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雲南邊區某城鎮,解放軍某師指揮部內。
師長郭耀先指着團長楊成羣的鼻子在發脾氣:“我的楊團長,我眼下不稀罕你打的勝仗。你別說是把臨江城周圍的土匪頭活捉了,現在即便你小子把海南島解放了我也不稀罕。別拿着這個來老子面前請功,這不頂事,我告訴你說!我就奇了怪了,攻一個陣地,你小子什麼法子都能想出來;拿下一個女人,你怎麼就這麼費勁!平日的鬼心眼子都跑到哪裡去了?這都一個多月了,整個師裡邊,包括衛生隊、文藝隊,一句話,但凡是沒主兒的女同志都給你介紹遍了。你小子怎麼就連一個也沒有撈到手?眼下,我就交給你這個任務,必須在五天之內搞到一個老婆,還是必須是在人家願意的、絕對的不能違反羣衆紀律的情況下完成。我告訴你,你要敢搶親,那可是真要殺頭的,要救不了你。”
“師長--”楊成羣聽着郭耀先的話忽然跪了下來:“你就饒了我不行啊?他孃的攻打陣地這種活兒,老子什麼時候認過慫?可眼下這找老婆這事,她她她……她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人家女同志死活不搭理我,我能有什麼辦法?師長,你就饒了我吧,我認慫了,我鐵了心打一輩子光棍了。你就讓我爲黨的革命事業貢獻……”
“你他孃的少在我面前放鹹屁!”郭耀先大喊:“你怎麼不瞧瞧你手下的那些營長,尤其那個叫劉什麼年,人家都把大上海的洋妞兒搞到手了。人家可是都有了老婆了人,你就不會向人家學習學習?我真稀罕,人家這些營長團長,今後到了晚上都各自抱着老婆睡覺去了,你自己能睡得着?哎……你是不是那方面有什麼毛病啊……”
“我沒毛病!”楊成羣一聽這話馬上板起了脖子:“師長,你可清楚了,是她們這羣女同志不搭理我,不是我不搭理他們!有好幾次我都抓到人家的手了,結果他孃的都跑了……”
“得得得,你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郭耀先師長不耐煩地一揮手:“要不是政委調走了,誰稀罕管你這破鹹淡事!整天的就知道攻打陣地、攻打陣地。有本事把老婆這塊陣地給我拿下來讓我看看不行啊?起來起來,別再這裡丟人現眼,我馬上要到普洱軍部去開會去呢!”
楊成羣站起來:“師長,叫你說找老婆這事,……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不行你就會老家去,我給你一個月假。”郭耀先冷冷地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要是能在老家找一個也行啊,總比光着強。不然,人家都是有家有業……”
“我家裡早就沒有親人了。”楊成羣低下頭說:“我在家給地主放羊,沒名沒字,人家都喊我羊糞蛋。這事你都知道。這名字還是政委給我起的呢……”
“那我管不着,反正你這個找媳婦兒的任務必須要完成!”郭耀先撂下一句,隨後戴上帽子,轉身對一旁的警衛員說:“快,給李副師長說一聲。我走這兩天,讓他多操點心。西山的殘匪還有幾個毛鴨子,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了,別讓他們給咬着了。”說完,看也沒看旁邊正眼巴巴看自己的楊成羣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楊成羣眼瞅着郭耀先看不見了,這才狠狠地甩手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有點狠不情願的擡腿往外走。剛到門口,站崗的哨兵不知怎麼回事忽然間捂嘴“嗤嗤”地笑了。楊成羣馬上變得面紅耳赤,憤憤地剁了一下腳,瞪起紅眼珠子叫道:“笑什麼笑?老子眼下是老虎到了地平川,他孃的誰都敢欺負我啊!”
“楊團長你別生氣,我……我不是在笑你!”站崗的哨兵馬上敬禮說:“真的!”
“這還差不多。”楊成羣這才仰起臉,慢慢走晃悠着往外走:“小劉,走!牽馬,沒事咱回去完任務去!”
楊成羣帶上警衛員,騎上馬,一路走走停停來到和師部相隔二三十里的自己的駐地臨江城鎮。剛進自己的屋裡,楊成羣就狠狠地從腦袋上摘下帽子就甩在地上:“操他孃的!老子現在才明白,他孃的這娘們兒比爺們兒難對付多了!他孃的死活不咬老子的勾,老子又不能硬下手!那老子還有什麼辦法?這不是活脫脫要人命嘛這?……”
“報告--”門外一聲大喝。
“是劉貴年吧!你小子不在山上給我好好蹲點,怎麼有空跑過來了?”楊成羣轉身說:“你就進來吧,我這邊正煩着呢。正好,你今天過來替我解解悶,出個主意啥的……”
劉貴年進來,先彎腰把地上的帽子替楊成羣撿起來,隨後就忙不迭地說:“團長團長,我來是有事來的。它呢,是這麼回子事。我的七連呢,有一個三排。他們今天去執行搜山任務,不知怎麼回事遇到殘匪了。一陣短兵相接之後,自然是把敵人全部消滅了。可消滅了是消滅了……”
“你簡單點說!”楊成羣大喊一聲:“他孃的老子正煩着呢!”
“是,簡單點說!”劉貴年雙腳一併來個立正:“報告團長,我的七連三排活捉了一個女俘虜。他們不知道怎麼處理,就交到了連部;連部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就交到了我這邊的營部;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就給你送過來了!”
“給我送過來了?”楊成羣聽完一摸腦袋:“你們什麼意思你們?”
“沒沒沒……沒什麼意思!”劉貴年一聽好像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有點詫異地看着自己忽然間有點捉摸不透的團長:“就是,就是,……同志們以前打仗活捉的都是男俘虜,從來沒有活捉過女俘虜。本來呢,又都是從來沒有沾過腥氣兒的純種和尚,一下都不知道怎麼關押處理了,所以只能給你……”
劉貴年說到這裡自己守住嘴巴不吭聲了,因爲他奇怪地發現自己的團長現在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此刻的楊成羣,目光有點呆滯,一言不發,就那麼着在那裡傻站着。這種情景,劉貴年以前也只有在戰場上即將和敵人決戰時纔可以看到自己的團長這樣。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所有的營長連長都只好大氣不敢喘一口,老老實實的像一根棍子似的站直了,等着老上級下命令。劉貴年等了好一會兒,楊成羣忽然轉過身大喊一聲:“好,老子就她了--”
“團長,你說要去救誰?”劉貴年有點不明白地問:“誰落難了?”
“沒……沒有誰落難啊,誰落難了?”楊成羣轉過身來有點詫異地問劉貴年,沒等劉貴年回答,楊成羣隨後就咧開嘴笑吟吟地問:“哎--我問你,那個女俘虜長的怎麼樣?”
劉貴年有點吃驚,心想的話自己的團長怎麼會忽然問起這樣的話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張嘴結舌地說:“團……團團長,你你你……你啥--意思?”
“什麼啥意思!”楊成羣好像有點火了:“我問你那個女俘虜長得怎麼樣!”
“這--”劉貴年一聽心虛了:別人都有了老婆了,不會是自己的老上級想犯“軍中大忌”吧?這可是要血命的……可劉貴年擡頭看着楊成羣火辣辣的目光,自己也有點膽怯了:“女俘虜吧,長得還算可以。不過,這事……我沒好意思細看我!”
“把她帶過來!”楊成羣扭臉很麻利地一揮手:“讓我看看怎麼樣,快去!”
劉貴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團長,心裡馬上意識到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可自己還只能乾瞪眼沒辦法阻止這事!這時候,旁邊的楊成羣滿不在乎地看劉貴年一眼:“發什麼愣啊你,我讓你把女俘虜帶來看看!”
劉貴年這下反映了過來,這才馬上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來到院裡,劉貴年伸手劃拉一下腦袋皮,伸脖子向副團長兼參謀長李建昌的屋裡看了一眼。這一看,劉貴年馬上喜上門梢:“李參謀長回來了!”他疾步走過去,連報告也沒有來得及打,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李建昌是去查哨剛回來,這大氣還沒有喘上一口,冷固定猛然闖進一個人來,他伸手就把槍抓在手裡:“警衛員--哪一個……”
“我我我,……參謀長,是我,是我呀!”劉貴年貓腰用雙手指着自己說:“你聽我說,我有一件非常急、非常急的事要向你彙報。你先聽我說完!”劉貴年喘過一口氣,把方纔團長的話原原本本給李建昌說了一遍,隨後就忙不迭地問:“參謀長參謀長,你說這事,你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