人員的問詢產生什麼牴觸情緒。
那位領頭的安保人員在聽說了塗鸞講述事情的經過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轉而走向被其它安保人員扶起的那位偷襲者。
此時那位偷襲者痛苦的呻吟着,同時眼睛憤然的看着塗鸞、就好像一位被塗鸞不分青紅皁白給打了一頓的路人一般。
而那位領頭的安保人員卻是沒有爲對方的這副表現所動容,不由分說的在他的掙扎和不滿下伸手搜尋了一番偷襲者的衣袖。
偷襲者所穿的衣物並不特別也沒什麼夾層,所以在場的人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衣袖裡並沒有什麼利器存在。
這點自然也是瞞不過那位領頭的安保人員的,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轉身走向了塗鸞,有些抱歉的向她說道:
“對不起女士,對方身上並沒有找到什麼致命的利器,還請您和我們去安保室一趟、接受詳細調查吧。”
塗鸞略微思量了一下,點頭同意了安保人員的要求。
而對方見到塗鸞配合雖然她看起來是施加傷害的人,卻也沒有使用什麼限制措施,只是命人帶着她和那位偷襲者一同前往安保監控室。
對於偷襲者能夠把武器藏起來塗鸞是絲毫不感覺到意外的。
只不過她此時卻是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敵人有些好奇。
這家商城是她臨時起意才帶着那位職場麗人來的、她也看得出來那些安保人員真的是這些商城的安保人員。
然而,這些安保人員卻也是對方的人!
當然,塗鸞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一點,可她卻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
因爲這些安保人員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之前那位職場麗人一般,在那平平無奇的外表下潛藏着不弱於氏族子弟的實力,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訓練有素的安保人員就能夠帶給她的感覺!
氏族子弟和普通的天庭人是有所不同的,哪怕同樣是強者也是有着細微的區別的。
雖然塗鸞沒有從這些人身上見到這種區別,可是她卻從這些人身上感覺到了不同。
同樣,她也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
似乎在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之後她變得敏感了許多,也變得感性許多。
這對於一位以玩弄感情見長的塗山氏族人來說是很反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