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慌張張地往馮甜那邊看,希望可以得到現場求助的機會。
可是老頭後面追着的那幫人卻不容我空。
老頭這兒剛一沒氣兒,那幫人就忽啦啦衝過來了。
兩個西裝黑墨鏡衝在最前面,一過來就動手,一個握拳就打奔我的肚子,另一個扯我揪着老頭衣領那隻手,同時去扶老頭。
我哪敢讓他們碰老頭啊,萬一讓他們發現老頭嚥氣兒了,那我可真是跳到大明湖裡也洗不清了,立刻向旁邊一閃,扯着老頭往身前一擋,趁着兩個西裝黑墨鏡投鼠忌器的當口,擡腿從老頭身側踢過去,連着兩計撩陰腳,那兩個西裝黑墨鏡立刻就捂着自家兄弟跪了。
後面的人還要往上來,我立刻大喊:“都別動手,我是在幫他!”說着話也不拎老頭衣領了,直接從他腋下伸手過去抱住他,擺出一副經典的劫持人姿勢,接着大喊:“你們要是亂搶,影響到我施法,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不負責!”
我這一喊,那一幫人立刻不敢上前了,全都停下,齊刷刷地看着那短裙美女。
短裙美女臉色冷得好像掛了一層霜,目光中滿是惱怒,語氣也是滿含殺機,“你想幹什麼?先放開我父親!”
放開?我哪敢放啊,一放他就直接摔地上了,你見過不喘氣的人還能站得住嗎?
我下意識往馮甜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她一副氣定神閒地樣子,大概也是沒有看出我把老頭給弄嚥氣兒了,可現在這情況也沒辦法向她求助,只好繼續說話,能拖一時是一時,“小姐,你別誤會,我也是在這裡陪牀的病人家屬,就是看到老先生現在的狀況不太好,所以想幫忙,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一個醫生惱火地說:“你能幫上什麼忙?這裡是醫院,冶療有我們醫生呢,你搗什麼亂?快把俞老先生放開,他現在是跑動活氣,不是犯病!”
趕情這位醫生也覺得老頭這麼跑來跑去比較像精神病啊!
“他不是生病了!”我沒理醫生,只看着短裙美女,擺出自認爲最真誠的表情,“小姐,你應該很清楚你父親是怎麼回事兒,而且我沒有料錯的話,之前應該已經有人對症做過處置了,對不對?”
這時候就只能指望馮甜的判斷靠譜了。
聽我這麼一說,那短裙美女便露出一絲猶豫地神情:“你能看出來我父親的病是怎麼回事兒?”
她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她不想讓外人知道老頭是中邪而不是生病。
想想也是,這裡是醫院,講究科學的地方,在這裡講中邪,那不等於是砸場子嗎?
我含糊地說:“要不是看出來,我也不會出手!”
“我們之前是請魯先生給做的治療。”短裙美女的神情馬就恢復了鎮定,說,“魯先生交待過,我父親這段時間需要持續跑動來活氣,中途不能打斷!”
我又下意識往馮甜那裡看,指望她能注意到老頭的狀態不妥,可是這貨居然還是擺出一副看戲的模樣。
這對父女簡直就是一對坑貨啊!
“那樣做不對!”我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頂上。
沒想到我這話才說出口,忽聽背後有人不悅地道:“這樣做不對?你說爲什麼不對?”
我扭頭一瞧,只見一個穿着白色唐裝的中年人正大步走出電梯,滿臉不爽。
短裙美女立刻叫道:“魯先生,你怎麼回來了?”
白色唐裝中年人淡淡道:“俞小姐,我要是不回來,老先生只怕就要被人害死了!剛剛我突地心血來潮,掐指一算,推出有人將對老先生不利,所以才趕回來,果然讓我算着了!”
短裙美女一聽,臉色都變了,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我連忙道:“我沒有對老先生做什麼,我就是想幫他,絕對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白色唐裝中年人冷笑道,“你若是懂法術就應該懂規矩,既然知道有人已經先行替老先生行法,就該知道不可隨意插以免影響前法效果!你這麼亂插手,破壞了我之前的法術,使法術效果受到嚴重影響,就算我再施法搶救,也必然要影響到老先生的身體,從此以後老先生十有八九會氣虛體弱多病!”
我靠,這傢伙明顯是倒打一耙啊
按馮甜的說法,明明是因爲他的這個方法不對頭,纔會導致老頭身體出問題,他倒好,現在全都扣我腦袋上了。
就算老頭現在恢復喘氣兒了,我也落不下什麼好啊!
這貨太陰險了吧!
可是我對法術一竅不通,也沒法反駁啊!
正着急的工夫,忽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趟邪之術雖然是驅邪正道,但若是用之不當,更能傷人於無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趟邪只能用於體健年輕對象,若是中邪者氣體兩虛年紀較大,就不能用趟邪,只能採取引邪之法!這驅邪術的基本常識,這位魯先生,你是不知道這個常識呢?還是明知道這個常識卻故意施爲呢?”
這聲音對我來說簡直跟天籟沒什麼兩樣了!
關鍵時刻馮小妞終於出面救命了!
馮甜站在病房門口沒動,看着白衣唐裝中年人,臉上滿是不屑,又補一句,“還是魯先生認爲天底下只有你一個人懂法術,隨便說什麼都不會有人拆穿呢?”
魯先生臉色就是一變,上下打量了馮甜兩眼,突地擡起左手,立手成掌,屈中指搭在拇指上,對着馮甜道:“清靜魯先贏,敢請教!”
馮甜揹着手,小臉緊緊繃着,“我沒門派,你要是想過來找回場子的話,我奉陪就是了!”
我心裡就有些犯嘀咕,沒弄錯的話,馮楚帆明明是什麼陰陽道的,馮甜怎麼說她自己沒門派呢?
魯先贏眉頭微皺,豎着的手掌指頭變幻,大拇指抵在四指末端,食指、無名繞到中指後側,小指勾住大拇指,對着馮甜遙遙一指,咄地喝了一聲。
馮甜斜斜踏向右前方踏出一步,掏出一張黃紙符來,在眼前輕輕一抖,紙符無風自燃。
以我從漫畫電影裡看到的常識,紙符燒起來一般就得立刻扔出去,可是馮甜卻用兩根指頭捏着燃燒的紙符,舉在兩眼之間,絲文不動,連紙符上的火焰燎到她的手指似乎都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似笑非笑看着魯先贏。
魯先贏猶豫了一下,眼珠錯動,看了看,似乎又看了看短裙美女,緩緩收回左手,淡淡道:“俞小姐,既然你已經另請高明,那我就不在這裡惹人生厭了。”說完一拂袖子,轉身就走。
“魯先生,請待一下。”短裙美女大急,緊跑幾步就去追。可是魯先贏走得極快,幾步就走到電梯門前。
說來也巧,他剛走到電梯門口,電梯門便在同時打開,他毫不停留地走進電梯。
短裙美女追到電梯前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了。她不由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掏出電話播了個號,低聲吩咐幾句,這才轉回來,冷冷地看着我,“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她幹嘛瞪我,趕走姓魯的那個是馮甜好不好?我在這兒一直保持沉默呢,這槍躺得未免太冤了。
可是人家問我,我也不能不回答,還想從她這兒掙錢呢。
我只好說:“庸醫誤人性命……”
旁邊站着的幾個醫生臉色就都不太好看,本來當着他們的面說什麼法術中邪這些不科學的事情就夠打臉了,我又提什麼庸醫誤人性命,簡直就是扯人臉皮了。
我趕緊接着往下說:“同樣道理,庸法師施法不當也會誤人性命,我是看不慣他治壞了老先生纔出手幫忙的,完全是學雷鋒做好事兒,沒什麼目的!”
“魯先生是我們明城最頂尖的法師!”短裙美女依舊語氣冰冷,“你們兩個有什麼本事說他是庸法師?”
馮甜又開口了,“就憑我們能治好你爸爸!他說我們打斷了他的法術,使得你爸爸就算成功驅邪,也會氣虛體弱多病,我們卻可以保證不給你父親留下任何後患,完全治好!”
我趕緊給馮甜使眼色。
還治好呢,到現在老頭還沒喘氣兒呢,我摸着身上似乎都有些涼了,也不知道死透沒有。
不過倒也是,直接治死了,自然就沒有氣虛體弱的問題,也不會得病了。
誰見過死人得病啊!
短裙美女一揮手,那幫子西裝黑墨鏡就把我們兩個分別圍上了。
“要是你們能治好我父親,報酬我不會少你們二位,可要是治不好的話,後果你自負!我們俞家在省裡也是有頭有臉的,別以爲我們那麼好騙!”
馮甜沒理短裙美女,對我說:“師弟,拿針在他喉結處刺個小眼,刺破皮就行,然後捏一下他的後頸,用最大力氣!”
我心裡是一萬個沒底,可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當下向護士要了個針頭,在老頭喉結上輕輕一刺,破皮見血後,立刻在老頭的後頸上重重捏了一把。
就聽噗嗤一聲,好像汽球露汽一般,一道墨黑墨黑的血紅從喉頭那個小針眼裡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