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米高度爬升至2000米高度，1800米的高度差，楊洛平時花的時間不會超過10秒鐘。
若是以最大爬升率來飛，甚至開加力爬升，基本上有六七秒鐘就夠了。
不過這次爲了遷就失明的雷戰，避免不必要的危險發生，整整花了4分多鐘，此時的速度也達到了400公里每小時。
“塔臺，301和425已經到達預定高度，即將開始試驗，完畢。”
到達2000米高度，引導雷戰改平戰機，楊洛低頭看了眼右下方的場站，隨即向塔臺報告。
實際上，爲了讓塔臺上的衆人放心，可以直觀地看到試驗的過程，他們並不是直線爬升的，而是饒了一個大灣，所以他們現在還在場站的附近，距場站不過六七公里遠。
否則以兩架戰機28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而且速度還在增加，就算只經過了4分多鐘的時間，他們的飛行距離也至少超過了20公里，不在地面觀察範圍之內了，只能通過雷達來判斷飛行姿態。
“可以開始，注意安全，完畢。”
白超羣在塔臺上一直通過光學望遠鏡看着301殲-10C和425殲-11BH的姿態，聞言按下通話器按鈕說道。
“明白，完畢。”楊洛回了塔臺一句，隨即對雷戰說道：“425，保持平飛的姿態，我現在爬升高度，從你的上面下降高度接近。隨時聽我的指示，你必須完全信任我。”
“425明白，我信你。”雷戰說道，語氣極其嚴肅。
“好，我來了。”
楊洛說完，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凝重，右手微微向後拉桿，向更高的位置爬升。
對於楊洛來說，壓力同樣不小，不但自己操作要穩要精確，還要兼顧指揮雷戰，提供準確的數據以供其參考操作。
因爲共用一個通信頻道的緣故，楊洛和雷戰的對話塔臺上的衆人都聽在耳中，俱都擡頭看着空中。
除了白超羣這個指揮員有一具光學望遠鏡外，空司首長和海航首長手中也各有一具，這是塔臺上僅有的三具望遠鏡了，至於其他人人，只能是通過肉眼來看了。
今天天氣不錯，就是風有點大，但六七公里的距離還是在肉眼的可視範圍之內。
不過，衆人的臉色明顯卻一下子變得更凝重了，俱都默默無言，塔臺上一片安靜。
“楊洛、雷戰，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功。”白超羣暗自祈禱着，寄希望於這次試驗，他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了。
楊洛自然聽不到白超羣的心聲，此時的他已經駕駛着301殲-10爬升到了2100米的高度。
與425殲-11BH的位置關係基本保持着之前的關係，除了高度。
楊洛看了眼儀表盤，把當前的速度記在心中，隨即左手微微推動節流閥，提升速度，從425殲-11BH右後上方追趕425殲-11BH，他們之間可還差着幾十米的距離呢。
之所以不是直接從425殲-11BH的後上方直接追趕，是因爲這樣做有可能會使得301殲-10C會吸入425殲-11BH的尾氣，縱然他們有着100米的高度差。
吸入前機的尾氣大概率會導致發動機故障，輕則轉速下降，重則發動機直接停車。
殲-10C只有一個發動機，一旦故障，而殲-10系列又是靜不穩定的氣動佈局，後果不言而喻。
“轟！”
兩架戰機，三個發動機轟鳴的聲音疊加在一起，再加上飛的又不是很高，直讓整個鼎鑫場站都充斥在巨大的噪音之下。
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楊洛就追上了雷戰，在雷戰右上方落後半個機身的位置把速度減到了之前記住的速度。
楊洛仔細觀察了一番，又調整了好幾回，確定與425殲-11BH的位置沒有繼續發生變化，說明當前的速度與425殲-11BH的速度做到了同步。
緊接着，楊洛向左壓桿，讓戰機向左側翻滾至425殲-11BH的上方落後半個機身的位置。
不能再後了，否則位於機腹的進氣道就會吸入425殲-11BH的尾氣了。
因爲有着100米高度差，這個操作對兩機並沒有產生什麼影響，所以也不用楊洛來提醒什麼。
需要楊洛提醒雷戰的是接下來的操作，在楊洛降低高度的時候。
之前的操作都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操作，只要不是菜鳥，在部隊上飛了個一年半載以上的飛行員基本上都能做到。
速度同步、航向同步，實際上這就是編隊飛行的基礎。
但接下來的操作就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飛行員能做到了，必須要具備豐富的飛行經驗和膽量。
彼此之間的間距越小，不管是垂直方面還是水平方面，都愈發考驗飛行員的飛行技術和膽量。
調整至飛行姿態爲平飛，又微微調整了飛行方向，確保與425殲-11BH的飛行方向一致，楊洛隨即開口道：“我要下降高度了，注意聽我的指示。”
“明白，我已經做好準備。”雷戰沉穩地回答道，臉上嚴肅的表情依然。
楊洛並沒有用壓桿壓下機頭俯衝來降低高度，因爲這樣做會比較複雜，俯衝的姿態勢必帶來速度的增加，且還會改變迎角，後續需要一大堆的操作來降低速度，保證與425殲-11BH速度的同步，還有一點就是無法給雷戰提供準確的數據作爲操作參考。
楊洛採取的辦法比較簡單，改變戰機的迎角，使其升力減小，進而降低高度，這樣的話不會改變戰機的飛行姿態和速度。
楊洛的目光一直落在儀表盤上，時刻關注着儀表盤上的各項數據，並不斷地向雷戰通報飛行參數，給予其參考操作。
隨着高度差降低，301殲-10C所收到的升力也在變化着，雖然沒有升力方面的儀表，但通過高度的變化可以看得出來。
在迎角一定的情況下，升力的升高會迫使戰機的降低高度的趨勢越來越慢，直到高度不再降低，穩定在一個高度，達到一個平衡。
在把高度差降低到了50米的時候，301講-10C的高度不再降低，穩定在了2050米的位置上。
在這個高度差上，425殲-11BH並未受到影響，雷戰也沒有進行任何的操作。
現在的情況是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
之前的操作，楊洛都是在試探，爲的就是找到這樣一個平衡。
不過，接下來425殲-11BH必將受到影響，需要正確的操作來應對，否則就會掉高度，進而會有失速的危險。
楊洛擡眼看了前方，在這個高度上看不到425殲-11BH的機頭，高度還得降低。
“塔臺，我的高度是2050米，雷達測出來的是多少？”楊洛沒有馬上操作，而是向塔臺發出了詢問。
雙機疊加在一起，距離還如此近，楊洛並沒有這樣飛過，也沒有見過他人這樣飛過，不知道雷達測出來的是誰的高度，需要確認一下。
塔臺上的白超羣放下望遠鏡，看了眼雷達屏幕：“雷達測出的高度是2000米，可以確認這是425殲-11BH的高度，不是你的高度。”
“明白了，我當前的迎角已經不再下降高度，還看不到425的身影，我需要繼續降低迎角減小升力來降低高度，請塔臺監測好425的高度並隨時給以他提醒。”楊洛嚴肅地說道。
楊洛的話並不只是說給塔臺聽，同時也是在提醒雷戰。
“塔臺收到，301小心點，千萬要注意安全。”白超羣有些膽戰心驚地說道。
現在的高度差已經夠低了的了，從雷達屏幕上根本看不出這是兩架飛機，已經完全融爲一體了，連雷達都被欺騙，只能測出其中一架飛機的高度。
還要降低高度，發生危險的可能性將呈指數增加。
“301明白，我沒問題，關鍵還得看425能不能穩住。”楊洛語氣雖淡，但卻顯示出強大的自信。
“我沒問題，301你就放心來吧。”雷戰的緊接着響起雷戰自信滿滿的聲音。
真正的考驗來了。
“我開始了，我會把迎角降低0.1度。”
楊洛深深地吸一口氣，再把濁氣呼出，向雷戰和塔臺發出提醒，雙手熟練地操作，再度把迎角降低了一點點。
這是個細緻的活，急不得，必須慢慢來，一點一點地試探。
迎角降低，升力相應減小，301殲-10C的高度再次開始降低，但這一次高度降低的非常緩慢，
顯然，戰機的升力還是非常大，只比戰機的重力稍微小一點點。
與此同時，425殲-11BH也受到了影響，其高度開始下降。
“425，你的高度再下降，穩住。”白超羣適時向雷戰發出了提醒。
還好，他們試驗的地方距離雷達站不遠，雷達有足夠的精度。
“425明白。”
高度再下降，說明升力不夠，必須提高迎角來獲得更大的升力，因此雷戰依靠自身的感覺稍稍加大了迎角，在他的感覺中也是0.1度左右，隨後問道：“現在的高度是多少？下降的趨勢有沒有中止？”
他不敢一下子把迎角加大的太多，不然一下子獲得的升力過大，戰機將被迫爬升，與頭頂上的301殲-10C相撞。
“之前的高度是1993，現在的高度是1995，下降的趨勢中止了，現在反倒在爬升。”白超羣說道。
很明顯，雷戰的操作幅度過大，迎角加大過度。
這也怪不得雷戰，畢竟他是在盲飛，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錯了，這爬升率也不是很高。
“我馬上降低迎角。”雷戰說道。
“425你不要動，我來操作。”楊洛叫停了雷戰準備的操作，
因爲301殲-10C隨着雷戰的操作也已經不再降低高度了，反而同樣有爬升的趨勢。
繼續降低迎角……
楊洛、雷戰、塔臺，三者之間相互保持溝通，一點一點把高度差降低。
隨着高度差的降低，操作難度也在劇增，偶爾還會出現高度差不降反增的情況。
楊洛的額頭微微見汗，雙手卻很穩，努力地穩定戰機的姿態。
在楊洛的感覺中，301殲-10C有種要脫離自己的掌控振翅高飛的感覺，操控難度非常大，機頭在自動地往上翹，不得不壓桿來保持其平飛。
可想而知，雷戰的操作難度將更大，畢竟他的一切操作只能靠感覺。
兩架戰機都開始出現了不穩的跡象，時不時就會發生搖晃，看得塔臺上衆人一驚一乍，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怕啊！
一出事就不是小事，要麼兩機相撞釀成慘烈的事故，要麼就是425殲-11BH墜落。
但好在衆人都是經過了大風大浪的人物，能沉住得氣，沒有中止試驗。
高度差還在慢慢地降低。
終於，經過了不懈的努力後，楊洛看見了425殲-11BH的雷達天線，曙光終於出現了。
“我看見425的的天線了。”楊洛興奮地大叫道，“425穩住，讓我再降一點高度。”
“好，好，好。”
白超羣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提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這個結果已經非常不錯的了，最起碼能保證425殲-11BH能準確地落在跑道上，白超羣已經很滿足了。
塔臺上的其他人亦都如此，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雷達天線，再從跑道上取一個點，兩點之間就能確定一條直線。
當然，最理想的情況是高度再降低一點點，讓楊洛能看到425殲-11BH的整個機頭，這樣的好處是能保證425殲-11BH能落在跑道的中軸線上，不至於偏航。
“你們好樣的，425，還能繼續嗎？”白超羣帶着興奮的語氣問道。
對於兩人的技術，白超羣已經完全信服了，兩人之間的配合也讓他歎爲觀止，萬萬沒想到初次合作的兩人竟能配合的如此默契。
“沒問題。”雷戰的聲音非常堅定。
高度差再一次降低。
兩架戰機又是一陣膽戰心驚的搖晃，然後慢慢穩定住。
楊洛終於看到了425殲-11BH的機頭，黑色的雷達罩全部展現在他眼中。
成了！
終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