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謝承文呆滯了片刻,廢然嘆了口氣,然後抓起牀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
這個點是以往每次跟小初心共度良宵之後會準時醒來的時候,也就是說,謝承文的狀態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程度,那麼,小初心呢?是不是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謝承文如此期望着,不過理智告訴他,他只是精神消耗過大,或者使用了守護之盾才導致狀態低迷,這都用了三天才徹底恢復,那麼小初心受了相當程度的傷,恐怕不可能這麼快恢復纔對。
坐在牀上順手刷了刷新聞,關於雲秀的新聞還是佔據了大量的媒體資源,其他的則是中美經濟戰的最新報道之類的,別的東西謝承文只是隨意撩了一眼,就懶得看了。
又檢查了一下社交軟件和短信,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新消息,謝承文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起牀晨運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謝承文決定將原本的四十分鐘長跑改成了繞小區周邊兩圈的五公里左右的熱身跑,沒錯,就是熱身。
熱身跑之後返回家中,挪了挪茶几和沙發的位置,在客廳與陽臺之間的空地上,開始練習邢百勝教的樁法。
樁法是個很厲害的東西,粗看似乎只是保持着一個有些奇怪的姿勢靜立不動,實際上呢,則是身體的各個部分都在小幅度的活動,時快時慢,並且還需要配合呼吸,僅僅站了十分鐘,謝承文就覺得自己的心肺活動量已經超過了奔跑十幾公里的程度,身上的汗更是如同泉水一樣汩汩流個不停。
這樁法的運動量大的嚇人啊。
直到身體肌肉感到有些酸了,謝承文才收了樁法,稍微放鬆了一下,然後拿毛巾擦擦汗,喝了點水,一看時間才二十分鐘。
接下來,就是一些基礎拳架了,外行人都會以爲拳架這東西就是個花架子,看起來好看而已,事實上並非如此,拳架其實是對發力技巧進行體驗和鍛鍊的最佳方式。
比如一個簡單的馬步衝拳,看起來就是蹲個馬步傻傻的向前揮拳,而事實呢,是要鍛鍊者體會力如何從腳底生出,然後又如何通過小腿肌肉關節、大腿肌肉、髖關節、腰部肌肉、脊椎、肩背肌肉、肩關節、手臂肌肉關節,一直傳遞到了腕、拳這個終點,其中的力量如何承接,肌肉如何運動,關節怎麼擺動,才能將這個複雜的傳導系統效率提到最高,則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以及一個極難實現的實踐活動。
所以說,學武是需要悟性的,悟不透這個人體力學,肯定沒法學好武術。同時,悟透了卻不能準確的使用,也一樣是白搭,所以,還必須經過持之以恆的練習。直到二者合一,能拳出如雷,那就是一個明勁武者了。
原本,謝承文對習武沒那麼大的興趣,最多也就是抱着成固欣喜、無亦不可的心態,時而練練,就當是強身健體了,他一直以爲自己的重點是在精神方面。但是發生了小初心受傷的事件之後,謝承文覺得自己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心態了,必須放棄以往那種優哉遊哉的生活,儘可能抓住一切機會強大自己,爲隨時可能爆發的激戰做好準備,爲能夠保護小初心坐好準備。
至於精神層面的戰鬥爲啥要習武這個問題,謝承文的想法是,既然有餘力能做,爲啥不做的更好呢?萬一有用呢,如果沒有儘自己的全力,萬一有什麼不好的後果,到時候自己肯定會悔恨不已。
正如謝承文對小初心所說,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不僅僅是靈魂變得更加強大,連處世的態度和想法也變了,他真的不想因爲自己的懶散而失去初心。
全套晨練完成,時間也纔不到六點,謝承文一邊吃着高熱量的早餐補充能量,一邊拿出手機玩藍色航線,雖然暫時不能見到初心,但是在遊戲裡看看初心的立繪也是不錯的,至於遊戲角色的配音嘛,雖然跟初心的聲音並不一樣,但是聽起來也別有趣味。
吃完早餐,謝承文關掉了遊戲,從茶几下面拿出一本新版的《數字電路和邏輯門電路》認真看了起來。
等到時鐘跳到八點,手機鬧鐘滴滴的響了起來,謝承文這才從學習中回過神來,按下手機鬧鐘,謝承文收拾好東西,檢查了一下錢包,確認身份證帶着,這才施施然出了家門。
碰到隔壁鄰居的年輕夫婦正在等電梯,大家互相笑了笑點點頭,說實話,謝承文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姓名和職業。
到了小區門口,謝承文才摸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給於隊,說好了來接怎麼不見人,不過他纔拿出手機,眼前光線暗了一下,鼻端傳來一陣洗衣液的淡淡芳香氣味。
“你好,你是謝承文謝先生麼?”
謝承文擡頭看去,眼前站着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男的個頭有一米八,看起來挺健碩的,剃了一個海軍頭,臉上帶着一副墨鏡,不過,配着他那有些豐滿圓滑的臉型,卻顯得有些喜感。
另一位是個波波頭的女孩,雖然她努力的讓自己顯得嚴肅一些,可是看上去還是很青澀,給人一種不大靠譜的感覺。
“昂,我就是謝承文,兩位是...”
“我叫黃淑雯,他叫李子衿,我的同事,我們是奉於隊的命令,來接謝先生去警局協助調查的。”
謝承文怔了一下,隨即明白於隊的想法,遂點了點頭道:
“知道了,那咱們怎麼過去,你們有車麼?”
黃淑雯微微一笑,側身指了指停在路邊的一輛警車。
一路上兩個年輕人都不怎麼說話,謝承文自然也不會多嘴,配合的跟他們一起營造凝重的氣氛,也許這就是警察的套路之一,試圖給被調查者施加心理壓力唄。
不多時,車子到了警察局,謝承文這才發現來的竟然是市局,看來這真的是大案呢。
兩個年輕警察帶着謝承文默默的走着,一直到了副樓三層的一間會客室,黃淑雯離開,而李子衿則陪着謝承文坐在會客室裡,在謝承文的要求下,李子衿給謝承文倒了一杯純淨水,然後兩人就大眼瞪小眼磨時間。
過了幾分鐘,於隊抱着一臺厚度挺大的手提電腦進了會客室,同行的還有抱着文件夾的黃淑雯。
“呵呵,謝先生,今天麻煩你了。”
一邊將電腦放下,於隊一邊平和的跟謝承文打招呼,態度不冷不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謝承文自然也要配合,這樣纔不會暴露兩人是熟人的關係。當然,這並不是於隊的意思,而是謝承文答應幫忙的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不能讓於隊之外的人知道謝承文跟於隊的關係,同時儘量淡化謝承文在這件事中的作用。
“沒事,公民的義務嘛。”
於隊將電腦放好,然後拿出一根網線,一端插在電腦的網線接口上,另一端則插在會客室桌子腳處的內網接口上。
黃淑雯也打開文件夾,拿着一支簽字筆準備做詢問記錄,而李子衿則安坐在謝承文身邊,用自以爲很鋒利的眼神看着謝承文。
於隊終於弄好了電腦,但是他卻沒有看電腦屏幕,而是看着謝承文,清了清嗓子道:
“謝先生,我們今天請你過來,主要是因爲一件案子需要得到你的一些證詞。”
“哦,這個昨天電話裡你已經說過了,我會盡力幫助警方的。”
“呵呵,很好。那麼我們開始吧,謝先生還記得今年六月五日下午十八點四十分左右你在哪裡麼?”
謝承文回憶狀,過了片刻點頭道:
“記得,那時我應該在橫海區鳳棲路中段,我正從海景豪庭沿着鳳棲路走向鳳棲地鐵站。”
“那麼,你在路上是否看到過這個人呢?”
於隊將一張從監控錄像中獲取,並經過了畫面補償之後打印出來的相片放在了謝承文面前,謝承文低頭認真的看了看,心裡暗歎了一聲,果然就是那天遇見的老人:
“見過,我記得當時他正牽着一隻挺大的拉布拉多犬,還有一個小女孩一起散步,然後那隻大狗忽然對某個路人做出了攻擊姿態,當時老者上前拉住了大狗,好像過程中老者跟那人有肢體接觸,然後又有兩個年輕人上來幫忙,不過最後雙方並沒有發生衝突,各自散了。”
“哦,你說的肢體接觸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老人似乎要跌倒,被那個路人扶住了。”
“爲什麼會跌倒?”
“可能是被大狗扯動了重心吧,我也不清楚。”
“你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麼?”
謝承文搖頭:
“不知道,我距離他們還有三四十米遠,而且路上的車子不少,很吵的,我怎麼可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於隊點了點頭:
“那麼,你記得那個路人,也就是跟老人接觸的那個路人的樣貌或者身體特徵麼?比如穿着,身高等等。”
謝承文又是仔細回憶了一下道:
“這個人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到一米七九之間,寸頭,耳廓較大,就是俗稱的招風耳,高鼻樑薄嘴脣,皮膚挺白的,沒有耳釘什麼的,年紀大概三十出頭,身體強壯但是並不是那種筋肉人。上身一件淺藍條紋襯衣,下身是灰黑色純棉休閒褲,腳上穿着一雙帆布鞋,灰色的。啊對了,他左手還戴着一塊機械手錶,手上有一枚黑色的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
於隊有些吃驚的看向謝承文,黃淑雯也瞪大了圓圓的眼睛,李子衿則冷哼了一聲開口道:
“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你不是距離他們有三四十米嗎?”
於隊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很好奇,黃淑雯則是一臉的難以置信,看向謝承文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似乎在看着一個嫌疑人似的。
謝承文自信的微微一笑:
“我有很強大的圖像記憶能力,不信你們可以試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