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粉絲乘興而來，本打算爲偶像加油鼓勁、吶喊助威。可李敏哲的話，就像是當頭一棒，把她們揍得七葷八素，頓時心裡瓦涼瓦涼的。
片刻之後，一個心傷欲絕的粉絲，“哇——”地哭出聲。
哭聲好像會傳染似的，像流感一樣，迅速在人羣中蔓延開來。
不多時，現場一片哀嚎，女粉絲們人人涕淚橫流。那情景，估計爹媽死了都沒這麼傷心。
不在哭泣中沉淪，就在哭泣中爆發。短暫的悲傷過後，沖天怨氣升騰而起，直抵雲霄。
一個臉上淚水縱橫的女粉絲，越衆而出，舉着手裡“愛你一萬年”的霓虹標牌，惡狠狠地撲向李敏哲。
“哲哲，我恨你，拿命來！”
有這個女人帶頭，一石激起千層浪，衆多粉絲紛紛出手。
只見照片、橫幅、廣告牌，還有高跟鞋、手提包，遮天蔽日般飛來。李敏哲如果躲閃不及，肯定被當場活埋。
維持秩序的基層警員和酒店保安，用身體組成的脆弱防線，瞬間被憤怒的粉絲沖垮，潰不成軍。
凌薇和幾個警員立刻拉着李敏哲，迅速向大樓內退去，連聲喊着：“關門、關門！”
看着門外羣情洶涌的人流，聽着她們用指甲抓撓鋼化玻璃，發出的刺耳噪音。
林羽鴻背上冷汗直冒：“乖乖，因愛生恨的女人，好凶啊！”
再看李敏哲，臉上身上捱了幾下狠的，劉海散亂，臉上的妝也毀了，額頭還有幾塊青紫。
可他似乎毫不在意，背轉身子，死死護着喬娜娜。兩人四目相對，滿懷柔情地說着話。
喬娜娜依偎在心上人的懷裡，就像是船兒停泊在最安全的港灣，眸中溫柔似水。
“哲哲，我好開心，就算現在馬上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不，娜娜，別這樣。我說過的，人生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聽見他們的對話，原本對李敏哲的任性做法心生怒火，很想好好揍他一頓的凌薇。竟然也被感動了，紅脣張合幾下，涌到嘴邊的一連串痛斥，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洛秋眉瞟着林羽鴻，悄聲說着：“喂，看見沒，這就是男人的責任感。如果小薇……哦，呸呸，我這烏鴉嘴。如果心愛的女孩半身不遂，你會放棄縱橫四海的理想，永遠陪在她身邊麼？
“不會。”林羽鴻毫不猶豫地搖頭，神色肅穆，像唸詩一樣說着。
“如果真有那天，我會上天入地，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康復。再陪她遊歷天下，看遍世間最好的風景。”
說着，他嘻嘻一笑，向怔住的洛秋眉眨眨眼睛：“聽了我的表白，是不是感動肺腑，心如鹿撞，有以身相許的打算？”
“呸，信你纔怪。”
幾人來到會場，李敏哲抱着喬娜娜，讓服務員開了一間休息室，將她輕輕地放在牀頭。
“在這裡等一會，等我介紹完咱們的戀愛過程，就讓你和大家見面。”
“嗯，我等你。”
安置好喬娜娜，李敏哲向凌薇說道：“娜娜喜歡安靜，請你們在外面守候，我和她單獨待一會。”
凌薇在屋內四處搜查幾遍，又讓屬下爬上天花板，查看中央空調的通風口，都沒有發現異樣。
這才放心地告辭出門，在走廊和窗外安排了人手，將房間圍得風雨不透。
新聞發佈會開始的前一刻，李敏哲從休息室出來，輕輕帶上房門，徑自向會場走去。
在臺上坐定之後，他用手指將劉海稍加梳理，俊美如妖孽的面容上，還殘留着幾條血絲。
李敏哲神情鎮定，緩緩開口，用他那帶着磁性的嗓音，將自己和喬娜娜相識、相知、相戀的過程，向百餘家媒體，和萬千粉絲娓娓道來。
“三年前的雪夜，酒吧的工作沒了，房東又把我趕出家門。我抱着琴走到海邊，拉完平生最後一首曲子，正準備自殺。就在那個時候，天使向我走來。”
“娜娜陪我渡過了最艱難的歲月，我曾經發誓，總有一天，會站在世界之巔，讓她被所有女孩羨慕。”
“就在我事業剛有起色的時候，娜娜出了車禍，全身癱瘓，再也不能翩翩起舞。我給了她一個戒指，也是一份至死不渝的承諾。”
“我隱瞞婚事，並非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是不想娜娜被打擾。”
“總之，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大家。如果退出娛樂圈，能得到你們的諒解，我會選擇退出。”
李敏哲在傾訴心路歷程的時候，抱着手機、平板看直播的萬千粉絲，哭得稀里嘩啦。
許多人紛紛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哲哲，我們錯了。”
“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們！”
說了整整半個小時，李敏哲長身而起：“我現在就把娜娜介紹給大家，希望能得到你們的祝福。”
說着，他轉身下臺，走向隔壁的休息室。向守衛在外的警員點頭致謝，然後推門而入。
半秒鐘之後，房內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聽見這個聲音，所有警員全體驚醒，正帶隊巡查的凌薇，一馬當先衝進房間。看到現場的情形，頓時驚駭欲絕。
只見喬娜娜美眸圓睜，死不瞑目，臉上充滿不可思議的神情，彷彿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李敏哲正抱着喬娜娜的屍體，使勁地搖晃着：“娜娜，快醒醒，快醒醒！”
凌薇連忙上前，急切地說：“李先生快把她放下，讓專業醫師檢查，也許還有救。”
“什麼，還有救？”一聽這話，李敏哲立刻起身，急切地催促道：“快快，如果能救活娜娜，我出多少錢都願意！”
洛秋眉迅速上前，一看之下，立刻眉頭緊鎖。又悉心檢查了一番，搖頭嘆息：“她已經死了。”
“什麼！”李敏哲一聽此言，頓時呆若木雞。片刻之後，他眼中透出刀子一樣的寒意。
面目陰森，用手指着凌薇，連聲叫罵：“這麼多人，連我的娜娜都保護不了，你們警察都是幹什麼吃的！我要你們償命！”
說着，他嘶吼一聲，向首當其衝的凌薇狠狠撲去，看他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要把面前這個警花生吞活剝。
凌薇雖然武功大進，現如今的身手，等閒七八個大漢也近不得身。但她在驚駭和愧疚之下，竟然沒有想到反抗，而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林羽鴻連忙出手，帶上李敏哲的腕子，把他甩了出去。口中厲喝：“發什麼瘋，如果不是你搞風搞雨，她怎麼會死！”
凌薇擺手，讓幾名警員將李敏哲帶出房間，努力鎮定情緒，向洛秋眉點點頭：“秋眉姐，全靠你了。”
洛秋眉早已經在着手檢查，她從喬娜娜的脖頸上，找到一個針孔。仔細在四周搜索，很快從牀下找到了空針筒，欣喜地收入證物袋。
做完檢查後，洛秋眉直起腰來，簡單扼要地說着。
“據初步鑑定，死者和劉芸一樣，都是被人在頸部動脈注入空氣，導致腦血管出現栓塞，缺氧而死。”
幾個人正在討論案情，外面執勤的警員，心急火燎地跑進來報告。
“不好了，李敏哲剛纔在發佈會上大哭大鬧，抨擊警方辦事不力。現在外面幾千個粉絲都被他煽動，正衝進來找咱們的麻煩。”
林羽鴻破口大罵：“我嚓，這孫子！”
凌薇從窗戶向外一看，只見四面八方都是人，密密麻麻，跟喪屍圍城似的。頓時連連叫苦：“糟糕，現場全被破壞了。”
林羽鴻抱怨道：“唉，到這時候了，你還關心啥現場，小心被那羣母老虎給活吃了，咱們趕緊撤吧！”
凌薇看了看牀上的屍體，搖頭道：“不行，要走也得把她帶上。”
“行行，聽你的。”
林羽鴻抓起牀單，將喬娜娜裹了進去，負在背上。摔了張椅子，手中提着椅腿，當前開路。
帶着凌薇和洛秋眉，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回到車上。再看身後那些警員，已經被憤怒的人羣吞沒，估計不斷幾根骨頭，脫不了身。
在飛馳的車上，凌薇垂頭喪氣，低聲說着：“都是我的疏忽，那個喬娜娜，就差一步，就能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林羽鴻勸慰道：“別自責了，這次如果不是李敏哲異想天開，胡搞瞎搞，安安穩穩待在家裡，能出這種事麼？”
凌薇直搖頭：“不管怎麼樣，我是領隊，職責難逃。”
洛秋眉在車後座，和屍首排排坐，她解開牀單觀察了許久。星眸半閉，手託香腮，似乎在苦苦思索。
突然間，小瓊鼻微微一動，頓時心中明瞭：“是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是這樣！”
凌薇連忙轉頭，面露喜色地問道：“秋眉姐，你找到線索了？”
洛秋眉點點頭：“這次兇手殺人，沒有用乙醚麻醉。而是用手死死捂住死者的口鼻，然後注入空氣。”
凌薇眉頭緊蹙：“沒有用乙醚，也許是因爲事出倉促。陳天霞得知喬娜娜出現在發佈會現場，匆匆趕來，沒來得及準備，這算不上什麼線索吧？”
聽了兩人的對話，林羽鴻一邊開車，一邊凝神思索。想了片刻，陰森森地說道。
“難道你們不覺得，陳天霞這個手無縛雞之力，腦子有問題的女孩子，手腳太利索了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