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
野火充滿着不可思議的眼裡閃過一抹決然,咬緊牙關,飛快比劃了一個手勢。
包括他在內,分散在四周的八名悍匪迅速舉槍瞄準。
就在這八人瞄準的前一刻,距離周越最近的四名悍匪已經動手。
這四名悍匪分成兩組,前後包夾向周越。
野火剛作出戰術手勢,後方兩人便已掏出手槍,扣動扳機。
而前方的兩人也在第一時間抽出藏於長靴中的匕首,彈身而起,飛撲向周越。
從野火下達指令到四名最近的悍匪完成出手,也就半秒鐘左右。
月光樹影下,被前後夾擊的少年紋絲不動,彷彿呆了一般。
野火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就算他是念修者,可本身只是個未成年人,缺乏戰鬥時的臨場經驗,更別說面臨殺戮時的反應了。
這也是他膽敢向一名身處“腹地”的念修者發動攻擊的最大信心來源。
殺人,他們纔是專業的。
嘭!
嘭!
兩聲槍響驚起林中夜鳥,遙遙傳開,遠處的古運河畔傳來市民遊客們的陣陣驚呼。
槍響之後,周越依舊沒有動。
野火臉上綻放出濃濃的笑容:“解決了。”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宛如被傳說中聯邦外不夜冰城裡的恐怖寒風冰凍住,僵硬凝滯。
就見那四名悍匪全都摔倒在地。
原本握着匕首的兩名悍匪額頭上多出彈孔。
而持槍的那兩名悍匪的胸口則都多出一把匕首。
時間回溯到一秒鐘前——
就在後方兩名持槍悍匪準備扣動扳機時,周越果斷釋放出念力,他沒有奪下兩人的手槍,也沒有用念力扣動扳機,而是將念力化作兩隻隱形之手,悄然“握住”兩人持槍的手,看似微不足道的調整,卻改變了射擊的目標。
射擊目標變成了周越身前那兩名手持匕首匪徒……的額頭。
意念區域裡的完美模型,加上週越對於念力的精準操控,完成了這兩槍媲美十環的精準射擊。
緊接着周越的念力繞轉至前方,拍中那兩名已經中彈的悍匪手臂。
生命被奪走的剎那,兩名悍匪也丟失了他們手中的匕首。
匕首飛出,劃過兩道猶如經過千萬次計算的弧線,直射兩名槍手的心窩。
於是在剩下的悍匪們看起來,少年紋絲不動,只是微微一笑,便讓四名同伴完成了一次乾脆利落的自相殘殺。
夜,似乎更寒了。
……
周越看向躺倒在血泊中、念息已變地黯然無光的四名悍匪,心裡卻在琢磨一件事。
臥槽……間接殺人了?
可爲什麼沒有一點感覺?
媽呀……我該不會是個變態吧?
胖史哥閒聊時曾提起過,念修者自身的精神世界神秘而複雜,每一絲輕微的波瀾,都會導致一場巨大的心境風暴。
尤其是成爲念修者後第一次殺生,一定要格外警惕負面情緒的誕生,以防影響念修者的心境。
可是,爲何我心境中沒有絲毫波瀾。
是因爲他們本身罪行累累嗎?
一定是這樣!
使徒集團雖然也違法亂紀,可這兩年已經不再涉足婦女兒童以及人體器官的販賣,主要以走私生意爲主。
至於惡火集團,它則是一個披着走私外皮的人販集團,販賣女人以及奇蹟生靈幼崽,包括人體器官,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一秒鐘不到,周越腦海中閃過的一道道紛繁念頭劃歸平靜。
月華如水的河畔林間響起少年人充滿正義的聲音:“你們竟敢攻擊一名念修者?難道就沒聽說過一句網絡流行語——念修者不可辱!”
剩餘的悍匪原本滿臉驚恐,可聽到周越最後一句話後臉上紛紛浮起古怪。
還有這種流行語?
他們怎麼沒聽過?
野火臉色泛白,目光僵硬,一邊扣動扳機一邊大喊:“別被他忽悠了!快射擊!”
另外七名早已瞄準了周越的槍手同時扣動扳機。
幾乎同時,周越彈身而起!
嘭嘭嘭嘭……一陣激烈的射擊。
子彈卻紛紛射空。
8級高階的體能素質讓周越的反應力量、彈跳力、暴發力、力量、手眼腦協調力等身體能力都完成了一次飛躍。
他的速度雖還沒達到子彈的速度,可卻能憑藉感應力和聽力在對手開槍的瞬間作出反應,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躲子彈。
耳邊風聲呼嘯。
周越已經出現在了離地二十多米的半空,足足有四五層樓的高度。
他的身體在跳躍到極限高度後,向前微傾,懸於半空,從某個角度看猶如一頭沐浴月華、臨風剔羽的孤鷹,居高臨下冰冷地俯瞰向地面林中八名悍匪。
擁有無窮面的多面體意念區域的其中兩個面上浮起念力模型。
東南方和西北方兩名悍匪的手槍同時移動位置,開槍射擊的目標變成了西南方和東北方的兩名悍匪。
嘭!
那兩名悍匪眉心中槍,倒地而亡。
周越的意念區域中不斷構建出新的念力模型。
林中的槍聲也不斷響起。
一把把被人操控的手槍,彷彿都誕生出了充滿靈性的意念,不受控制地射向它們主人的同伴。
樹林中原本的圍殺場面,最終演變成衆匪對射的詭異的景象。
臨死之前,悍匪們臉上寫滿了恐懼與不甘。
一陣密集而短促的槍聲過後,當週越的身體落回地面時,小樹林中再沒有站着的悍匪。
從衆匪向他射擊,到衆匪團滅,也就一次彈跳的時間。
哦,距離團滅還差一點。
周越目光落向不遠處的一把匕首。
匕首在周越的注視下飛昇到半空,“咻”地射向倒在血泊中的野火,擦着他的臉皮落下,直插耳垂。
正在裝死的野火忍不住發出痛呼,驚恐地睜開眼睛。
“別裝死了。說,你們惡火集團找使徒做什麼?”周越問道。
野火面無血色,複雜地看向周越:“你什麼都知道……難道你就是使徒背後的庇護者?使徒一直是我們集團的威脅,她如今失勢,又沒有離開南河市,我們首領自然不會放過她。”
周越問:“你們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野火稍一遲疑,插進耳朵的匕首就開始旋轉。
野火發出痛苦地哀嚎:“我說……我們集團在南河市各個主要區域都有暗哨,當使徒和你們出現在靈寵印象時,我們便收到了線報。原本老大隻讓我們前來監視,可我看到使徒去上衛生間,忍不住對你下手……”
說到這裡,野火臉上浮起濃濃的悔恨與絕望。
他萬萬不曾想到,眼前這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竟是一名無比老辣的念修者!
這種戰鬥時掌控全局的嗅覺,面對生命逝去的漠然,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上?
他戰鬥時冷靜的眼神,就彷彿經歷過千萬次戰鬥的錘鍊,觀賞過千萬次生命的凋零。
難道是個天生的變態?
野火雙手微微顫抖着,並非沒有見過念修者。
惡火集團的一號首領和二號首領都是念修者。
他親眼見過自家老大憑藉念力,將一輛重達2噸的汽車移飛出二十多米。
然而這麼年輕的念修者,即便最近兩年的《走近念力》節目中也都沒有見到過。
更讓野火心中恐慌的是,他隱隱感覺到眼前這名少年念修者,和一號首領、二號首領他們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野火目光落向身旁一名手下眉心的彈孔,心跳陡然加速。
對了!
他釋放念力的速度好快!
比老大還要快上許多倍,似乎根本不需要構建什麼“念力模型”,便能直接釋放出念力。
記得老大說過,念修者唯一的命門,就是釋放念力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不過現在想這些都已經晚了。
野火盯着周越,從嗓子裡擠出沙啞的聲音:“你會怎麼處置我?殺了我嗎?”
周越笑笑:“我不會殺你。我這麼一個熱愛生命嚮往和平的高中生,怎麼可能殺人呢。”
野火餘光掃過滿地屍體,嘴角一抖。
難道沒有親手殺人,就不算殺人了嗎?往往能說出這番話的人,才最可怕,這一類人總喜歡隱於幕後,暗中操縱一切。
周越轉身看向從林中走出的那兩道倩影:“終於捨得出現了?”
朵蘭向周越拋了個風情十足的媚眼,擦身而過,走向滿臉絕望的野火。
背對着周越,朵蘭目光掃過滿地屍身,臉色凝重、複雜,充滿感慨。
唐小白走到周越身前。
周越:“你們來了很久吧?都不過來幫忙。”
他這純粹有點沒話找話。
“這點雜魚你一個人能搞定。”
唐小白目光中透着一抹鄭重:“周越,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請教你。”
周越奇怪地看了眼唐小白:“什麼問題這麼嚴肅?好吧,我再強調一次,和朵蘭真沒睡過,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唐小白只當沒聽見。
月光下,她的眼神似有些複雜,彷彿隱藏着什麼。
直到她開口時,那縷毫無痕跡的期盼終於從她與平時不同的異樣語氣中暴露出來。
“你釋放念力之前,究竟花了多長時間在意念區域中構建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