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大叔被嚇的渾身一哆嗦,手上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
他的眼神閃爍,內心應該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掙扎。
最終他還是堅定的發動車子,臉色變的很猙獰。
“我不能停下,不能下車,我會死的!”他的聲音中帶有一絲絕望。
“啪!”
又一個血手印出現在車窗上。
我愣了愣,鬆開了要打開車門的手。
第一個出現的血手印,是在左邊車窗,靠近司機大叔。
可是如今出現的這個血手印,竟然在我身邊的車窗上。
我不是眼花了吧?
“啊!該死的,他們又來了!不能下車,我會死的!”司機大叔慘叫了一聲。
他悽慘的聲音讓我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車內的氣氛頓時變的很壓抑。
氣溫時候驟降到了零下,脊背處一股寒意席捲了全身。
司機大叔用顫抖的雙手,拼命想發動車子。
“嗡!嗡……”
偏偏在這時候汽車出了故障,發出的聲音沉悶,始終無法啓動。
“啊!我要死了!”司機大叔痛哭流淚,用力的拍打着方向盤。
他的精神可能是有些崩潰了,整個人跟發瘋了似的。
最後他竟然演變到用頭照着方向盤猛撞,撞的鮮血四濺。
說實話,這個時候我有些傻眼。
事情有些怪異,我剛剛之所以放棄打開車門,完全是因爲內心的不安。
現在司機變成這樣子,讓我覺得待在車裡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啪!啪……”
車窗上已經出現了十幾道血手印,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製造出來的。
或者說,製造出這些的根本不是人。
四周突然被陰氣瀰漫,我已經看不清本來的景色。
試着往外看,幾乎每個車窗上都留下了血淋淋的手印。
這是黑貓的手段還是孫沐蘭的怨靈追過來了?
我又試着開車門,可是不管怎麼用力都打不開。
“你幹什麼?不能下車,我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
司機大叔目光陰冷,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毫不畏懼,沒好氣的吼了他一句:“你特麼腦子有問題啊?趕緊下車,這是鬧鬼了,留在這裡我們一樣會死!”
我的話音剛落,司機大叔又開始抽瘋了,繼續拿腦袋往方向盤上撞。
“啊,沒錯,不下車我們也一樣會死!我好後悔啊!”
他的額頭已經被撞破,鮮血不要命的往下流,導致他整張臉都看起來很恐怖。
司機大叔的反應太奇怪了,我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躁狂症,或者受過什麼心理創傷。
也有可能是他產生了一些可怕的幻覺,所以情緒已經完全崩潰。
“你是不是把車門鎖上了?趕緊打開!”
車門關的死死的,不管我怎麼折騰都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司機大叔停了下來,慘笑了一聲:“不管我們逃不逃走,後果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會死!”
他的意識已經不清晰了,跟他溝通根本沒用。
我深吸了口氣,歪着腦袋去研究車上的按鍵。
可我根本不會開車,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按鍵就頭大。
我暗暗後悔,爲什麼這兩年沒抽空去考個駕照。
剛開始是沒錢買車,覺得考駕照也沒什麼用。
後來有錢了,我又沒時間,有考駕照的時間我寧願多掙點錢。
“我很後悔,真的,我不應該開那麼快。如果我開慢點,我也不會死。”司機大叔絮絮叨叨的開始說教。
我心裡那個鬱悶,丫的還有空跟我在這囉嗦,你特麼倒是趕緊把車門打開啊?
被困在這裡,時間久了我們肯定會死,陰氣會漸漸侵蝕我的身體。
只有闖出去,才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你還沒死呢?趕緊把車門打開!”我催促道。
研究了一番之後,我最終還是放棄了,果然我還是比較適合騎電動車?
“沒用的,打不開,我也打不開!”司機大叔搖了搖頭。
我心裡一緊,這不是車的故障,而是陰魂的手段?
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似乎就這麼眼睜睜的在我面前沉了下去。
我有想過這一點,卻不願意承認。
只要打開車門,我還是有希望逃走的啊!
哪怕外面再危險,但只要能脫困,我還有別的辦法。
說白了,不管是陰魂還是怨靈,都是靈魂狀態,沒有實質性的軀體。
它們害人的手段,無非是用陰氣侵蝕身體,或影響人的意識。
最多是像控制田欣一樣,讓被控制心神的田欣來害人。
陰魂不可能直接害了我,我命硬,體內的陽氣比一般人旺盛,很難被邪祟入侵。
就算孫沐蘭的怨靈出現在我面前,也最多是製造一些幻境影響我的判斷。
想控制我心神,以她的實力很難辦到。
我最怕的就是被困住,眼睜睜的看着陰氣一點點侵蝕我的身體。
“上次我撞了人逃走,你知不知道我的下場是什麼?”司機大叔突然換了個話題。
我皺了皺眉,他什麼下場關我屁事啊?
“沒錯,撞了人之後,我逃走了。開出去幾十米之後,我突然從後視鏡裡看到一個鮮血淋漓的女人!她就坐在我的後座上!”司機大叔瞪大了眼睛。
我心裡暗暗嘀咕,他真的已經抽瘋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這麼老套的段子,卻讓我渾身汗毛倒立。
我下意識的瞄了後視鏡一眼,還好什麼都看到,車後座空空蕩蕩的。
“啪!啪!……”
拍打車窗的聲音一直沒停下,所有的車玻璃都已經被血手印覆蓋。
一眼看過去,讓我有種整輛車都被血洗了的錯覺。
既然車門打不開,我就只能另想辦法,這是逼着我使用暴力的節奏。
翻了一圈,我沒發現有安全錘之類的物件。
不過我想起之前在網上學到的一種方法,把座椅頭枕拔下來也能當安全錘用。
被困在車裡的時候,可以用頭枕砸開車窗逃生。
“然後我就死了,死的很慘!我好後悔,如果我開車慢點,就不會死了!”
司機大叔沉默了片刻之後,又冒出了這麼一句。
我只當他是精神病發作,沒有搭理他。
血腥味似乎越來越濃郁了,不知道是因爲血手印,還是因爲司機的血流的太多。
在我把頭枕拔掉的時候,扭頭看到司機的面孔,我嚇了一大跳。
他的臉怎麼了,出車禍了?
一張嚴重扭曲變形的臉出現在眼前,我幾乎認不出司機大叔的原貌。
“我死的好慘!我好後悔,如果我開車慢點,就不會死了!”
張嘴說話的時候,司機大叔臉上的肉塊混着噁心的粘液往下掉。
他伸出手抓我,一條胳膊扭成了詭異的角度,露出森森骨茬。
“哎呀我去!”我大叫了一聲,拎着頭枕砸向司機大叔。
這一下,直接把他本來就已經斷掉的小臂砸的耷拉了下去。
但他的另一隻手已經伸了上來,我極力的往後縮了縮。
我的臉緊貼在了窗戶上,臉上黏糊糊的。
那些血手印竟然都在車窗內壁上,血腥味刺鼻。
車內的空間本來就小,司機大叔撲過來,讓我根本沒空間使用頭枕砸窗戶。
無奈之下我只能用拳頭砸向車窗,咋了幾下,我覺得骨頭都快碎了,車玻璃依然堅挺。
“沒用的,打不開……我也打不開!”司機大叔的牙槽都歪了,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腦海裡出現一個讓人絕望的畫面。
司機大叔滿臉驚恐,在車裡拼命拍打着車窗。
他的手被拍的血肉模糊,胳膊都拍斷了,車窗依然打不開。
被逼無奈之下,他用腦袋撞向車玻璃。
“嘭!嘭!……”
一下接着一下,聽着都會讓人覺得疼。
“沒用的,打不開,我打不開啊!我好後悔,如果我開車慢點,就不會死了!”
司機大叔哭聲淒厲,我渾身的雞皮疙瘩滿地掉。
我真的是遇鬼了,可我沒想到司機纔是鬼。
剛纔爲什麼我絲毫沒有察覺,我的警覺性和眼力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差?
司機嚎啕大哭,發瘋一樣的朝我撲過來。
“我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啊!打不開,我出不去了!”
我也很想哭啊,爺爺這次爲什麼沒出手救我?
我比他更後悔,腸子都快悔青了!
當初我就應該老老實實跟着爺爺學習陰陽術的,爺爺教什麼我學什麼。
我怎麼就財迷了心竅,專揀能掙錢的學?
如果我的道行再高深些,怎麼會被區區怨靈逼到這種地步?
我要是能活着出去,我發誓一定要把我們陳家祖傳的筆記研究個透徹。
“帆子,是你麼?”突然,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我。
我出現了幻覺?這聲音聽起來好像小白啊。
我疲於應付司機的攻擊,跟他扭打成一團,根本沒心思深究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幻覺。
曾經學過的那些陰陽術,現在屁用沒有,我只能拖着重傷的身體跟司機肉搏。
奇怪的是這司機竟然還有軀體,他的陰魂似乎被困在了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裡。
“帆子,你撐住,我來救你了!”小白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
我渾身一震,這不是幻覺,真的是小白來了!
“小白,救我!”我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腔調都變了。
但現在我也不管丟不丟臉了,把我救出去纔是正事。
“嘩啦!”一聲,車窗終於被砸開。
小白手裡拎着一根鋼管,光着膀子,一身肌肉疙瘩暴露無遺,看起來簡直帥的一塌糊塗。
“夠重口味啊,還玩車陣?你沒事吧?”小白裂開嘴笑了笑。
我已經被司機掐住了脖子,掐的我不得不翻着白眼。
“震你……大爺!趕緊救我!”我怎麼就交了這麼個損友。
小白笑着搖了搖頭:“不着急,有人託我給你帶句話,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