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和方芳去了方芳的老家,拜見她父母。看到我和方芳一塊兒回來,老兩口表情驚訝。
我心虛地喊了一聲:“叔叔,阿姨!”
方先生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進屋去了。
方太太斜了兩下眼睛,淡淡地說:“來啦,進屋吧!”
方太太肯讓我進屋,那就說明,她也默認了我這個女婿,至少沒把我掃地出門,這就讓人喜出望外了。
方太太去廚房做飯,方芳前去幫忙。我跟方先生坐在堂屋,方先生在看球塞,硬是沒跟我說一句話,彷彿,完全當我這個人不存在一樣。我先前就聽方芳說,她爸爸話特別少,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話會少到這種地步。直接都不說話。我尷尬地坐在凳子上,想跟他說點什麼,可是又怕打擾他看球塞。
過了好一會兒,方先生站起來,問了一句:“你要喝茶麼?”
我忙搖頭,說:“不喝!”
可方先生還是走到桌子前,拿杯子泡茶,那杯子,是一個大玻璃杯,看樣子,是他平常專用的,原來是他自己想喝茶了,只是順便問了我一句而已。
泡好茶之後,方先生又坐在沙發上看球塞,一邊喝茶,一邊看球塞,就再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他那樣子好像對這個世界漠不關心一樣,他的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那球塞裡。我坐在那裡實在是無聊啊!很悶,而且也很尷尬!心想,這老頭還真古怪呢!
吃飯的時候,老頭兒也是一句話不說。方媽媽也沒說話,整個氣氛挺嚴肅的。方芳向我投來安定的眼神。可我心裡,還是很緊張。
過了好一陣,方媽媽終於開口了,問道:“張正義,你現在還在上學是吧?”
我心虛地答道:“高中,馬上就畢業了。”
方媽媽說:“那還要繼續上大學嗎?”
方芳忙道:“上呀,當然要上呀,現在哪個出來不是大學文憑,大學以下的都被稱着文盲了。”
方媽媽說:“既然要上大學,那還得四年的時間,我問你,這四年你打算讓我女兒怎麼辦?是一直等着你呢?還是你有別的安排?”
我忙說:“這四年我會一直跟方芳在一起,我打算就考本地的大學,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大學畢業後,我們就立刻結婚。”
方媽媽道:“你敢保證在這四年裡,你不會變心嗎?”
我立刻道:“我保證。”
方媽媽哼了一聲,道:“你敢保證我還不敢保證呢!四年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被改變,何況是人心,愛情這個東西最不可信,最容易變質,你要讓我女兒等你四年時間,她等得起嗎?你消耗得起她的青春嗎?”
這話可說得,那讓我怎麼辦呢?我願意給她一個婚姻,可是,這不是還沒到結婚的年紀嘛!我要怎麼來保證我對她不會變心呢!
方芳說:“媽……”
方媽媽道:“你給我閉嘴,我現在在問他,不是問你。”
我想了一下,說:“伯母,其實我跟方芳已經計劃着買房了,明年或者後年就買,如果您希望我們現在買也行,我們這一回去就立刻把首期款付了,然後每個月的貸款由我來還,您放心,本本上的名字,肯定寫方芳的。”
方媽媽道:“些話當真?”
我說:“句句屬實,伯母,請您相信我,我對方芳是真心實意的,我想和她過一輩子,我不是僅僅只是跟她談戀愛,我是真心實意想要跟她過日子的,我會一輩子對她不離不棄,和她相守到老,請您相信我!”
方媽媽點頭道:“嗯,這麼說還算是有點誠意,不過,光說還不行,你還得寫,你最好寫一個婚前協議拿來我看看,只有這樣,我才讓把女兒交給你,放心地讓她等你四年。”
我說:“好,沒問題!”
方媽媽說:“你不別這麼着急地回答我,回去好好考慮清楚了再寫協議,你要是這協議一寫,到時候,你要是返悔可就來不急了。”
其實,我心裡面的確還有一些犯嘀咕,我真的就這樣把我的一生交給這個女人嗎?我真的要跳入婚姻這個‘陷阱’裡嗎?他們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真的能夠做得到嗎?可是,爲什麼做不到呢?我是真心愛她的,我想和她生活在一起一輩子不離不棄,那就給彼此一個婚姻吧!這樣也就相當於穩定下來了。
我說:“我不會反悔,我現在就寫。”
說着,拿起筆,當場就寫了一份婚前協議,雜七雜八的寫了十幾條,最重要的一條是:我如果對她有二心,出軌,或者移情別戀,那我將毫無條件地盡身出戶,屬於兩人的共同財產,將歸屬方芳所有。
寫好之後,我拿方媽媽,說:“伯母請過目。”
方媽媽仔細地看完之後,說:“嗯,不錯,這還像樣,你可記好了,張正義,這可是你自己親自寫的,沒有人逼你。”
我說:“是!”
方媽媽說:“那好,這個東西就放在我這裡,我就替你們保管着,將來要出個什麼事,也好有個憑證。”
方芳叫道:“媽,您這是幹什麼呀!你真是的!”
方媽媽道:“我幹什麼,我還不都是爲了你呀!”
方芳對我投來一個抱歉的目光。我向她搖搖頭,意思是沒關係。
而方先生卻自始自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最後吃完飯的時候,他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夥子,不錯不錯!”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不錯是指什麼,是指我這個人不錯嗎?還是指我做事的方式不錯?
傍晚,跟方芳出去散步,站在那小橋上,我說:“你知道嗎?上一次我來找你,然後就站在這裡看着遠方,心想,你在哪裡呢!找不到你,我心裡非常失落,老婆,答應我,以後無論怎麼樣,都不要再躲着我,好嗎?”
方芳靠在我肩着,道:“嗯,那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讓我太傷心好嗎?”
我抱緊她,說:“嗯。”
遠方的夕陽照射在小橋下的水面上,我們站在橋上,就像一對幸福的飛鳥。
在方芳家老家玩了幾天,我們就回到城裡,繼續着往日的生活。我該去上學了,很快就要期末考試了,我不能再這樣鬆鬆散散了。
方芳開車送我到學校門口,我拎着書包從車上下來,好幾個學生投來不知道是嫉妒還是羨慕的眼神,我往學校門裡走,後面,吳小夕追了上來!
“張正義,張正義!”
聽到有人叫我,我停了下來,吳小夕跑了過來,想到上一次,她找人打我,我心裡還有點疙瘩。所以,表情也就不像原來那麼溫和,覺得看到她都陌生了許多,沒以前親了。
“什麼事兒?”我說。
吳小夕有點難爲情地說:“上一次的事……對不起啊!”
原來,她是爲了上一次的事情道歉的。
我說:“道歉就不必了,我沒放在心上,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吳小夕有點內疚地說:“那……你可以別生我的氣嗎?”
我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說:“我幹嘛生你的氣,我說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我那無所謂的樣子,反而另吳小夕有點失落。可是對於我來說,我真的很淡然了,覺得一點感覺都沒有,無所謂記恨不記恨,她在我的身命中,已經不再重要。
吳小夕說:“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我笑了一聲走了。我覺得,有的東西,逝去了就永遠都逝去了。有的人註定只能做熟悉的陌生人。吳小夕找人打我那一次,打掉了我對她最後的情義。我現在真的很淡然,淡然到我們只能做個熟人。
走到教學樓的樓道時,迎頭撞上來一個姑娘,姑娘感覺撞到人了,擡起頭來看我,是溫師妹。
“哥!”
“晴雪,你幹嘛呢,匆匆忙忙的。”
“哥,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去你們班躲一下,他來找我了,我不想見他。”溫晴雪說。
“他?誰呀?”
“就是我親爹!”
哦,原來如此。溫老闆直到現在還沒搞定他女兒啊?這麼長時間了,溫晴雪還不認他?這丫頭可真是固執。
我說:“那好吧!你跟我來!”
我帶着溫晴雪往樓上走,剛好她爸追到那邊的通道,看到我們了,然後就追了過來,一邊追,一邊喊道:“晴雪,晴雪!”
溫晴雪說:“快點,快點,他來了!”
我故意放慢腳步,說:“唉呀,晴雪啊,你這樣躲也不是辦法啊!不管怎麼樣,她是你爸啊!他都找到學校來了,不管怎麼樣,你也得見見他啊!”
溫晴雪說:“我不想見他!”
我說:“你就那麼害怕面對他嗎?”
溫晴雪說:“沒錯!”
這時,溫老闆已經追到了跟前,上氣不急下氣地喘道:“晴雪呀,你爲什麼要躲着爸爸呢?爸爸從門口追到班上,從班主追到樓道,唉,你就那麼不想見到爸爸嗎?”
溫晴雪冷冷地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讓你別再來找我,免得我媽知道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