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回柳青河沒喝柳青河的水,交了一回女朋友就沒親過妹妹你的嘴。買了一張新牀沒和妹妹睡沒和妹妹睡,你看這事情誰呀嗎誰後悔。走你家屋頂了呀嗎了你家院,看見妹子頭頂咋沒見妹妹的面。大路上不走我小呀嗎小路上來,正門上不走我翻呀嗎翻牆進來。石板上栽樹扎不下根,照妹妹十回有九回空。遠遠照見妹妹家的門,不想地方單想人。”
施劍飛懶洋洋的躺在沒過頭頂的胸牆後邊,嘴裡吊着一根野草根,嘴裡哼着不成調的山歌,他突然覺得要是不打仗的話,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挺不錯的。自打他們第七軍歸第七集團軍管之後,部隊的待遇那可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比起以前那可是強得太多了。
施劍飛十八歲就從老家興安出來到桂林討生活,聽說那裡活挺多的,可到可等他到了桂林後才發現,這世道哪都不好混,在老家好歹每天還能混兩碗野菜混玉米飯,可到了桂林後他連一碗稀粥都混不着。眼看快要餓死了,最後在街頭看到有當兵的在那裡擺了張桌子招兵,爲了活命他一咬牙一跺腳就吃了這碗斷頭飯。
施劍飛運氣不錯,加入了桂系赫赫有名的第七軍,當了兵之後,施劍飛倒是沒有再餓過肚子,可這年頭當兵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很快的七七事變就爆發了。施劍飛所在的第七軍也在桂林誓師之後也開赴了戰場,三年的仗打下來曾經的新兵蛋子早就混成了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兵油子了。
施劍飛當了三年兵,連裡的兄弟都換了好幾茬了,可施劍飛愣是連塊頭皮都沒被擦破在,這也被他所在的五連譽爲了奇蹟。連裡的兄弟們因此就給他取了個綽號叫施大仙。
兩個月前,施劍飛所在的第七軍跟着他們的老長官,也就是李、白兩位長官和第七集團軍合爲了一股,沒想到這下好日子就來了。施劍飛和他連裡的兄弟們把手裡的傢伙從裡到外全都鳥槍換炮般的換了個遍,先是漢陽造換成了美國的伽蘭德半自動步槍。從頭上的鋼盔到身上的軍服和腳上的鞋子,就連內褲也是每人一打,就連原本每天吃的也從稀的變成了乾的,隔三差五的還有豬肉燉粉條吃,這小日子過的可把他們這些大頭兵美得連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不過好日子還沒過幾天,上頭一聲令下第七軍全都開到了福建。對於這點。施劍飛倒是沒什麼意見,畢竟端人家的飯碗就得給人家賣命,這道理從古到今都是如此,否則人家吃飽撐的養你們這些大爺啊。不過施劍飛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這好日子實在是太短了,他還沒過足癮呢。
施劍飛所在的第五連陣地是第七軍和四百軍的結合部,在他旁邊就是四百軍四零一師的一個連。現在雙方的陣地已經連到了一起,經過幾天的時間,兩支部隊的士兵也熟絡了起來。
這時,一陣菸草的味道從旁邊傳了過來,施劍飛鼻子聳動了一下,立刻就找到了菸草的來源。
一聞到這個味道,施劍飛立刻就來了精神。一個鷂子翻身坐了起來。他轉頭望了一下,便看到一旁一名下士正坐在一旁美滋滋的吞雲吐霧。施劍飛這個老煙槍看到這樣的情形煙癮立刻就犯了起來,腆笑着走了過去。
還沒等他開口,這名下士看到他後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捲菸隨手就甩給了他並說道:“老哥,抽一支吧!”
“謝過老弟了。”施劍飛如獲至寶,接過捲菸先是放在鼻前深深聞了一下,一股濃濃的捲菸味道沁入了心脾,他不禁舒服的長嘆了一聲,接着才把卷煙放進嘴裡,並從口袋掏出了火柴將煙點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讚歎道。
“啊,還是這捲菸的味道香啊!”
“呵呵!”一旁的下士笑了,“老哥你這是啥話,莫非你可是上士,一個月八塊大洋的餉銀難道還抽不起煙。再說了部隊不是每個星期都有煙發嗎?”
“你這娃娃懂啥!”施劍飛哼了一聲,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從鼻子裡噴出了一股濃濃的煙霧後才說道:“部隊一個星期才發兩包煙,每包煙才十根,這點菸能幹啥,不到兩天就完了,害得老子只能抽旱菸過癮。”
由於這個陣地是第七軍和四百軍的結合部,因此陣地上兩個軍的士兵都有。雖然雙方分別隸屬於不同的部隊,但是對於香菸這個事情的看法卻是一致的。不管哪個時代,大凡當兵的都是煙鬼。部隊裡發的那點菸根本就不夠抽的。(阿頂的父親是一名當了二十多年兵的老兵,曾經參加過一九七九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他曾經告訴過阿頂,在他的部隊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全都是煙鬼,有一次進攻的前夕,阿頂的父親就創下了三個人一晚上抽掉兩條煙的記錄)
看到施劍飛憤憤不平的樣子,一旁有人不樂意了,插嘴道:“我說施大仙你就知足吧,以往咱們還沒和蘇長官合爲一家的時候你抽了這麼多年的捲菸也沒見你抱怨,怎麼今天好不容易有人白髮捲菸給你了你倒不樂意起來了?我看你這人啊就是皮賤。”
“哈哈……”旁邊的士兵們也都笑了起來。由於這個陣地是兩軍的結合部,因此雙方的士兵都擠在一起十分的熱鬧。
正當雙方談得正熱鬧的時候,上頭來了命令陣地派出幾名士兵前出陣地去佈雷。這幾天日軍的援兵到來之後,日軍也由防禦變成了進攻,施劍飛對面前的日軍正是號稱日本陸軍最精銳的第二師團。
不過這個第二師團還真不是吹出來的,他們的火力明顯要比其他的日軍師團兇猛了許多,尤其是他們的重炮聯隊裝備的二十多門一五零口徑更是給施劍飛他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所以作爲負責閩清地區戰鬥的周晃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應付,在上頭的重炮和飛機到達之前,他並沒有盲目的出擊,而是下令部隊轉入防禦。而這次的佈雷任務就輪到了施劍飛和剛纔發給他香菸的那名下士。
頭戴着鋼盔的施劍飛貓着腰越過戰壕前一個個彈坑,來到了距離前沿五十多米的地方,他用工兵鏟在已經變成浮土的地上挖了一個坑,小心翼翼的從揹包內取出了一個墨綠色的柱體,這是團裡發下來的新型地雷,據聽說是廣東的兵工廠剛研製出來的一種新型地雷,專門用來炸步兵的,特別好使。
地雷雖小,可分量卻不輕,因此施劍飛將地雷拿在手裡時也得小心翼翼的將地雷放在進坑裡之後將其用泥巴糊住只留下頂端的分叉引信半露出在浮土中,隨後施劍飛小心翼翼的拔出了引信的保險拉環。
在埋好地雷之後施劍飛連忙原路貓着腰撤了回去,與此同時,和施劍飛一起去佈雷的那名下士也埋設完了地雷和他一起返回了陣地。他們剛要彎腰回去,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急促的尖嘯聲。
“日日……”
“快趴下!”一聲大喝在施劍飛耳邊響起,緊接着施劍飛就感到一個沉重的身體將自己壓在了身下。緊接着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響了起來。
“轟……”
如此近的爆炸將施劍飛的耳朵炸得嗡嗡作響,好半天耳朵裡都聽不到任何聲音,最後兩人才慢慢的爬了起來,望着不遠處那個大彈坑,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涌起了一股慶幸的眼神,要是這發炮彈再近上十米他們即便是不被彈片打中也會被衝擊波給震死。
兩人慢慢的爬了回去,在經過前沿陣地時,他們發現陣地的前沿此時早就被華日兩軍士兵的血液和成了一片泛着紅色的泥土,而此時日軍炮擊依舊不緊不慢的響着,不過好像已經放慢了節奏。
回到陣地後,施劍飛望着旁邊的那名下士咧嘴笑道:“兄弟,剛纔多虧了你了。咱們認識一下,我叫施劍飛,廣西興安人。”
對方也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副雪白的牙齒,“我叫劉天海,湖南永州人!”
施劍飛驚喜的說道:“嘿,兄弟,咱們相隔得可不遠啊,也就幾百裡地的路程,有空到哥哥家裡喝酒!”
“哈哈,那成!”劉天海也哈哈的笑着答應了下來,只是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日軍炮擊又開始猛烈了起來。
“嗚……”
空中傳來的底破空聲讓施劍飛本能的彎下了腰,在這聲有些沉悶的破空逼近時候,伴着一聲猛列的爆炸施劍飛感覺一種可怕的力量把他朝戰壕裡推着,這股力量是如此的猛烈,幾乎讓施劍飛無法呼吸,他死命的抱着頭蹲下,卻依舊被無名的力量推入戰壕中,施劍飛貓着腰拼命地想要呼吸一口氣,但卻發現好像原本無處不在的空氣現在彷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他感到驚慌起來。
ps:謝謝cjj71、冷夜風雨吹兩位筒子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