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外面亂糟糟的,謝承文也不打算去逛街,光輝和小初心也沒什麼興趣觀光,而是在忙着研究如今匯聚在這座城市中的偉大力量,所以他們乾脆就在酒店貓着,坐在陽臺上,看着昔日輝煌的都市夜景。
正跟老婆們說着話,門鈴忽然響了,謝承文心中一動,很自然的猜到了按門鈴是邢百勝,如今這種程度的卜算謝承文甚至都不算動用秘術,而是一種本能一樣。
打開門,邢百勝提着一兜子東西站在門口,見房門打開,將手上的東西舉了舉道:
“去下面便利店買了點啤酒,原本還想請你去鉢蘭街逛逛的。”
“你好像忘記了你的身份吧,不用保護你僱主了?”
“沒事,他在房間裡呆着呢,外面亂的,誰願意出去啊。”
謝承文將邢百勝讓進屋裡,兩人來到陽臺上,正好兩個椅子,一人佔着一張,將袋子裡的鹹乾花生和豬肉乾拿出來撕開包裝,然後一人分了一罐啤酒,噗呲一聲掰開罐子口,仰脖子灌了一口,冰涼香郁的酒液順着喉嚨下了肚子,然後二氧化碳上涌,打了一個舒服的嗝。
邢百勝抓起幾個花生,捏開一個將花生豆扔進嘴裡,一邊咀嚼着一邊問道:
“這裡安全吧?”
“你纔是專業保鏢啊,你問我這裡安不安全?!”
邢百勝嘿嘿一笑:
“能者皆能嘛,難道我想多了,要不我去拿儀器來檢查一下?”
謝承文搖了搖頭,看穿了邢百勝的套路:
“不必了,這裡很安全。”
“呵呵,我就說嘛,果然是能者皆能。其實我還是很好奇的,你們的能力到底能達到什麼程度啊?”
謝承文喝了口啤酒,隨意的回道:
“我怎麼知道啊?我也是才入門的好吧。”
“嘿嘿,承文老弟你看我像是傻子麼?你啊,就是喜歡謙虛,太謙虛了就是虛僞知道麼?今天那個什麼亨利瞬間就被你幹掉,連個水花都沒冒啊!你跟我說你才入門,騙鬼呢!”
謝承文聳了聳肩: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就是個才入門的萌新。”
“萌新大佬惹不起!!”
“更多的萌新會被老人坑死,誰願意多一個人跟自己搶食呢?”
邢百勝怔了一下,隨即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道:
“你不是跟雲秀大舅認識麼?”
“借勢可以,靠山就免了吧,邢哥你肯定明白,這世界上靠誰都是靠不住的,搞不好就是與虎謀皮。”
“那倒也是,不過執政這邊你也別太顧忌,雖然體制內的事情看起來挺複雜的,其實說穿了也簡單,不過是權利分配罷了,在我看來,人脈關係更實在。”
謝承文點頭,邢百勝的提醒他現在大概能懂,如果早幾個月,謝承文肯定體會不到邢百勝這句話中包含了多麼深刻的經驗教訓,以及他隱藏在話中的立場。
邢百勝要告訴謝承文的是權利分配是冷酷的,是遵循勝者通吃這個道理的,但是人並非機器,所以人脈人情會在很大程度上改變權力分配的冷酷,這也是人情社會積極的一面,人情對冷酷的社會關係起到了潤滑作用。
如果人情社會真的如同某些磚家們批得那麼一無是處,也不可能出現並延續了幾千年,並造就了一個也是唯一個從來不曾中斷過的偉大文明。
邢百勝的經驗是不要害怕權利分配的冷酷,而是要學會巧妙的利用人脈關係來制衡和控制這個冷酷的遊戲,而不是被殘酷的現實給嚇跑,做一個所謂的出世隱者。
當然了,邢百勝這麼說也是有私心的,如果謝承文選擇做一條鹹魚,那對邢百勝來說是絲毫沒有好處的。
謝承文玩味的看着邢百勝微微一笑:
“邢哥,修行如同逆水行舟,與世無爭者殆,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那就好,這話以後我也不說了,說多了惹人煩。不如咱們再說說亨利如何?”
謝承文反問道:
“邢哥,你確定想知道?”
邢百勝想了想,咬牙道:
“想!雖然知道以後可能會覺得沮喪,可是,我還是很好奇。”
謝承文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啤酒之後,緩緩的開口道:
“亨利是一個修行者。”
“額,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在看到他的瞬間,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那是一種催眠術麼?”
“絕大多數的修行者,或者你所說的修法者,他們打擊對手的方式都是通過精神層面進行的,注意是絕大多數,通過物質製造傷害也是可以的,不過並非主流。”
邢百勝興趣盎然的連連點頭:
“哦,哦,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並非催眠術?”
“能不總揪着催眠術嗎?凡是強力的攻擊性秘術,從你們的角度來感受,大概都像是催眠術吧,反正就是喪失身體控制能力、喪失意識。”
“呵呵,可不是麼。”
“所以你跟我談這個有意義麼?”
謝承文促狹的看着邢百勝,邢百勝愣怔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道:
“有吧,至少聽個熱鬧啊。”
謝承文撇嘴,合着我辛苦給你科普,你就是聽個熱鬧,我閒的啊!
見謝承文嫌棄的瞪了自己一眼之後就不出聲了,邢百勝不由得呵呵一笑:
“好吧,那不說技術性問題,咱們說說科普級別的問題,你跟亨利的實力對比如何?你比他強多少?”
“你錯了,是他比我略強,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
邢百勝一臉不信的看向謝承文:
“承文,擡高對手提高自己的套路已經過時了,而且,我也不會因爲這個而增加你的報酬,爲了人類的互信和未來,咱們還是真誠一點,少點套路好吧。”
“愛信不信。”
謝承文喝酒,邢百勝無奈。
“好吧,我信還不行麼,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既然他比你厲害,爲什麼一個照面他倒下而你還活蹦亂跳呢?”
“你問的是實力對比,實力並不能完全代表戰鬥力這個你總明白吧?”
邢百勝點頭:
“如果不是打不過你,我很想用拳頭讓你記起這句話其實是我告訴你的。”
謝承文呵呵一笑:
“就算不用秘術,你也打不過我了,真的,別琢磨着去嘗試,會吃虧的。”
邢百勝眼神複雜的看着謝承文,末了廢然長嘆:
“瑪德,跟你在一起就是不斷受到打擊的過程,我這特麼是在找虐啊。”
“現在才發現麼?我剛纔不是已經提醒你了麼,好奇心真的會害死貓的。”
邢百勝嘴角抽了抽,真的很想打這傢伙一頓啊,怎麼辦?
大大的灌了一口冰冷的啤酒,邢百勝將心裡的火氣給壓了下去,不壓下去不行啊,形勢比人強,不得不認慫:
“好吧,我也不問你怎麼打贏的,總而言之,勝利者不應該受到質疑。那麼,我想問問那個亨利的結果,不,下場如何?”
“死了。”
邢百勝點了點頭,其實以他的經驗看來,那時亨利看起來情況絕不樂觀,只是邢百勝沒想到謝承文竟真的下了狠手。更讓他在意的是,謝承文此刻風輕雲淡,言辭態度間不經意的表現出那種對生命的淡漠態度讓邢百勝有點害怕。
邢百勝勉強笑了笑,看着謝承文道:
“這個事情我記下了,責任我來承擔。”
謝承文擺手:
“不必,我是說,沒人會追究這個責任。”
“什麼意思?亨利可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他很可能跟某個國家力量有關係,他們一定會追查的吧?而且,還有個知情者呢。”
“你是說洪董事長?他應該不知道。”
“你確定?”
謝承文點頭,他事後也很仔細的卜算過,這個亨利的死跟自己的因果很淡,基本上跟在大街上有一面之緣的那種因果類似,之所以會這樣,或許跟亨利死於蘑菇彈有着密切的關係。
至於洪董事長,謝承文下午當着他面也進行過卜算,這位跟自己的因果關係也不怎麼強,更不會對自己未來有牽涉,所以謝承文很確定自己殺掉亨利這件事已經完結了,沒有任何手尾,當然,處於安全起見,謝承文還是稍稍的給洪董事長動了一點手腳。
“我確定,你放心好了。”
邢百勝皺眉,還是不大相信謝承文的保證,以他的經驗看來,那些跟國家力量有關的人,都是極爲麻煩的,一旦手尾沒搞乾淨,那就有可能被盯上一輩子。
謝承文見邢百勝仍然糾結不已,又開口道:
“邢哥,這裡面是有原因的,這麼跟你說吧,在這座城市裡發生的事情,恐怕一開始就是個坑,類似亨利這樣的傢伙都是千里送人頭的好人,你沒忘記海城那些人都去了哪裡吧?亨利絕不是唯一一個被幹掉的修行者。”
邢百勝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隨即他一臉狐疑的緊盯着謝承文的眼睛觀察着,似乎想要從謝承文的眼睛裡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你是說咱們的人動手了?這,這就是個局?”
“應該是的,前因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結果。”
“可是,可是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是一直跟我們在一起麼?有人通知你了?”
謝承文搖頭輕笑,擡手指了指遠處燈火闌珊的所在道:
“並沒有,我不是說過麼,我這個萌新遭人排斥,誰會通知我啊。這裡面的緣故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當我能從環境的變化中得到很多消息就是了,總之,今天有相當數量的外來修行者葬身在這坐混凝土森林之中。”
邢百勝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好一會他才呼了口氣,咧嘴一笑道:
“也對,反正我也不懂,不過,我只想說:幹得漂亮!來,乾杯,爲了這座能吃人的混凝土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