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年了。”我生怕這駢肩而行的美好時刻被什麼突如其來的意外給中斷掉,忙趕了兩步,說,“同學回家不是這條路啊,你怎麼跟我是順路?”
“要你管,沒事我就回家了。”劉彤彤說着,又要往馬路對面走去。
我嚇得不輕,慌忙堵到劉彤彤前面,遲鈍了一下,這短暫的遲鈍當然是在想着怎麼跟這個姑娘開口了,畢竟我們也是許久未見的戀人,雖然不不見得人家姑娘會這麼想。
“呃——那個!”我竟有些口吃,這倒是很少發生的事情了。大概人在緊張的情況下,大多都會口吃吧。
“什麼?”劉彤彤揚起臉來,她的眼睛還是那樣的好看,雖未施珠敷粉,仍舊掩飾不了這樣猶如森林般的清新。她眨着眼睛,長長的睫毛險些就戳到了腦門。
“你猜?”我終究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換了一張稍微輕快些的面容和口氣說,“你猜我追這麼遠的路,是要幹什麼?”
“那我走了。”劉彤彤又垂下了揚起來的腦袋,連着移開的還有她那雙漂亮地不可方物的眼睛。
想必這麼久,她也許也想我了吧,剛纔那驚魂一瞥也是我口吃起來的原因。時隔這麼久,我也會害羞的,我可在平常的學習和生活中沒有得到多少的鍛鍊,大多時候是跟自己對話,也就是幻想。
而她不同,在班級多少還有不少的話語權。這就使得我們之間的差距拉開了不少,劉彤彤表現出來的大度與自然,是我這兩年沒有學習的一個課題。
“等等。”我話音未落,劉彤彤着急地道,“你說啊。”
“快畢業了,你打算報什麼院校啊?”我終於想到了一個稍微不算尷尬的話題,囁嚅地說。
往常,大多都是被我調戲的女孩子才這般的囁嚅,想不到現在竟角色調換,換成了我。這樣的轉變,我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劉彤彤繞開我,頭也不回地說了句跟我沒關係。興許真的跟我沒關係,但是她既然願意製造這樣的機會讓我說一些什麼話,那麼,我就會一廂情願地覺得,她終究還是心裡有我的。
只是,不像以前那樣濃烈了而已。如果能夠倒帶,我想劉彤彤肯定不會在那樣一個夜晚,在那樣簡陋的一張牀上將她的一切交給我的,她大概已經後悔了。
而且,經過兩年的稀釋,再怎麼濃烈的不捨,終究要被空氣裡的水分所摻雜地不成樣子。
就算愛,也會變淡的。
我的膽子好像迴歸了一樣,立時,連着語氣也強硬了不少,好像英雄的本色又附體了一半。堵在劉彤彤面前,她繞了兩次,都被我所攔下。
她死心了,不再繞開我。又擡起頭來,看着我,惡狠狠地看着我,很不高興地說:“你到底要怎樣?”
“不怎樣!”我的痞氣終究爆發了出來,壞笑着說,“我還能怎麼樣呢?你說是不是?”
“讓你有什麼話你就說,你
吞吞吐吐的不是說,我要回家,你又攔住我的路,你什麼意思?”想不到劉彤彤的口氣比我還要大,好像要蓋過馬路上的汽笛聲一樣。
我覺得她的聲音再大,終究是無法和馬路上的汽笛聲相爭鋒的。
“好了,”我湊了兩步,預計要拉住劉彤彤的手,可這個姑娘好像已經想到了我要幹什麼,她氣呼呼地說,“別碰我。”
“眼光能碰你麼?”女孩子生氣,我可是不能生氣的。作爲男人,這一點忍耐還是有的,雖然我的忍耐完全是劉彤彤之於我的底氣。
她要是不聲不響地回了家,我大概也回了家的。一切的得寸進尺,終究是得到了怎樣的訊號纔有膽量去那樣做的,就好比西門慶一樣,她要是沒得到潘金蓮眼神的勾引,想必也沒有多少的膽量去尋上門去的,王婆的角色就是個媒婆,跟成事的關係不是很大。
劉彤彤氣呼呼地垂着眼睛,又將手放進了她的口袋,好像我會強行欺上她的手背一樣。我湊了兩步,她退了兩步。
“你要退着回家麼?”我笑呵呵地說,“要是退着回家,估計是到不了的,人家還以爲你有什麼症狀呢!”
“不要你管!”
她老是一句不要我管,是不要我管,但現在跟我是有關係的。我雖然還是沒有想好怎麼樣跟劉彤彤攤牌,說出我沒有腹稿的心裡話,但今天這個樣子,絕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過了這個村,還有店,但是不見得有這樣一個了。我只是用現在這種方式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好威武我後面的大放厥詞做好心理上的準備。
看來不我停下步步緊逼,劉彤彤也是不會停下後退的,果然,當我停下的時候,這個女孩子也停了下來。終究是我的不對,不是她要退着回家的。
“那個——那個!”我還是無從下口,也無從切入。
“那個什麼呀,你要說啊,我還要回家呢。”劉彤彤比我還要焦急地說,“你不要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糾葛,我讓你說,不是爲了要你得寸進尺,我只是要你也不要再來煩我了,你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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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險些暈厥過去。這話對我的打擊尤勝於一根棍子朝着我的腦門砸下來,差一點就給幹趴下了。
也因了這話的刺激,我立時有了要與之攤牌的衝動。再這樣耗下去,即便天不黑,也該要開路燈了。
膽量這個東西,就看什麼時候給什麼人給刺激出來,顯然劉彤彤成功地刺激了,我大有殊死一搏的勢頭,假裝帥氣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劉彤彤,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點上。
人在緊張的時候,就習慣用一些其他的方式讓自己不是顯得那樣的緊張,雖然在心裡還是那樣的緊張,我緩解緊張的東西就是這包煙。
從什麼時候開始抽菸,我也記得不是很確切,好像是一年級的後半學期,好像是二年級的前半學期,總之就是這一年之中,我才學會的抽菸。
我對這種味道不是很喜歡,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又喜歡有些什麼事情可做,沒人聊天,只好抽菸了。而且,我學會抽菸的功勞,大多是來自於唐綵衣,但我喜歡的幾個女孩子就好比是催化劑,她們對我冷淡的態度讓我愛上了這種味道。
菸草燃燒而裊裊上升的青煙遮蔽了我的一隻眼,薰得我有些睜不開眼來,劉彤彤用手揮趕了一下空氣裡瀰漫着的青煙。
“你大概知道我是什麼狀況,你知道麼?”我問說。
這姑娘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自己的腳尖。
“兩年的時間,我們只有在廁所門口遇見過,你以爲是遇見,我認爲是必然,因爲就跟在你身後,並且堵在廁所門口。”我接着說,“我回家的路不在這條路上,你說得沒錯,我是有話對你說,但是,你要我怎樣直白地跟你說,我是來找你談判的?”
“換做是你,你可以這樣很直白地說出來麼?”我又道,“你也說了,沒有什麼可能,我難以料定究竟有沒有可能,大概你也難以料定後面會怎樣,是不是?”
我連着說了這麼多,竟有些口乾舌燥的,又點了一支菸,借煙的苦澀潤一潤自己乾澀的嘴巴。她一言未發,我的思路已經打開,不吐不快道:“兩年時間,我沒有跟任何一個女孩子再有來往,因爲我的心太小,已經裝不下別人了,我以爲你現在的感情狀態也是跟我一樣心太小,以至於裝不下什麼人,才導致了自己的形單影隻,看來是我多情了。”
“你別抽了。”劉彤彤終歸發話,她說,“你也別說了。”
我沒大去管她的勸告,兀自將這支菸一直抽到它的味道越來越苦澀才扔掉。
劉彤彤說:“你的心小,可——可已經裝了幾個了?”
“不多。”我說。
“你裝的不多,我只有一個。”她無限神傷地將眼光移向了別處,手也從口袋放了出來,背上的揹包好像很沉的樣子,也要將眼前這個羸弱的女孩子壓垮一樣,她往肩上抖了一下。
我沒敢妄意去搭茬,我不知道她說的一個是誰,或許,已經不是我了——兩年的時間,再去愛上一個小夥子大概不是多大的問題。
她有再去愛上別人的能力,她的年紀也適合幻想完美的王子。我顯然,不大符合這個標準,臉上留下的這道疤痕就爲我之後的泡妞之路帶來了諸多的不便。
有時候一想到這個,我都有心去做整形手術了,好讓自己符合幾個女孩子對於審美的標準。終究,我不願讓父母眼裡的我變成別人眼中的我。
“一個和兩個有什麼不同麼?”我問道。
“你覺得沒有不同,我覺得有。”劉彤彤往路邊的石階上邁了上去,她步子很小,但已經與我拉開了距離。
她並沒有要穿過這條馬路,也許她的駐足是在等我的追上去。我卻變得木訥了起來,好像這樣明顯的訊息已經不大能夠理解了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