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裡,基本上就已經真相大白了,謝承文也不打算再問下去了。
他正打算將林文軍喚醒,卻看到張董事長掏出自己的手機,正對着這邊打算拍一個視頻收藏起來的樣子。
“張董事長,你這是要幹什麼?”
謝承文聲音平淡,但是眼神卻很凌厲,張董事長趕緊賠笑道:
“我沒將您拍進去,真的,我這不是想要留個證據麼,您繼續啊。”
謝承文呵呵一笑:
“張董事長,你應該也懂些法律吧,這種東西能當證據?警方和法院都不會採信的,你就別白費功夫了,再說了,這是追究責任打擊報復的時候麼?”
張董事長一怔,隨即有些尷尬的收起了手機,謝承文的話讓他醒悟過來,抓住一個內奸痛打,不過是發泄一下被出賣的憤怒,對於改變目前的情況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只能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作爲一個優秀的商人,抓不住問題的焦點那就太失職了。
“那謝師傅的意思是...”
謝承文沒有回答,而是在林文軍的肩膀上稍稍用力一拍:
“醒醒,林文軍。”
林文軍身子一震,恍惚的睜開眼睛,又緩緩的搖了搖頭,似乎要將腦袋中的昏沉感覺給甩出去,然後,他忽然醒悟過來,驚駭的扭頭看向謝承文。
“你,我...你對我做了什麼?!”
謝承文微笑:
“催眠術,沒聽說過麼?剛纔你跟我們說了什麼還記得麼?”
林文軍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煞白,有些驚恐的躲開了謝承文的視線,然後用眼角掃了掃張董事長,隨即低下頭迅速的整理了一下目前自己混亂的思緒,然後他發覺自己的情況真的很糟。
張董事長看着低着腦袋的林文軍,想了想開口道:
“林文軍,你自己辭職吧,咱們這...就算是兩不相欠了。”
林文軍先是一怔,隨即面露喜色,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張董事長爲何會示弱了,對方沒證據啊,催眠得到的口供無法作爲證據,這是常識吧。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不對的,敵進我退纔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真理啊。
“呵呵,張先生真是大度,可惜,我這人就比較小雞肚腸了,你放心,我肯定會辭職的,但是這事咱們還沒完。”
林文軍恨恨的說着,張董事長一聽也不高興了,這人還真是不能發善心,自己剛纔心中有些愧疚,纔打算退一步,人家就蹬鼻子上臉,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怕的,俺老張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還會怕你這麼一個農村娃不成!
“哼哼,好人難做,既然如此,咱們就各憑手段,別到時候怨我不講究。”
“嘿,走着瞧!我相信惡人必有惡報。”
說完,林文軍又看向謝承文,梗着脖子跟謝承文對視:
“這位先生好手段,只是你這麼助紂爲虐就不怕因果報應麼!”
謝承文聞言冷笑,不屑的看着林文軍道:
“林文軍,我對你朋友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對你的行爲嘛,你或許覺得你在替她報仇,可是,她需要你替她報仇麼?你有那功夫和精力,爲啥不去好好的掙錢,好好的照顧她,爲她尋找治癒的辦法呢?說到底,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自己而已,你報復張董事長大概只是想要出一口氣,想要讓自己念頭通達。所以,就別在我面前表演了,我覺得很噁心,滾吧!”
林文軍雙手握拳,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絕不是謝承文的對手,他此刻肯定會衝上去跟謝承文拼命,這種被人扒了皮亮出心肝脾肺的感覺真的太刺激、太糟糕了。
林文軍牙齒都要咬碎了,但是看到謝承文那充滿譏諷的眼神,他卻膽怯了,然後起身,默默的轉身離去。
張董事長看得很是解氣,在他背後又喊了一句:
“十分鐘後我會叫保安部去趕人的,你抓緊收拾吧,哈哈。”
林文軍身體震了一下,然後大步踏出門外,用力的將門摔上。
張董事長呵呵一笑:
“這孫子,遲早要他好看。”
謝承文聞言轉向張董事長,看得張董事長有些不安。
“張董事長,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呢?如果不是我幫你,你很可能就被林文軍給掀翻了,到時候,站在你身邊圍觀你慘狀慶祝勝利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額...成王敗寇嘛,不過,現在我贏了。”
謝承文搖了搖頭懶得理會這個早已經迷失了自我的老禿子,也許在他年輕的時候,他也曾有過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也曾篳路藍縷的奮鬥過,但是現在,他只是一個沉迷在紙醉金迷、本能慾望之中的傻瓜而已,今天可能他贏了,明天就可能會輸得一無所有。
因爲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的目標,失去了追尋理想的強大動力,沒有了對生命意義的敬畏和尊重,所以,一旦他摔倒,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他永遠不可能再變成曾經的那個在創業的道路上百折不撓的自己。
觀人及己,修行的路跟生活的路並無不同,不忘初心,砥礪前行,方得始終。
張董事長見謝承文一臉平靜,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於是開口道:
“還要繼續嗎?”
“當然,有始有終嘛。”
後面的情況讓張董事長稍感安慰,至少,沒有再出現一個林文軍似的背叛者,當然,也許是有的,只是被謝承文故意隱藏了起來。
這事張董事長是不會揭穿的,他自己心裡有數就是了。
等到最後一個管理人員從辦公室裡離開,張董事長笑呵呵的看向謝承文道:
“謝師傅,接下來該怎麼做?”
謝承文起身,緩緩地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的看着張董事長道:
“接下來,我怎麼知道你要怎麼做,我該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哈?!”
張董事長一臉的困惑,當然,這演技稍有些過了。
謝承文笑了笑道:
“按照你之前說的,費用你自己看着給。”
“可是...可是您之前不是說要幫我擋住那些非常規手段麼?”
“對呀,我說過我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些人,今天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有事你可以通過楊師傅找我,最好別找,反正你心裡也不信我的,對吧,呵呵。”
說完,謝承文轉身向外走去,張董事長一臉糾結,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其實他心裡對謝承文的離開覺得有些突然,但是心裡卻一點都不想挽留,如果謝承文賴着不走,他纔會感到不安呢。
至於錢,張董事長還真不敢賴賬,他可是親眼見證了謝承文是如何讓林文軍說出自己的最大的秘密的,他可不想有一天被謝承文如此對待,這種人就是江湖中傳說的禍害,你可以供着哄着,但絕對不能得罪,有可能的話,千萬要躲得遠遠的,最好別沾上。
謝承文從張董事長的辦公室出來,正好碰到了抱着一隻大紙箱的林文軍,以及幫林文軍抱着另外一個小紙箱和一盆小盆栽的顧芷青,三人視線相交,那兩人的表情就顯得極爲有趣了。
謝承文笑了笑,看了憤怒又恐懼的林文軍一眼,又有些憐憫的看着顧芷青道:
“顧芷青,你喜歡的就是這個人?嘖嘖,你這眼光...呵呵,自求多福吧,再見。”
謝承文說完,與兩個愣怔的男女錯身而過,在兩人複雜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直到謝承文的身影消失,林文軍才狐疑的看向身邊的顧芷青,顧芷青神情略有些慌亂,同時也有一些懷疑和氣憤。
“芷清,你認識這個人?”
“算,算是吧,怎麼了?”
林文軍深深的看着顧芷青,眼神裡很是複雜,但是其中絕對沒有包含任何的善意和諒解,有的只是懷疑和怨恨,顧芷青看得又是困惑又是委屈,同時還有一絲恐懼。
“怎,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林文軍默默不語,轉身就走,一頭霧水的顧芷青愣了一下趕緊追了上去,邁着小碎步緊跟着大步前行的林文軍,顧芷青是滿腦子的疑問和委屈,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直到來到了停車場,林文軍將車子的後尾箱蓋打開,將手裡的東西,以及顧芷青幫忙拿着的東西都放進車尾箱,準備上車走人了,期間連看都懶得看顧芷青一眼。
雙眸含淚的顧芷青忍無可忍,帶着哭腔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道:
“師兄,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你倒是告訴我啊,我改還不行嗎?”
林文軍沉默了片刻,雙眼微紅的看向顧芷青,語氣冰冷的開口道:
“顧芷青,我真沒看出來,你的演技這麼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你可是學霸來着,智商那麼高,想要看穿我的計劃也不算太難,可是想不到,你這演技真的是厲害啊,我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哈?師兄,你在說什麼呀?什麼計劃?我怎麼不明白啊。”
“演,繼續演,昨天晚上還跟我玩欲擒故縱,厲害,真厲害,只是既然我都辭職離開了,既然我都已經認輸了,你們還在我面前演什麼戲呢?你還想要從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手裡得到什麼呀?啊!?你告訴我啊,你們還想要什麼?”
說到最後,林文軍有些激動了,雙手揮舞着,差點打到了顧芷青,顧芷青嚇得連連後退,林文軍見狀冷冷一笑,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然後不再理會一臉矇蔽的顧芷青,車子灑下一溜尾氣揚長而去。
顧芷青懵了好一會纔有了點頭緒,默默的抹了抹眼淚,咬牙切齒的掏出手機撥打了謝承文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