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子的林佩雯,讓龐勁東感覺起來很陌生。過了好一會,龐勁東才接受了這種轉變,笑着搖了搖頭,回答說:“一切都好!”
“哦!”在一瞬間,林佩雯恢復了往日的神態,懶洋洋的點了點頭。“本來你回來呢,我應該請你吃飯。不過明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要去掃墓,所以只能改日了。”
疤哥見沒自己什麼事,便起身告辭了。龐勁東把他送到門外,回來對林佩雯說:“我以爲你已經搬家了!”
“我爲什麼要搬家?”
“你爲什麼不搬家?”
林佩雯底氣十足的說:“我給了你那麼多錢,就算是租下這裡也足夠了!”
雖然在第一花園這裡,林佩雯的那些錢買不到龐勁東這樣的別墅,但也能買一棟相當不錯的TWNHUE了。現在龐勁東終於明白,林佩雯當時的慷慨是別有用心。
正所謂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龐勁東嘆了一口氣,轉而說道:“‘家’這個字,是一個房子裡面有一頭豬。過去我以爲這頭豬是我自己,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你!”
這句話是對林佩雯面前成堆的零食有感而發,林佩雯毫不介意自己被比做豬,而且似乎還很樂於享受豬的生活。她看着龐勁東,抓起一把魷魚絲大嚼起來。
龐勁東這時發現,房間裡多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明顯都是林佩雯搬來的。龐勁東問:“你是打算長期在我這裡安營紮寨了?”
“我已經把房子賣了,只能住在你這裡了!”
“啊?”龐勁東目瞪口呆。儘管龐勁東本就沒有指望林佩雯能搬出去,但是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做。
“啊!”林佩雯用肯定的語調,拖着長音複述了一遍這個感嘆詞。
“你打算住到什麼時候?”
“不好說!”林佩雯仰着頭想了想,然後回答說:“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二三十年都有可能,全看我心情了!”
龐勁東突然產生了一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很想跪下來哀求林佩雯放過自己,但是轉念又改了主意,裝作爲難的說:“你我二人既非夫妻,亦非兄妹,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一起,傳出去恐怕會惹人非議。若對林小姐聲譽有所玷污,龐某人將深爲自責、寢食難安……”
林佩雯衝着龐勁東一抱拳,模仿着這種腔調,打斷了龐勁東的話說:“我等江湖兒女,豈可爲這等繁文縟節所羈絆!”
龐勁東愣怔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你該幹嘛就幹嘛吧,我回去休息一會!”龐勁東說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風間雅晴則邁着碎步,悄悄的緊跟在後面。
經過了許多事之後,龐勁東與風間雅晴之間的關係,無形間又進了一層。至少在風間雅晴的面前,龐勁東變得隨便一些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龐勁東往牀上一躺,笑着對風間雅晴說。“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漂亮!”
“小晴也很喜歡現在的樣子呢!” 風間雅晴用力的點了點頭。
“說到你要辭職的時候,安德森局長顯得很失望!”
風間雅晴鄭重的說:“小晴不想讓他失望,但是他既然讓小晴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那麼小晴就只能自私一次了!”
龐勁東笑着說:“我也很自私,把你留在我身邊!”
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風間雅晴用她慣常的方式,說出了一句聽起來怪怪的話:“小晴很高興先生能這樣自私!”
龐勁東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人對我的自私表示讚賞!”
“先生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本來我是想處理一些事情,馬上就回去……”龐勁東收起笑容,有些憂慮的說:“但是現在出了一些意外,只能多滯留幾天了。”
“先生回來本是瞞着大家的吧?”
“是的!”
“可是不應該瞞着小晴……”風間雅晴說着,顯得頗爲失望。
龐勁東尷尬的撇了撇嘴,保證說:“下次不會了!”
看到龐勁東的樣子,風間雅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向龐勁東伸出了小指,然後說:“一言爲定!”
“好,一言爲定!”龐勁東怔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風間雅晴拉了一下鉤。
“既然拉鉤了,就要遵守諾言!”
龐勁東無奈的問:“你是從哪學來這套東西的?”
“先生小的時候,沒有和人拉鉤承諾事情嗎?”
“離開幼兒園後就再沒有過!”
“先生……”風間雅晴突然變得十分鄭重,提出一個出乎龐勁東意料的問題:“打算去看望您的乾爸嗎?”
“我想去!因爲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很想念他,這種思念已經持續了十年!但是我現在麻煩纏身,所以還是等到能有更好的狀態的時候再說吧!”
風間雅晴試探着問:“除了您的乾爸,是不是還有人應該……”
龐勁東知道風間雅晴指的是沈家瑤,搖了搖頭說:“雖然很多人知道我已經回來了,但畢竟不是所有人!對於有的人,還是儘量隱瞞吧!有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一種傷害!”
“先生說的對…...”
“你倒是挺關心我啊,竟然知道我的這麼多事情!”
風間雅晴理直氣壯的問:“不多多瞭解,怎麼能夠做好先生的僕人呢?”
現在的風間雅晴不僅神態上與在國時判若兩人,其他方面同樣如此。她根本不提國的事情,包括安德森局長的近況,就好像那些事情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即使龐勁東曾提起自己有麻煩,她也沒有追問。只是她對龐勁東的關心,仍然一如既往。
或許是爲了擺脫過去生活的影子,或許也是爲了和過去的自己告別,從龐勁東這裡得到了開始新生活的機會後,風間雅晴不再關心現在這種生活範疇以外的事情。只是如果龐勁東需要,她仍然會貢獻出自己當初的能力。
一剎那間,龐勁東在風間雅晴的身上,找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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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勁東原本計劃除掉金承宇之後,即刻返回國。但是現在得知金承宇未死,加之國那邊已經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龐勁東就只能多停留幾天,尋找機會再次下手。
這個消息是金玲玲說出來的,龐勁東推測有兩種可能,或者是金玲玲說謊,以此詐自己露出馬腳;亦或者是金承宇確實尚在人世。龐勁東絕不敢存有僥倖心理,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後一種可能。
如果真如此,金承宇此時肯定已經入院治療,但是偌大的首都有那麼多家醫院,總不可能挨家的去找,只能想辦法通過其他方式瞭解到。
既然這個案子已經由金玲玲他們接管,那麼金玲玲對金承宇的真實狀況必然是最瞭解的,但是金玲玲顯然不可能說出來。
龐勁東想來想去,最後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可以讓金玲玲開“金口”。
“幹嗎?”接到龐勁東的電話,金玲玲沒好氣的問。
“既然已經被你知道我回來了,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明天我在家裡請你吃飯,當作是賠罪,希望你能賞光!”
金玲玲將信將疑的問:“只是吃飯?”
“否則還能有什麼?行賄?好像我還沒有這個必要吧!”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的話:“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我想你不要得出這樣不負責任的結論!同時希望你能公私分明,這只是你和我作爲朋友的一次聚會,我不想涉及到任何其他話題!”
“還有誰?”金玲玲並沒有直接拒絕,這讓龐勁東看到一絲希望。但是她語氣裡卻摻雜了一些異樣的東西,又令龐勁東感到很不舒服。
“我打算把你姐姐也請來!”
金玲玲思考了片刻,最後答應說:“好吧!”
“明晚五點,不見不散!”
“好的!”
龐勁東沉默了片刻,有些難堪的說:“求你一件事情!”
“說吧,只要不是違法原則和紀律的!”
“和那些沒關係!”對金玲玲的盡忠職守,龐勁東頗感無奈:“我只是希望你,暫時不要把我回國的事情告訴沈家瑤!”
金玲玲有些不解的問:“爲什麼?”
“因爲我馬上還要走,我不希望她爲我擔心!”
金玲玲酸酸的說:“你很在乎她啊!”
龐勁東語帶雙關的說:“我也很在乎你,可是你不珍惜!”
相比之下,對呂菁的邀請要更加簡單,因爲她十分痛快的答應了。在她得知龐勁東回國之後,還未來得及欣喜,又得知龐勁東不久還要離開,失望之餘根本想不到其他。
只不過,龐勁東與呂菁約定的時間,卻是五點三十分。
到了第二天約定的時間,金玲玲則準時登門了。
由於風間雅晴出去採買了,龐勁東親自給金玲玲奉上一杯冰紅茶,然後坐到了她的對面。
金玲玲看了看四周,問:“只有你在啊?”
龐勁東點點頭:“是啊!”
不知道爲什麼,林佩雯出去掃墓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龐勁東樂得眼前清淨,也不費心去想原因。
金玲玲也點了點頭:“哦!”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金玲玲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靚麗整潔之中透露着陽光。臉頰不施粉脂,素媚之中仍不失妖嬈。只是眉宇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股英氣,在時刻提醒着別人,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她越來越像一個警察了!”龐勁東心中暗忖。
經過之前的事情之後,兩個人見面多少有些尷尬,各揣着心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全都是些閒話。
或許是因爲避開了重要的話題,讓金玲玲感到更加不自在。過了一會,她有些按捺不住了,索性開門見山的問:“你到國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龐勁東笑了笑,反問:“你成爲國際刑警了?”
金玲玲撇了撇嘴,不滿的說:“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在國殺人放火和我也沒關係,我只管國內的事情!”
“我還以爲你會問我金承宇的事情呢?”
“上一次,我是以警察的身份,向你瞭解情況。現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對你予以關心……”說這句話的時候,金玲玲低下了頭,把聲音壓得很低,但口氣卻仍然像在辦案。
龐勁東心中感嘆:“看來她已經開始站染上職業病了……”
金玲玲用“朋友”這個詞來形容兩個人之間關係,而且表情顯得很不自然。龐勁東注意到這些的時候,心裡的感覺隨之變得怪怪的。而除此之外,金玲玲的那種關切是溢於言表的。這讓龐勁東在一閃念間,甚至想要丟掉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是開開心心的與金玲玲聊天。
龐勁東回答:“很複雜!”
“有多複雜?”
“我……”龐勁東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捲入了國總統大選的陰謀!”
“怎麼會這樣?”金玲玲那說不清含義的表情,此時被焦慮取代了。
“一言難盡!”
“可是……這很危險……”
“我知道!不過現在基本已經結束了,很幸運的是,我這一邊終於佔據了上風!”龐勁東的回答很簡單,不願讓金玲玲知道太多。
雖然金玲玲對此很好奇,但是知道事情已經結束,便也放下心來,不再刨根問底。
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才見緩和下來。只不過金玲玲突然感到一種怪怪的感覺,從自己的小腹升騰起來,在身體裡不斷擴展開。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那麼只能是“翻江倒海”。換句話說,就是有些鬧肚子。
剛開始的時候,肚子裡面是咕嚕嚕的亂叫,金玲玲尷尬的試圖掩飾這種聲響,以免讓龐勁東察覺到。但是過了一會,金玲玲就顧不得這些了,因爲這種聲響已經變成一種向下墜去的感覺,像是有無數東西要從體內噴薄而出。
似乎有一種不明物質,引發了這種感覺。金玲玲一邊與龐勁東聊着,一邊極力壓制這種感覺。她的意志力最初佔據了上風,但是在這種物質加強了攻勢之後,她的意志力就徹底落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