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英華說得含含糊糊,雲山霧罩,似乎有很大顧慮,不肯把話說明白。
我聽得稀裡糊塗,但從她的語氣神態倒也能揣摩出來,這個處置小組的成立似乎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我一時沉默不語,在心中暗暗惦量這件事情的輕重,思忖了片刻,沒什麼頭緒,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便說:“鄭廳長,我能要個人嗎?”
鄭英華有些意外,笑道:“想不到才這麼幾天,你就有相中的人了?說吧,只要不是要我們幾個廳長,我都派給你。”
我笑道:“公安廳除了您這位廳長,別的廳長我也沒有機會接觸啊,就是下面一個區分局的小警員,前天晚上處理一個案件的時候接觸過,覺得人挺不錯,就想要過來幫忙。”
“哦,叫什麼名字?”鄭英華沒怎麼放在心上,對於這種小警員來說,怎麼安排都是她這個大廳長一句話的事情,更何況還有省委這個尚方寶劍在,調起來真是不要太容易。
“叫武麗娟!”說這話的時候,我又想起那個果決之下卻不失柔弱的女警官,最清晰的印象居然是她坐在那裡爲搭檔哭泣。
要知道我的時間已經過了小一百年了,還能想得起來,足以說明她給我留下的印象之深刻了。
“武麗娟嗎?”鄭英華本來沒怎麼放心上,可是聽到我說出這個名字,臉色就鄭重起來,問,“是她要求調過來跟你的?”
靠,鄭廳長顯然不會英明神武到能猜出是武麗娟主動提出的要求,那肯定就是因爲這個武麗娟在她這裡是有掛號的。
一個區分局女警不僅與廳裡的處長關係密切,居然連廳長都在關注,怎麼也不能用普通來形容吧。
我問:“怎麼?她有什麼問題嗎?”
鄭英華嘆了口氣道:“她本身倒是沒什麼問題,以前也是特種兵退伍的,能力很強。也很警業,有責任心,政治覺悟也很高,只是……”她猶豫了一下,才說:“她有一塊心病。本來她是在廳裡工作的,因爲這事兒跟當時主管她這一塊的遇副廳長那拍了桌子,又主動要求下放到地方工作。想不到這麼多年了,她居然還在梗梗於懷。一有機會就想抓住。唉,她這個人啊……”
我看鄭英華似乎有些爲難,就試探着問:“鄭廳長你要是爲難的話,那就不用調她了,我當時只是覺得她投緣,想不到她也是退伍特種兵,怪不得呢。”
鄭英華卻說:“既然你想用她,就調過來吧,不過要看着點她。其實我本人是不建議讓她接觸這方面工作的。”說到這裡。她又有些猶豫,這種表現對於鄭英華來說可是非常罕見的。
我就問:“她到底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鄭英長你跟我透個底兒,我心裡也好有數。”
“她本人沒什麼。”鄭英華又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不過,她的父親和丈夫,都是因公印殉職。她一直對這事兒放不下,想知道真正的犧牲原因,不過這兩次任務都是屬於絕密,她那個級別接觸不到……”
我突然間反應過來了,“你是說,她的父親和丈夫都是因爲跟法術有關的任務犧牲的?”
鄭英華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回去看我給你的資料!”
怪不得武麗娟當時反應那麼強烈呢,原來她的父親和丈夫都是因爲類似事件犧牲的,就算因爲密級她不能接觸到,但既然有這樣的家世,想來有些風聲還是能聽到的。
不過。我卻是從武麗娟的遭遇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至少在我接觸這些事情之前,政府和警方肯定已經多次接觸和處理過各種法術相關的事件,只不過這些事件不管最終結果怎麼樣,都進入了秘密檔案,普通人無法接觸得到。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已經有過類似的接觸,政府方面又知道法師的存在,爲什麼一直沒有成立一個專門的處置部門呢?就算是官僚系統反應遲鈍,也不至於遲鈍到毫無反應纔對。而且這也不符合我們這個政府的習慣。
想到鄭英華剛纔提點我的,說魯方巖這個省委書記都因爲成立這個處置小組而承受了巨大壓力的事情,我突然間有些不寒而慄。
這個小組可是昨天晚上才正式下文成立的,那麼他的壓力不管是來自於小組成立之前,還是小組成立之後,都足以說明一個問題——在他的上面,還有更高層的人在關注着這個小組!
週四的進京彙報,不好搞啊!
到現在爲止,我也只能想到這麼多,琢磨着回去再問問師姐,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在部隊的時候,我們大隊長最愛念叨的一句話,這也表現在他的習慣上,每次執行作戰任務之前,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反覆對敵方現場情況進行摸查,不掌握足夠的情報都不會動手。
現在,我雖然不是作戰,但我覺得我可能面對的危險不見得比作戰小,還是多加小心,多諮詢接受了我師傅也就是她老爹全部經驗的師姐大人比較好。
接下來的路程裡,我和鄭英華都沒有再說話,各懷心腹事保持沉默,直到抵達目的地。
我們第一站去的是車隊遭伏擊的現場。
從感業寺下來的車隊遭到兩次襲擊,地點相距不遠,道兩旁棚改拆遷區,居民都已經遷走,正拆得亂七八糟完全成了一片廢墟。
當我們抵達的時候,襲擊現場依舊處在武警部隊的封鎖之下,大羣的警員正在仔細地搜尋線索,尋找伏擊者留下來的痕跡。
還有幾個人在給現場活動拍照,也都穿着警服。
鄭英華一下車,在現場指揮的警官就趕緊上前向她彙報調查的情況。鄭英華卻先把我介紹出去,名頭就是處置小組辦公室副主任、專家。
但凡體制內有些經驗的,都清楚這種小組辦公室真正行使權力的都是副主任,所以那警官立刻就神情肅然地向我敬禮,口稱首長,態度特端正,想來就算有對我這個小年輕有什麼不屑之處也不會表現在面兒上,那純屬腦殘流的,也不可能混到這種級別。
簡單打過招呼之後,鄭英華去看調查的結果,包括襲擊者留下的彈殼之類的痕跡,我則自行在現場查看。
當然,也不算是自己在走,屁股後面還跟着好幾個,都是拿着相機的,不停地給我拍照,從各個角度,那架勢,簡直跟追明星的狗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