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竿就爬是合格官僚的基本功,不管能不能成,先爬了再說,不成沒損失,成了不是更好?
我這剛有個念頭,八字還沒一捌呢,鄧世方就先爬上來了。
雖然表現得非常熱情,但他真正怎麼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問他一句,只是想知道他的傾向,就算他不想接着,也不要緊,我還是要跟魯方巖彙報,只要省委下了決心,那他就得堅決執行,如果執行不力,就可以考慮換人了。
趕到宗教局,剛一進門,就有個戴眼鏡的中年胖子小跑着出來,彙報來參加約談人員的參加情況,除了兩個道遠一些沒能及時趕到,其他的人都來了,最後特意壓低聲音說:“省工信局、招商局都來人了,我把他們安排在後面,楊局接待着呢。還有那幫人裡面,有幾個是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我把剛簡單列了個名單。”說着話把一張手寫的名單交給鄧世方。
鄧世方看都不看,直接遞給我。
我接過來看了看,有八個人。
好嘛,我約談的總共是十七個人,這佔了一半!
這特麼真不科學。
不是說修煉者應該視金錢如糞土,視凡人如螻蟻麼?
怎麼這幫貨不光做買賣賺錢,還要獲取政治身份?
既然他們能考慮到通過人大政協獲取政治身份,那怎麼可能不採取支持年輕弟子公考來在政府內部獲取同盟?
這工作纔開始邁步,形勢卻是越來越複雜,怪不得魯方巖會進京尋求大領導的支持。
把名單疊好,跟着鄧世方走進會議室,就見着已經坐站了三十好幾個人,什麼歲數的都有。
這也不奇怪,雖然我就約了十七個人,但人家都有身份有地位的,放在自家地頭上,那就是妥妥的鄉賢,你看哪個本地著名鄉賢出門不帶兩個小弟的?連小弟都沒有,你還敢自稱鄉賢?信不信分分鐘被教做人?
這幫人穿什麼的都有,西服的,唐裝的,運動服的,就是沒有穿道袍之類的服裝的。
明明看到鄧世方進來,卻沒有一個坐着的人站起來,有跟鄧世方認識的,直接就說:“鄧局長,今天是什麼話題,發個函不就得了,還用得着約過來談話這麼正式?以前沒有這個先例吧。”
鄧世方呵呵一笑,往旁邊一閃,把走在後面的我給亮了出來,“各位,這位是省特別治安事件處置領導小組辦公室的蘇嶺主任。”
會議室裡頓時嘩啦轟隆一片亂響,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來,有個老頭站得太急,差點沒仰過去,多虧身旁的年輕人扶了一把。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煉氣之人,就算年紀大了,但精完氣足,也不應該像普通人那樣身體衰朽,這種表現與法師,尤其是一派精英,甚至可能是一派掌門的法師身份很不相符啊。
雖然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來,但卻沒有人說話,會議室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
鄧世方就說:“蘇主任,去前面坐吧。”
我點了點頭,走到前面的空位,環顧一圈,室內衆人看着我的神情都極爲複雜,有憤怒,有不屑,有好奇,但更多的卻是明顯的畏懼。
呦,看起來我滅合歡派的兇名已經傳開了。
不過既然知道怕,昨天還敢搞事兒,這是膽邊生毛了還是怎麼着?
我微笑着擡手壓了壓,“各位請坐,不用太緊張。”
滿屋沒有一個人坐下來的。
我也不管他們,先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鄧世方也跟着在我旁邊坐下來,他雖然不是法師,但這次會談是以宗教局的名頭邀約的,他這個局長過後要是一問三不知,也太說不過去了。
他坐下之後,立刻拿出筆記本攤開,又掏出管中性筆來,拉開筆記的架勢。
看到我坐下,在場衆人這才紛紛落座,不過原來位置離我這裡較近的幾個人卻都往另一邊挪了挪,使得整個會場的局勢變得涇渭分明,一邊是烏壓壓三十好幾人,中間空白,另一邊是我和鄧世方兩個人。
看着這幫人如臨大敵的架勢,我不禁笑了笑,“大家真不用緊張,這次請各位過來,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所以準備當面說開,說起來,雖然是我請的各位,但我跟各位還是第一次見在,也不知道都是不是本人來的,不如我們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我先來好了,我叫蘇嶺……”
沒等我話說完呢,一人突然猛得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姓蘇的,你別在那裡假惺惺的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有什麼招你就使出來,你本事大靠山硬又怎麼樣,我們山南九派八幫加起來門下弟子上萬資產數百億,你還能把我們都一口吃掉怎麼着?也不怕硌到你的牙!”
瞧這一位,四十多歲的年紀,穿着一身白綢子的練功夫,手裡還捏了兩個鐵膽,絡腮鬍子大環眼,端得是一身草莽英雄的氣概。
只是這位大叔,你口號喊得這麼響,能不能說話的時候看着我?眼神遊移不定,就是不看我,多顯心虛!而且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來個九派八幫弟子上萬資產數百億,這是還沒動手,就打定主意要開羣毆刷boss模式了。
這位喊完口號之後,現場卻沒有響應,而是保持了詭異的沉默,倒好像他自己出來在唱獨角戲一般。
我注意到這大叔雖然形象威猛,而且第一個奮起抗爭,但在人羣中卻是坐在最邊上靠窗的位置,而且除了他身後的兩個小弟外,其他人都有意無意地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再往人羣裡看,被人羣環繞緊緊簇擁在中間的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西裝筆挺,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筆直,兩眼精光四射,坐在那裡便有一種淵停嶽峙的氣勢。
這纔是高手,這才這幫人真正的核心。
我便笑着說:“這位前輩,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嘛!在座各位嚴格來說都是我的前輩,我是什麼出身,各位想必這些天也都調查過了,沒什麼文化的小退伍兵,半個月前還在幹收賬這份沒什麼前途的工作,別說跟在座各位掌門精英沒法比,就算是跟你們門下的一般弟子比起來也遠遠不如,說起來,就這麼冒冒失失的給諸位請來,確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呵呵,我記得之前合歡派在山南的代表梅姑就是這麼說我的,不知天高地厚,什麼人都敢隨便得罪,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