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諦聽血脈的族人可以當測謊儀嗎?
可以肯定的說,這世界上一切的測謊儀都只是在考驗人的心理素質而已。
由此可見,哪怕具有傳說中的諦聽血脈亦是不能準確的判斷人是否說謊的,除非你是追星者,擁有類似“讀心術”般的精神感應直接得知對方在想什麼。
只不過這些血脈源頭生物終歸是有些許的特別之處的,就拿諦聽這種生物來說,它們也許做不到現實意義上的所謂“他心通”,亦是有着極強的本能去辨別一件事情的事實真相究竟如何。
嚴格來說,這是所有具備邏輯分析能力的生物都具有一項本能,只是諦聽這種生物的正確率要比其它生物高的多而已。
而這還僅僅只是憑藉生物本能去判斷一件事情的情況下,至於對於具備諦聽血脈的廣勝瑜來說,將源自生物本能的感覺與他自身所受到的相關心理乃至行爲特徵的訓練結合到一起纔是他做出判斷的最終依據。
如此辦法得出的結果無疑是有着極高的參考價值與準確性的。
所以姬雄在得到廣勝瑜所傳輸的消息之後,心裡便不由得“咯噔”一下。
只是姬雄的臉上還不動聲色的保持着談笑風生的模樣與那位引路的負責人肩並肩的走着。
很顯然,姬雄的心理素質算得上是極佳的,至少測謊儀這種東西對於他來說就不會有效果。
限於資源緊張,臨管會並沒有給姬雄等人安排單獨的隔間,而是幾人共住兩個相鄰的套間。
房間距離門口很近,怕是也存有不想姬雄等人在臨時據點內四處閒逛的心思。
前往住處的時候,他們剛巧遇到了再度巡邏歸來的明洋。
只見明洋正帶着一羣安防隊員行跡匆匆的向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大概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明洋雖然見到了姬雄等人,但他並未與之寒暄,僅僅是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緊皺着眉頭、錯身離開了。
只是七八分鐘,那位引路的臨管會負責人就領着姬雄他們到了落住的套間。
看得出對方心裡惦念着明洋那邊的情況,姬雄倒也沒強求對方陪同,便領着自家的幾位氏族子弟藉口去周圍瞭解瞭解情況、離開了臨時據點。
走出了有三五公里的距離,看着四下裡沒有了旁人的行跡,姬雄開始悄聲詢問起廣勝瑜的發現。
然而聽到廣勝瑜的判斷,姬雄一時間卻是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因爲根據廣勝瑜所述:
在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除了自我介紹以外,都在說謊!
會出現這種情況無疑是這些臨管會的負責人們在集體隱藏着先前那個臨時據點受襲的真相。
而這也就意味着裡面怕是有着許多對方未曾提及的隱情,事情絕非有人冒充有熊氏族人取得了他們的信任繼而進行突襲那麼簡單。
可惜的是姬雄等人初來乍到一時半會兒也分析不出來什麼彎彎繞,也只能一邊按部就班的探查着和光新城的大體情況,一邊提防着點這些謊話連篇的負責人們了。
鑑於這一羣儀表堂堂、氣度不凡的氏族子弟並行還是有些太醒目了點,哪怕是已經有好幾支小分隊混入到了和光新城之中進行信息採集分析,爲了做做樣子給這些臨時據點內的人看,姬雄等人還是決定分頭行事,率先在周邊地區調查一下有關臨時據點受襲的事情。
沒兩分鐘,幾位氏族子弟便在姬雄的安排下前往了受襲地區周邊的幾處可能存有線索的地方,至於他本人卻是拿着那位安排他們住處的負責人遞給他的臨時通行信息卡再度返回了寫字樓。
重返寫字樓內的臨時據點自是少了許多不必要的檢查,只是姬雄隨身的武器依舊被門口的幾位安防人員扣留了下來,顯示出這些人確實是汲取了不少的教訓。
而安防人員越是如此,姬雄對於這些臨管會負責人撒謊的緣由就愈發的好奇了。
因爲從這些安防人員的表現來看,先前的那場突襲顯然是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與衝擊的,而這也就意味着那些負責人們所言非虛。
但倘若這些負責人們所言非虛,廣勝瑜是萬萬不可能得出他們說謊的結論的。
除非這些負責人們用真相隱瞞了另一個真相。
此時,距離大部隊到來至少還有着三兩天的時間,就算是距離其它天闕新城接到命令的同僚到來亦是也有着五七八個時辰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其實姬雄自己也很清楚他們這百多人並不能做出什麼可以改變當前局勢的驚天動地之舉。
然而在見到了那些祭祀者們的反常言行後,姬雄的心裡便一直惴惴不安着。
因此,他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去了解這些有別於九黎部族作風的祭祀者們究竟想要做些什麼、瞭解他們背後的那位神明究竟有着怎樣的目的。
毫無疑問,這些隱瞞了受襲真相的負責人們便是姬雄想要的突破口。
因爲在族內的頂尖戰力已經確定過和光新城內已經沒有九黎部族主力的前提下,能夠襲擊臨時據點並且成功的就只有那些行蹤詭秘的祭祀者們了。
所以,姬雄有理由相信他們如此興師動衆的同一時間對不同天闕新城中氏族子弟們所建立的臨時據點發動突襲,絕不僅僅是爲了一個緊急聯絡設備這麼簡單。
而如此說來,這些臨管會負責人們所隱瞞的受襲真相就至關重要了。
畢竟只有原原本本的瞭解到事情的真相,他們纔可以抽絲剝繭般一點點捋出事情背後所潛藏的東西。
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姬雄此時便是打算再度去找那些臨管會負責人們一探究竟,也順道去打聽一下倒底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讓看起來行事頗有章法的明洋都如此行跡匆匆、愁眉苦臉的。
……
……
叮鈴鈴――叮鈴鈴――
在胡業將姬雄等人領進會議室沒多久,他的個人終端忽然響起了急促而刺耳的提示音。
這是唯有緊急通訊纔會出現的提示音,而此時整個和光新城的通訊中轉設備早已經被破壞許久,只有那麼一個架設在臨時據點內、勉強輻射全城的小型信號服務器存在,這緊急通訊自是由和光新城內的人打過來的了。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個人終端,由於中轉服務器都沒有,來電顯示自然也就是不存在的了,只是胡業依舊對出現在他個人終端上的這個通訊號碼十分的熟悉,因爲它屬於胡業在氏族聯合調查團內的頂頭上司,氏族聯合調查團和光新城分部的第三調查小組組長容子揚。
與姬鷂所在的氏族聯合調查團直屬第一調查小組那種常駐調查小組不同,氏族聯合調查團各個分部的調查小組乃至區域指揮使都是有可能由非出身自氏族的普通天庭人來擔任的。
這位容子揚便是這樣的一位沒什麼氏族背景的普通天庭人。
當然,容子揚所在的容家於和光新城還是挺有名的。
這自然和他們那八竿子打不着干係的祖上容成氏沒有什麼關係,主要是因爲容子揚的父親算是在和光新城站在權力頂點的男人,也就是那位犧牲的容亮平負責人,即動亂髮生前和光新城城市管理局的總執事。
在先前臨時據點受襲的時候容子揚並不在據點內,當他收到消息返回據點增援的時候臨時據點內早已經只剩下一片狼藉了。
只是容子揚一直覺得自己父親的死並非像是諸多負責人所告訴他的那麼簡單,所以亦是在這些天一直偷偷的調查着。
如果說姬雄或者有熊氏的“天帝親衛”是胡業的偶像、可望不可及,那容子揚這個頂頭上司就是胡業的榜樣、爲其所效仿的人。
所以在見到容子揚撥過來的緊急通訊的第一時間,胡業便走到了一旁趕忙接通了過來。
對於容子揚此刻給自己打電話胡業還是蠻好奇的,因爲據他所知此時的容子揚應該正在一片發生了突發事件的地區進行相關問題的處理。
只見通訊在被接通的一瞬間就從另一頭傳來了容子揚壓抑而急促的喘息聲。
而當胡業焦急的問詢了數聲之後,他纔在通訊頻道中聽到了容子揚略帶顫抖的呢喃聲:
“死了……都死了……!”
“不是檢測儀……是我們自己有問題!”
容子揚莫名其妙的話讓胡業不由得一愣,但這不耽誤他意識到此時的容子揚遇到了危險。
只見胡業連忙在通訊頻道中詢問着容子揚的位置,同時毫不猶豫的奔向了據點出口,安防總控室的方向。
容子揚的實力胡業無疑是極其瞭解的,所以他並沒有自以爲是的去逞強而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去尋求支援。
然而沒等他跑出兩步路,通訊的另一端就已然傳來了容子揚略微喘息了數秒、相對鎮定下來、似風箱般乾澀沙啞的聲音:
“別……別去叫人了!”
“我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小胡你找個便宜的地方,聽我把話說完!”
哪怕聲音乾澀而沙啞,容子揚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不容置疑,使得胡業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沒有再聲張亦是沒有再前去安防總控室,只是眼中滿含淚水的聽着容子揚斷斷續續的話語。
聽着聽着,胡業眼中的焦急逐漸化爲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實在是從容子揚口中所述的消息讓他太過於驚訝,以至於胡業本能躲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身體亦是不自覺的顫抖着。
按照容子揚所說,他的父親容亮平負責人並沒有像是臨管會告訴他們的那般正在緊急搶救而是早在受襲的當天就犧牲了。
容亮平負責人的生死自是胡業無從判斷的事情,讓他驚恐萬分和難以置信的是容子揚在暗中調查的結果與對方此刻的遭遇。
簡單來說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突發狀況處理實際上是那些襲擊者提前安排好的陷阱,而險死還生的容子揚卻是機緣巧合之下從那些襲擊者口中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東西。
有熊氏、姬雄、從據點那般傳來的消息……
當胡業聽到這一切本不應爲容子揚所知曉的事情從對方的口中娓娓道來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容子揚想要告訴他什麼了。
而當他聽到容子揚曾拿着受襲當天的生命序列檢測儀殘骸、提取出了其中的檢測數據,並未發現任何有熊氏記錄的時候,已經整個人都彷彿灌了鉛似的呆立在原地了。
胡業從未想過據點內會有內奸這種事情。
畢竟據點內的大多都是來自於氏族聯合調查團或者城市管理局,算是互相都知根知底的。
可是通訊中容子揚逐漸衰弱的喘息聲與周圍噪雜而混亂的搜尋高喝聲是做不得假的,這使得胡業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此時他尚且沒有放棄去營救危在旦夕的容子揚的打算,人也是在對方敘述完這一切後、費力喘息的時刻快步的向着據點外奔行着。
只是當他走到一半的時候已然從通訊頻道的另一端聽到了成片的呼喊聲與急促的腳步聲。
等到腳步聲接近的下一瞬間,他與容子揚之間的緊急通訊已然斷開了連接。
在通訊斷開的瞬時胡業就已經意識到了他這位對他百般照顧、視爲榜樣的頂頭上司、兄弟大哥的結局,整個人不由得怔然的站在了距離據點出口不遠的通道里。
而此時正巧明洋帶着一隊人馬行跡匆匆的向着據點內走去。
兩者錯身間,胡業彷彿隱約的聽到了明洋的通訊終端中正傳來容子揚等人受襲遇難彙報,這讓他本來早已乾涸的淚水於一瞬間再度盈眶而出。
沒有任何的言語,也未曾像是往常般熱情洋溢的和明洋等同僚打招呼,胡業就好像行屍走肉般任由大家與其交錯而過,呆呆地站在了通道里。
沒過多久,通道里響起了據點安防人員禁止長時間逗留通道內的催促,胡業木然的轉身走向了這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據點內部。
十幾分鍾後,據點內再度響起了有戰友犧牲的悲痛曲調與冰冷通報。
通報的消息自然胡業早就知道的、屬於容子揚的那批處理突發狀況的人員受襲不幸遇難的情況。
這對於早就得知了消息的胡業來說無異於是一次“板上釘釘”的確認與二次打擊。
只是在沉靜了十多分鐘後,天生樂觀的胡業已經勉強的振作了起來,向着會議室的方向快步走去,他打算告訴同樣是被他視作榜樣、更是安防負責人的明洋據點內有內奸這個消息。
哪知他人尚且未走到會議室的門口,就聽到他的身後一位先前跟在明洋身旁的隊員叫停了他:
“胡業你剛纔跑哪兒去了?!怎麼一轉眼就沒人了?!”
“明洋老大叫你過去趟,他現在在總控室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