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發時大約九點半鐘,到達鬆塔的時候已接近正午。
一路無話,找了家路邊小餐館,我和狐狸手拉手地進去,點了兩樣小菜,老闆娘很熱情,興沖沖地介紹:“一看你們兩就是外地人,咱們鬆塔這裡,找不出這麼一對好看的人兒來。”
這話說得,我和狐狸對視一眼,小小地虛榮了一下。
老闆娘接着說:“吃松菌嗎,這可是我們鬆塔的一大特色野生菌呀,一年之中只有這個季節會有,過了這季,神仙也難求。”
老闆娘嘴溜,說得人心裡很嚮往,我便點頭讓她給來一碟。
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
那松菌原來不是炒來吃的,而是取出嫩乎乎胖娃娃似的一小朵,廚師用精準的刀功切成薄片,一片一片白玉似的擺出好看的菜式,再配一小碟子食館裡的自釀醬料,這就成事兒了。
夾一片在筷子之間,蘸上醬料放進嘴裡,便覺得有種沉香四溢在嘴裡綻放開來,是任何一種人功合成都做不到的香味兒,有種陽光撲面而來的清爽感。
狐狸吃着也連連稱讚,忍不住還說,他又找一種做蛋糕的味道了。
他一面說,一面忍不住顫了顫耳朵。
我正想提醒他收斂一點,卻在這時候目光看到店外街道上悠悠走過去一個人。
“可兒,你怎麼了?”
狐狸發現我突然啞了。
我沒語言,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店外。
他便扭過頭去,就看到店外的街道上,葉宅大管家阿福正走到一個小攤前,似乎跟攤主很熟的樣子,兩人熱絡聊了起來。
“福叔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喃喃地說了一句,完全不知道那個利嘴的老闆娘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的,老闆娘這會兒便順着我的視線往外看了看,轉頭便笑呵呵的道:“哦,感情你們認識那位福叔呀,他可是來鬆塔裡數一數二的大戶管家哦,年年都會在這個時候到鬆塔來住兩天,他要找到最頂級的松菌回去給主家吃,可是闊氣得很呢!”
“哦,呵,原來
是這樣。”
老闆娘突然而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不過還是面不改色的叫狐狸:“快點吃,吃完了我們也去看看有沒有好的松菌。”
狐狸看着我意味深長的笑笑。
老闆娘說的話無可厚非,我也一早就知道葉家老太太嘴刁得很,所以阿福到這裡來找松菌也說得過去,只不過這幾天鬆塔鎮上不安生,憑以往的經驗,任何一個人,我們都有防備着的必要。
所以我們並沒有急着出去跟阿福說話,而是慢吞吞地繼續吃飯。
只見阿福似乎跟那位攤主聊得差不多了,那攤主從店裡搬出去一筐的松菌給他挑,只不過阿福挑了一會兒之後卻搖搖頭,似乎還是看不入眼,說了幾句什麼之後便轉身走了。
我問狐狸:“要跟上去嗎?”
他勾脣拍了拍我肩上:“還是先找住處吧女人,跟着他做什麼,除非你想佔點福叔的便宜,讓他請我們吃喝玩樂什麼的。”
“我正是這樣想的呀,葉家的大管家有的是錢。”
……
玩笑歸玩笑,我們還是去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
鬆塔鎮於松菌聞名,以前就曾經聽說過,但是百聞不如一見,這裡的店家,房子造型且不說,但是各家的招牌都是做成一樣的,統一的一朵菌子的造型。
我們只要了一間房,這樣即節省了錢,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又保障了各自的安全。
因爲坐了一早上的車子有些累了,這大中午的太陽很大,我便躺在牀上眯了會兒眼睛。
誰想居然睡着了。
而我在睡着之後,這只不安份又常常忍不住被新鮮事物給吸引的狐狸早就出去玩去了。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但是在睡夢中卻猛然一下子醒了過來,原是因爲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自從開始捉妖后,我的第六感越來越強烈。
我在熟睡中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我,心裡一激凌,就醒了過來。
張開眼睛便看到牀尾坐着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女人皮膚呦黑
,中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胖乎乎的身上緊緊繃着一件花襯衫,如果她走在大街上和我擦肩而過,她就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個普通人而已。
可關鍵這是我的房間不是嗎?
而且這個胖女人我先前見過,居然是我們下車後去光顧的那家小食館老闆娘。
“師上,你終於出現了。”
女人看到我醒了,驀地一抱拳,此時她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在食館裡的半分利嘴樣,反到是一臉正氣,那眉眼裡英氣逼人,居然多了一種別樣的英姿颯爽。
我噎住。
“你是?”
“我是隱藏在鬆塔鎮的觸手,你叫我阿花就可以了。”
“呃……你好!”
我硬着頭皮,因爲我見過的觸手只有渣老闆和月亮兩個,而且我們平時相處慣了,除了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之外,我們的相處方式從來沒有變過,所以不覺得拘泥。
而眼前的阿花,她對我好像有些過份的畢恭畢敬。
“師上,這一次驚動到你實在情非得已,我原也不知道鬆塔上還有其他觸手,是後來他們一個個遇害,我們互相之間傳遞了信息,才知道事關重大的,所以我纔給E市傳了消息。”
“你知道渣老闆嗎?”我不由得問她。
“不知道,我們觸手之間有特殊的傳信息方式,不必見到對方就可以傳出去,關於這個你是不能知道的師上。”
“……”
所以說我和觸手的關係其實很奇妙,他們即是我的人,又得防備着我會不會叛變,他們其實就像一張隱藏在我身邊的無形的大網,即幫助我,但是若我稍有不慎,也會成爲他們的刀下魂。
這種互依互監視的關係,真是一言難盡。
“阿花,那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這個很簡單,我們做爲觸手自然能感覺到你,就像我們能感覺到妖一樣。”
“可我怎麼感覺不出來誰是觸手呢?”
“這個……我就無從而知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