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經紀人帶着一種破釜沉舟豁出去了的狠厲,跟我們說:“如果,真的保護不了宮楠,也沒有關係!請務必保護好貝貝!因爲,她是千尋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只要能保護她,你們說的事,我會考慮。“
她目光灼灼地逼視着我。
我剎那明白了一件事。她喜歡鄂千尋!
“你……“
我激動地都結巴了。
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愛他。一直都愛。但是那是和他,和工作無關的事情。因爲他不愛我。他愛她們。“
面對她的坦誠,我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她交代完,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走了。
水修和我坐在那裡,開始商量起來。
我們都覺得,應該是刑隊那邊,泄露了信息。
只是,到底是刑隊本人,還是有人從他口中,打探的信息,就需要我們去找刑隊,進一步套話。
另外,就是關於龍爺的目的。
我們以爲我們是捕捉者,但是,現在看來,龍爺也一直沒有放棄攻擊我們,
他到底想做什麼?他想我們身上,得到什麼信息呢?
如果讓夜修知道這件事,大約又要嘲笑我笨蛋了吧。還想設陷阱抓人呢,這回整個酒店的實力分佈,恐怕都被人抓了。
滿心的鴨梨,讓我無力趴倒在桌上。
水修揉了揉我的腦袋,讓服務生給我打包了我喜歡吃的提拉米蘇,帶着我,在回酒店的過程中,到公園去散了下步。
時近傍晚,晚風微涼,金黃色的光打在水修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暖色調。
我們手牽着手,一路迎着微風慢慢地走。我一邊吃着糕點,一邊偷偷的看他的側臉。他直視着前方,從我的角度,可以看見,他修長的睫毛,小扇子一樣探出了眼眶,睫尖暖金流轉。
幸福味道,就這樣,在我們的並肩中流淌開來。
勇氣、沉着,在他給予我的掌心的溫度裡,誕生。
蛋糕吃完後,我整個人又原地滿血復活了。
所以說,能找到水修這樣的好老公,我真的很幸運。
生活中,我們常常要背上很多責任,去爲了很多支持我們的人,去不斷地努力,壓榨自己。不管你做不做得到,你在大家面前必須雷厲風行,優雅從容,讓全世界相信你能ok並辦到。——哪怕你扭臉就是一口老血吐出來。
因爲,別人的期待和信任,是壓力,也是動力;是責任,也是恩情。
我只是個普通人,因爲嫁了個老公,還不小心吸收了避水珠的神力,成爲了半吊子海龍王,正式踏入了修行的圈子,還要維護各種和平。
這是個,從前的我,從來沒接觸過,也從未對其操過一分心的世界。儘管這兩年半里,我認真拼命地學習了,就連睡前讀物,都改成了一些修行相關的書籍。
可是,才學了兩年半的我,又怎麼能跟身邊那羣動不動就成千上百歲的人精,來比呢?
尤其是拿我去跟敖吉對比。這讓我非常沮喪。
幸而水修一直都十分考慮我的感受,他不愛說話,卻總是能恰到好處的,在我的身後,給我留一個充滿愛和鼓勵的港灣。
我們還沒散完步,剛子的電話就打來了。
“師傅,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焦急地吼着。
水修和我一邊往回趕,一邊跟他溝通。
原來,今天中午過了預約的飯點很久,小趙還是沒帶貝貝去靈盟的包廂吃飯。
於是,剛子就打了個電話過去,看下是什麼情況。是否需要推遲用餐時間,或是需要送餐服務。
結果,打了好久都沒人接。
因爲我們事先的叮囑,剛子就親自下去看了一下,在經過保鏢的檢查後,他和保鏢一起進入了房間。
一進去,就看見,貝貝和小保姆都躺在地上。小保姆整個人就像是一具乾屍,全身一點水分都沒有了。眼珠子驚恐的瞪着,臉上表情十分可怕。
幸好貝貝沒有事。
可是孩子現在的狀態,十分虛弱。
夜修回龍宮了,只能指望水修和我來救她了。
水修和我聽完後,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酒店。
在剛子的簇擁下,進入了貝貝的房間。
柳經濟人因爲比我們先走,所以更早一步抵達。此刻,正抱着貝貝,六神無主的坐在窗下。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從她的眼裡滑落。
而那個保姆小趙,則躺在他們前方的地面上。
我看了一眼,覺得,連拯救的機會都不用試了。小保姆的靈魂都不在了,地上只是一個乾枯的空殼。還真是龍爺的一貫作風。
柳經紀人看見我們進來,她“哇“地一聲,痛哭了出來,跪在了我們的腳邊:
“求求你們,救救貝貝吧!“
我伸手拉起她,心中百感交集。
水修再次從我身上,借了陽氣給貝貝。
看着貝貝的臉色,漸漸好轉,柳經紀人感動地哽咽住了。
小傢伙睜開眸子,看了看我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而後,又疲憊的睡了過去。
丁點大的小人,埋在大大的豪華復古公主牀裡。瑩白的臉蛋因爲熟睡,而抹上了兩抹酡紅,小小的嘴巴微張,發出羽毛一樣輕盈的呼吸。
我們充滿安慰地,坐在牀邊看着她,感覺就像是看着一個奇蹟。
“謝謝,謝謝你們。“柳經紀人握着我的手,感恩地說。我感覺到,她用食指偷偷在我手心裡,颳了幾下。
她這是想暗示我什麼吧,只是在這裡不方便說。
我眨眨眼,表示我知道了,嘴裡卻是客套着:“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的。既然……你們入住了……我們酒店,我們……就該保障……你們的安全。”
一句話,我說得哆哆嗦嗦,上下牙齒直打顫——連續兩天,輸出了大量陽氣,我很明顯地感覺到,我的身體虛了很多。10月下旬的天,並不是很冷,房間裡還開着空調,可是,僅僅是空調製熱吹出來的風,就能帶得我直哆嗦。
水修連忙讓廚房,給我做了大量補陽氣的靈餐。
他讓我回房間休息,我卻固執地不肯走。我要在這裡等宮楠回來。
柳經紀人不是貝貝的母親,尚且心疼到這個地步。
那麼,宮楠呢?
我必須,以同爲人母的身份,再次跟宮楠談談。
水修嘆了口氣,去拿了些蘊含靈氣的零食過來,讓我吃。
我一邊吃,一邊盯着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靠着水修的肩膀睡着了。
睡得正沉,一聲驚雷似的推門聲,把我驚醒了。
睜開眼,就見宮楠一陣風似的,從外面衝進來的。
她站在客廳裡,四處打量了一眼。目光在經過水修和我時,在我們身上停了一秒。當看到,小保姆那具令人不寒而慄的屍體時,她掩住嘴,後退了一步。
柳經紀人看着她,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往房間裡的小套房指了指。
宮楠點點頭,她脫了鞋,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房門口。
推開房門,看到孩子熟睡的樣子,她捂住嘴巴,低低的抽泣起來。
見她擡腳,想往裡面走,我一把攔住了她。在貝貝房間裡設了個隔絕一切聲音的結界,而後看着宮楠,問她:
“傷心嗎?害怕嗎?你看看你們家保姆,你就沒有一點負罪感嗎?”
我揪着她的衣領,把她拖到小保姆跟前;“人家也是有爸有媽疼的好嗎?你打算怎麼跟人家爸媽交代?
宮楠,你再執迷不悟下去,下一個遭殃的,就該是貝貝了!”
宮楠跪倒在小趙身前,她捂住眼睛,無助地哭着。
她連看屍體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我嘆了口氣,還好,這個女人還沒有爲了名利,完全泯滅良知。
“宮楠,把小鬼交出來吧!不要再跟他們合作了。”
我苦口婆心地說。
“嗚嗚嗚嗚……”宮楠哭着,搖了搖頭。
她竟然拒絕了!
這女人瘋了嗎?
“你就一點也不在乎貝貝嗎?這樣每天讓她生活在死亡邊緣,你真的不介意嗎?“
她不吭聲。只是不停地哭。
我氣急敗壞:“好,就算你薄涼,你不在乎,你打算怎麼跟警察交代?怎麼跟媒體交代?這事情,我是不會幫你遮掩的!你到時候還有什麼名譽可言!”
宮楠拼命地搖着頭:“不,對不起,對不起。鬼我不能給你!”她揚起一張滿是淚的臉,跟我說:“我會找白大師復活小趙的。”
復活?
再用別人的肢體,拼一個小趙出來嗎?
“呵呵呵,你打算用多少條人命,去償一個小趙,又打算用多少人命,去填用來複活小趙的那些材料的命?”我厲聲喝問。
水修抱住我:“丟丟,丟丟,冷靜下。“
怎麼冷靜?
難道看着她,爲了她那張臉,一再禍害別人?
我從來就沒有這麼後悔過,什麼陰謀詭計,什麼線索,我都不想知道了。
如果連正發生在眼前的悲劇,都無法阻止,又如何阻止那些將來要發生的悲劇。
我的話,問住了宮楠。顯然,她震驚地看着我,最後,撲在地上,再也不遮掩地,發出了痛苦地哭號。
柳經紀人走到她身邊,扶起她,將她攬住自己的懷抱,輕輕拍着她的背,勸道:“楠楠,你把小鬼交出來吧。我們回頭吧!“
“不,不!“宮楠抱着頭,堅決地拒絕。
我真是再也忍不了了。
“啪——“
我一個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