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花姑娘走過來,摸了摸秦中寶的頭,對水修說:“對不起,我誤會了你。”
我才發現,我倒了一圈兒的歉,把這個姑娘給忘了,於是馬上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纔對,因爲寶寶不聽話,牽連到你了。”
“沒事,男孩子,淘氣一點也是正常的,這孩子和你真像。”賣花姑娘這話是直接看着水修說的,半點兒眼神都沒賞給我!
唉,對於無視呢,其實我已經習慣了,水修這張招蜂引蝶的臉,讓我被無視的機會太多,我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生氣了。
反倒,有點兒小驕傲,你們再無視我也沒用,這一對帥氣、俊美又優秀的父子,屬於我秦丟丟!
水修卻沒有無視她,他拉過我單手攬在懷裡,客客氣氣的說說:“是該我們道歉,我們夫妻,給你添了麻煩。也謝謝你,你這樣的小心,如果真是壞人,也沒辦法帶走孩子。”
“應該的。”賣花姑娘仍舊盯着水修,眉眼都帶着笑意,說:“你們來旅遊的啊?需要導遊嗎?你們找到住的酒店了嗎?我幫你們找,會便宜很多的。”
“已經找好了。”水修點點頭,說:“就不打擾你了。”
“住哪裡?什麼酒店?我可以幫你們打折。”賣花姑娘執着的問。
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即使是看上水修,她也不該這麼關心我們住哪裡吧?
“不用,謝謝你的好意。”水修說完,拉着我扭頭就走。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賣花姑娘露了一個側臉給我們,她正臉我看的很清楚,是個陌生人沒錯,但是這個側臉,卻有點眼熟。
不過吧,現在整容手術這麼發達,估計長的一樣的都有呢,何況眼熟的,所以,我也沒當回事。
鬧了這麼一場,等我們到車站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火車票售罄,飛機票也沒有當天的了。
沒辦法,我們只能住在昆明。
爲了方便回家,我們選了離機場比較近的一家酒店。
酒店的裝修很普通,並沒有什麼民族特色,前臺也只是一個長桌子,和牆上掛着的,顯示着不同時區的表。
一共六層,有兩部電梯,過道里鋪着地毯,走過去一點兒並沒有一點兒聲音。牆上的節能燈很亮,把每個門牌都照的清清楚楚。
我們剛進屋,水修就用水繩子把秦中寶捆起來,扔在了牀上。
水修直勾勾的看着秦中寶的眼睛,惡狠狠的說:“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跟我念!”
呃……
水修這是讓秦中寶背《弟子規》嗎?爲什麼我覺得,萬文玉當初讓劉新豐他們背幼兒園守則,好像更有用一點。
“媽媽,媽媽抱寶寶,嗚嗚嗚……”秦中寶癟着嘴,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對我撒嬌。
我直接把頭扭過去,無視他,小傢伙白天還抱着別人的腿不認我呢,現在受罰就想我救他?沒門!
再說了,我們家這是嚴父慈母,要是我現在打斷水修教孩子,那以後,就更難教育了吧?
而且,水修他肯定會說我慈母多敗兒,於是,我乾脆就進浴室洗澡去,躲開寶寶那委屈的眼神,眼不見,心裡就不會掛念。
等到他們爺倆把整個《弟子規》都念完,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我出去吃宵夜的計劃,算是擱淺了。
算了,來日方長,等秦中寶大一點,水修身體修好,我們一家三口,再真正的漫遊全國,甚至全世界吧!
“我跟媽媽睡!”秦中寶端坐在牀中央,就是不肯往旁邊躺。
“睡旁邊去!”水修也不示弱,拎着他就把他放在牀邊。
秦中寶躺平,咕嚕嚕一滾,又滾到了牀中央,氣鼓鼓的說:“我和媽媽睡!”
“睡旁邊。”水修直接把他撥到一邊,自己躺在了中間。
“媽媽,嗚嗚嗚,媽媽抱……”秦中寶看着我,伸出手,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
“不哭不哭,媽媽抱,寶寶不哭啊。”我哪兒受得了他這樣啊,馬上過去把他抱在懷裡,輕輕地拍着他。
“丟丟,他在對我做鬼臉。”水修靠在牀頭,指出寶寶的惡行。
呃……
我抱着寶寶看他的臉,卻只看到臉上的淚痕,我看看水修,再看看秦中寶,無奈的嘆口氣,脫鞋上牀,睡在兩個人當中。
“都睡在旁邊,乖乖的,誰不乖,誰去睡地毯!”我假裝生氣,唬住了這爺倆。
這種安寧,持續到了十一點左右。
咚咚,咚咚,咚咚咚……
門上的敲門聲吵醒了我們一家三口。
“誰?”水修沒有下牀,從屋裡就喊了一聲。
並沒有得得到任何回答,有的只是持續不斷的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聲音沒什麼規律,也敲的很慢,這種不像人在敲門的動靜,讓我們三個都有點緊張。
“媽媽,抱寶寶。”秦中寶睡的迷迷糊糊,他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指着水修,說:“爸爸,去看。”
水修挑眉,瞥他一眼,拉着我們娘倆一起走到了門前,靜靜地站着。
我跟秦中寶都沒睡醒,我靠在水修身上,秦中寶掛在我身上,很快就又開始打瞌睡了。
咚,咚,咚。
水修在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一把拽開了門。我也跟着他的動作一趔趄,醒了過來。
空蕩蕩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節能燈慘白的燈光,照在四面牆上,十一點多,酒店裡的人都睡了,走廊裡也很安靜。
水修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好一會兒,慢慢關上門,說:“大概誰喝醉,敲錯了門吧,丟丟,先睡吧。”
“好。”我點點頭,抱着已經睡着的秦中寶,一步一回頭的往牀邊走去。
其實我不信。
就算是個喝醉的人好了,他回房間敲門的時候,難道不叫門嗎?
何況,明明就是在敲門聲響起的同時開的門,要真是喝醉的人,那我們怎麼沒看到人呢?
不過,就算真是半夜鬼敲門,我有什麼好怕?我可是跟鬼結了冥婚,生了鬼胎的女人!鬼,呵,誰怕啊。
咚咚,咚。
“啊!”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我驚呼起來,給秦中寶蓋被子的手都抖了一下,把被子給掉了。
“怎麼了?”水修咻的一下,從門口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問:“受傷了嗎?”
問完,又看看睡着的秦中寶,摸了摸臉,捏了捏手腳,說:“孩子沒事。”
“沒事,我被靜電打到了。”我纔不好意思承認,我是被敲門聲嚇了一跳。
水修認認真真的看了我一會兒,嘴角慢慢地勾起來,說:“讓寶寶自己睡,來,我陪你搞清楚,敲門的是什麼,不然,你今晚可怎麼睡。”
我緊緊拉着水修的手臂,站在了門邊,很快,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水修讓我開門,而他的雙手正在快速結陣,在我開門的同時,喊了一聲:“破!”
依舊是慘白的節能燈,空無一人的走廊,什麼變化都沒有。
“沒有鬼氣。”水修指着門口,說:“我剛剛用的是現身咒,但什麼東西都沒有,這說明,敲門的,不是任何一種妖魔鬼怪。”
“人跑不了這麼快吧?”我探出頭去看了看,兩側走廊乾淨的連個蚊子都沒有,更別說人了。
“也不是人,我懷疑,是有人在咱們門上,摸了黃鱔血。”水修說完,直接就關門,拉着我往牀邊走,說:“好了,睡吧。”
好,好了?
好在哪裡!
我看着水修那張“我已經解釋清楚”的臉,實在是說不出的,說不出啊。
“那個,老公啊,黃鱔血,和敲門,有什麼關係?”在內心掙扎一萬次,在學渣的虛榮心終於坍塌後,我決定——問!
子曰:不恥下問!什麼什麼來着。
總之,問,是沒錯的!
但是……
水修果然又擺出一副嘲笑我的臉,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才說:“黃鱔血是可以吸引蝙蝠的。”
我定定的看着他,卻沒等到後面的回答,不得已,又開口問:“吸引蝙蝠,然後呢?”
“引蝙蝠撞門啊。”水修颳了刮我的鼻頭,說:“你不是很喜歡看小說,怎麼,書裡不講?正經課你不好,志怪小說,你也不好啊。”
“我比較喜歡輕鬆的。”我摸了摸鼻子,說:“黃鱔血能引蝙蝠撞門?”
“能,現在城市裡蝙蝠少,用這些損招的人也少了,百年前,常有些假道士,在別人門上摸上黃鱔血引蝙蝠撞門,門開,蝙蝠跑,門關,蝙蝠再撞。常常是鬧得人一夜不得安寧,以爲是鬼怪作祟,請來道士驅鬼。”
“呃,還有這種道士。”我正驚訝,又聽到了撞門聲。
“見見你就信了。”水修說着,拉着我走出去,往旁邊走了一會兒,停在五米開外的地方,看着我們的房門。
果然,沒多久,好幾只蝙蝠就飛了出來,直直地撞上了我們房間的門!
“太過分了!”我氣的小跑過去,憤憤地看着棕色房門上,顏色比較深的地方,用力抹了一把,想把這個血跡抹掉。
“嘶……”我手剛抹上去,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樣,刺刺地疼。我仔細看了看,但門的顏色太深,看不出是什麼,不過,大概就是釘門牌的釘子,或者木刺吧。
所以,當水修問我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