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快停下啊！”
電光火石間，胡安和秦羽然同時想到了一件事——
學院中禁止私鬥，更是嚴禁靈御之間的私鬥。
眼下不僅僅是私鬥，在三頭強大的戰鬥型奇蹟生靈攻擊下，那頭可憐的沉睡麻鴉，轉眼就要被撕成碎片了！
又是一道契約鏈浮生於半空。
宋羽心口中唸唸有詞，試圖召喚自己的契約夥伴青羽靈鳥來阻止即將發生的慘案。
可就在這時她微微一怔。
胡安、秦羽然的眼中也都閃過古怪之色。
一陣輕微的呼嚕聲響了起來。
呼嚕聲不大，隱透着某種莫名的旋律。
按理說，已經好幾秒過去，那頭沉睡麻鴉早該被三頭憤怒的奇蹟生靈撕成碎片。
然而預想中的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在飽含韻律和節奏的呼嚕聲中，風暴火蛙、青羽雷鷹和混生狼蠍的動作頻率漸漸變得緩慢下來。
當它們最終來到在小麻團身前時，皆是神色祥和，眼皮耷拉。
就連最兇殘的那頭混生狼蠍，此時也閉上了眼睛。
它們彼此靠得那麼近，就彷彿在勾肩搭背，十分親暱。
它們身前，彷彿一隻氣球般飄浮着的小麻團，正在酣然沉睡，打着小呼嚕。
在小麻團的帶領下，三頭奇蹟生靈也都漸漸陷入沉睡，打起了呼嚕。
“呼嚕嚕嚕嚕??……”
周圍一片死寂。
聽着四頭奇蹟生靈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衆人的目光充滿了荒謬，驚訝，以及悚然。
尤其是胡安、秦羽然等靈御學員，更是頭皮發麻，心中寒意陡生。
這看似溫馨和諧的場面，讓經歷豐富的他們嗅到了一股隱藏於暗流之下、無比危險的氣息。
此刻，周越心中卻生出一絲微妙的情緒。
小麻團覺醒的第二項技能，是一項被動技能。
……
呼嚕沉睡術（初級）：當它遭遇攻擊時，會有一定概率陷入沉睡狀態，而它充滿治癒能量的呼嚕聲，有很大概率能夠平復對手的負面能量，使對手不知不覺間陷入沉睡。
注：這是一項［專屬技能］，並不屬於麻鴉一族的［基礎技能］，觸發概率未知，催眠時間隨着觸發次數增多而變長。
……
宋語心將召喚到一半的青羽靈鳥重新塞回進契約鏈空間。
她複雜地看着如同三座高大雕像般紋絲不動的奇蹟生靈，以及它們中央渺小的沉睡麻鴉。
半晌，她低語：“打斷精神御術的火力吸引，外加無差別的音攻催眠……擁有頂級潛力的團戰控制嗎。”
周越笑笑，伸手一揮，小麻團旋轉着飛入他懷中。
一座無形的精神橋樑，橫跨在一人一鴉的精神世界之間。
在周越的精神御術下，小麻團鼓脹如氣球的身軀彷彿泄了氣般逐漸恢復正常。
說是正常，其實也很圓，只不過不像之前那樣圓得看不見腦袋和蹼爪。
一道道目光凝聚在周越身上。
周越輕輕撫摸着半夢半醒的小麻團，沒有擡頭：“那麼，就算是平局吧。”
無論商無痕、胡安還是秦羽然都沉默着。
這一場靈道之戰，與其說是單挑，不如說是以一敵三。
結果卻有些出人意料，看似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胡安和秦羽然相視一眼，目光中隱透着自嘲與苦意，周越說是平局也算是給他們留下了一點面子。
在場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誰勝誰負，其實不用多說。
周越向宋語心打了個招呼，隨後按照收到的信息提示，向學院宿舍區走去。
直到周越的身影消失在衆人視野中，那三頭契約靈寵才逐一甦醒。
風暴火蛙張開大嘴彷彿在打哈欠，吐出一朵火苗後開始原地蹦躂起來。
青羽雷鷹舉起翅膀揉着眼睛，眼神茫然。
狼蠍已經縮小回普通蠍子大小，匍匐不動。
衆人也低聲議論起來。
“我看這沉睡麻鴉的技能還是有很大侷限性的。只要隔絕聲音傳遞的介質，它這技能就算是廢了。”
“有道理，技能的確有些單一，一旦被對手研究透，很容易破解。不過，若是遭遇戰，對手可沒那麼多時間研究。撇開這些侷限性，還是很強啊。”
“真是不可思議，誰會想到沉睡麻鴉一族竟有這樣的技能！”
“沉睡麻鴉作爲學院的守望者，居然還是一個強大的戰控種族，若非新人王周越，誰會知道？”
“沉睡麻鴉好籤約嗎？平時負責賣萌，團戰時吸引火力並且催眠對手，還不用衝鋒在前，簡直就是爲我量身打造的啊！”
商無痕微微顫抖着手，將混種狼蠍收進銅籠。
“我就知道……周越……你真是太會僞裝了！”
商無痕擡起頭，雙眼通紅。
自己已經竭力高估，可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周越。
竟然能將一頭沉睡麻鴉訓練出能夠直接將對手靈寵控制住的技能，還有什麼是他周越做不到的？
咔嚓！
商無痕臉色微變，卻是感應到一條裂痕悄然浮現在心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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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等這條裂痕擴大到心境無法承受，便是自己的心境破碎之時。
商無痕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提着銅籠，向遠方走去。
秦羽然複雜地看着商無痕的背影，耳旁響起胡安的聲音，“在想什麼？”
秦羽然低聲道：“所有人中，只有商無痕看穿了周越。我在想，是因爲他連續敗給周越，所以才比我們更瞭解嗎。”
胡安目光變幻：“他一個夏天的佈局，全因周越功虧一簣，再這樣下去，商家很難繼續扶植他。以商無痕的天賦，能得到商家如此扶植，還不是擔心那一支起來。”
秦羽然點頭：“周越則不一樣，他沒有任何背景，卻能一路崛起，天賦與運氣毋庸置疑。更何況，他的靈寵其實並不適合單挑，更適合團戰，對我們有利無弊。”
胡安沉默片刻：“我懂你的意思。”
……
“學院也算夠意思啊。”
周越坐在獨棟小樓第二層的陽臺涼椅上，吹着晚風，俯瞰向遠處山麓燈火交映的學員公寓。
學員公寓位於山前，後山則是座落着九層幽魂塔的沼澤荊棘地，也是學院的禁地。
讓周越無法不吐槽的是，明明是誘人好奇心氾濫的禁地，卻離公寓這麼近，只有一山之隔，難道學院是在藉此鍛鍊學員們抵禦誘惑的能力？
周越入住的這棟小樓，則是位於半山腰。
附近分散矗立着幾棟樣式差不多的小樓。
這些獨立公寓，是學院專門獎勵給有突出貢獻的學員，直到求學生涯結束時，學院纔會收回。
據周越所知，幾名助教的公寓也在此地，不過他們有的在學城有住處，有的時常在外地探險，很少會出現在這。
而周越的這棟，也不完全屬於他。
由於明霄宇同樣歷史性地闖入七院總榜前十，學院爲了嘉獎，特意通知他來此與周越同住。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周越石破驚天地斬獲今年七院第一。
學院對明霄宇的獎勵絕不會如此寒磣。
“咕唧咕唧咕唧咕唧……”
在周越背後，小麻團變身成一隻圓球，飄浮在半空，伸縮脖子，練習着“咕唧大法”。
周越知道，小麻團心中其實是有些小鬱悶的。
白天“戰鬥”結束後，它那兩項組合技能的數值都沒有任何提升。
周越覺得無所謂，可小麻團卻不這麼認爲，沒能像小劍和黑無常那樣迅速升級，讓它陷入了某種自責的情緒之中。
“那兩個傢伙都是進化怪，團團你不用和它們比。你才十級就已經覺醒了兩項音控技能，已經很厲害了。我倒是覺得，你完全可以慢慢來，不用升級得那麼快啊，現在這種狀態就很好了。”
周越說道。
他說的是大實話。
小麻團要是突破到十一級，它的飲食方式就會立即轉變成靈食。
而自己也會瞬間多出一筆一個月二三十萬貢幣的大額開銷。
小麻團顯然高估了周越的善良。
“恩主，多謝你的安慰。放心，小麻團會繼續努力的。”
說完，小麻團深吸口氣，調轉方向，從左到右飄飛，伸縮腦袋。
“咕唧咕唧咕唧咕唧咕唧……”
周越看着來回飄飛練習着唯一一項主動技能的小麻團，微微苦笑，隨後通過面板繼續研究起“天然次空間”。
……
誕生期一年之內的天然次空間，稱爲初代次空間。
初代次空間大多還處於混亂狀態，危機四伏，並且有天然的精神屏障，一般情況下，四轉境以上的念修者無法強行進入。
地面城市流傳的所謂混亂空間，其實就是初代次空間。
戰爭年代和戰後一段時間內，初代次空間誕生的頻率相當之高，聯邦當局爲防民衆恐慌，在這些區域設置念力鷹眼，嚴禁普通人靠近。
任何一座次空間，在經過數年到數十年的生長週期後，都會逐漸穩定下來，有的發展成爲元素次空間，有的成爲適合奇蹟生靈生存的靈界棲息地。
這時的次空間，便是二代次空間。
二代次空間最顯著的特徵是屬性相對純粹，具備單一性。
有些二代次空間，人類宗師能夠進入，比如元素次空間。
而有些則無法進入，比如被奇蹟生靈佔據的靈界棲息地。
至於三代次空間，在周越查閱的相關文獻資料中並無實際案例。
然而許多著作者都有一個共同的觀點。
那就是在將來，一定會出現三代次空間。
甚至有專家猜想，地球位面，其實就是一個巨型的三代次空間。
當年神魔入侵地球位面，其實就是從主空間進入次空間。
……
“真離譜。神魔位面和地球位面並不存在主次關係，這一點白衍筆記裡早有論證。”
周越關閉面板，腳尖輕輕一點，站起身來。
現在他所面臨的情況是，學院方面不可能允許他前往那座新誕生的天然次空間。
他也沒有再去聯繫宋語心，現在這種局面下，自己還是儘可能低調爲妙。
“得想個辦法在不依靠學院的情況下去到那裡。”
“聯繫風大叔？風大叔也不一定會支持我去。”
周越在陽臺上來回踱步。
其實剛入住時，他腦中就閃過一個念頭。
一個充滿誘惑的念頭，可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總感覺這樣做有些不太好。
夜色漸濃。
周越最終下定決心。
他深吸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連續三次，都被對方掛斷。
直到第四次，對方終於接了。
周越臉上浮起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充滿親和力：“你好，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