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藥品後,在蘇瑞的催促下,那些女孩子這才嘰嘰喳喳的下了樓。看着這些若是按照生日來算足以做他奶奶的女孩子們天真活潑的笑臉,蘇瑞總感覺心裡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不過這些自稱是學過護理的女學生水平還真是不賴,一個二個的處理傷口既快捷又溫柔體貼,而且還殷勤的問他們有什麼不舒服。那些川軍的大兵們哪享受過這等服務,一個個都是面紅耳赤的臉上搖頭,看他們臉上此刻感動的神情,恐怕那些女學生這時候讓他們去趟地雷陣他們都不待眨眼的。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一個小時,徐瑤珊派了一名女學生過來告訴蘇瑞,熱水已經燒好了,可以讓士兵們去洗澡了。
蘇瑞叫來了李逸風,跟他說道:“李連長,你先帶着兄弟們去洗個澡,洗完澡後再吃來吃飯,記住,每名弟兄只能吃兩碗稀飯。並非我薄待你們,而是你們這些日子經常飢一頓飽一頓的,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明白嗎?”
李逸風點點頭:“長官,我明白,小時候老人都說過,餓得太狠的人一下吃飽就容易吃撐肚子,那是會死人的。”
蘇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明白就好,下去吧!”
李逸風很快就將這些川軍們領下去洗澡去了。
待到李逸風和那些川軍們下去後,林時遷眼裡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情,對蘇瑞說道:“長官,您真的要收留這些川軍嗎?”
蘇瑞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驚訝的問道:“怎麼,這些川軍有什麼問題嗎?”
林時遷漲紅了臉,最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我不是說這些川軍有問題,而是......而是一下子收了這麼多這些川軍,是不是人數太多了些?”
蘇瑞凝視着林時遷,眼睛一眨不眨的一言不發。林時遷在蘇瑞的凝視下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彷彿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良久蘇瑞才輕嘆一聲道:“林排長,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擔心這些川軍人數太多,今後會壓了你們這些一五四師出身的人一頭是嗎?”
“長官.......我........”
林時遷的臉漲得通紅,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蘇瑞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林排長啊,你我認識雖然不過兩日,但既然你叫我一聲長官,有些話我還是要和你說說。他們是川軍不假,但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是我們的袍澤、是戰友、是一塊殺鬼子的生死兄弟,難道你對他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你們一五四師是粵軍,他們一四五師是川軍,同樣是華夏軍人,爲什麼就非得從地域上把你們分開呢?
你這個山東人不也照樣加入粵軍了嗎?他們川軍爲什麼就不能成爲我的手下呢?委員長也說過,若戰端一開,則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惟有犧牲的決心,才能博得最後的勝利,這些話你都忘了嗎?若是按照你這個說法,我既不是廣東人,也不是四川人,那我是不是隻招收本省子弟啊?”
被蘇瑞這番語重心長的話語說得幾乎無地自容的林時遷幾乎把頭都垂到了褲襠裡,他哧哧的哼哼了半天,最後才粗聲道:“長官,您別說了,俺錯了!”
看到林時遷那慚愧的樣子,蘇瑞也不想說得太多,輕聲“哼”了一聲,這才說道:“看看你這樣子,你讓我怎麼放心提拔你!”
“提拔我?”
林時遷的身子頓時猶如被點了穴似的定住了,良久才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說道:“長官,您......您莫不是和俺開玩笑吧?俺老林也有被提拔的一天?”
此時的國軍裡派系複雜,地域之風盛行,除了中央軍之外,還有無數的雜牌軍,比如什麼川軍、滇軍、東北軍、西北軍、晉軍、粵軍、直系、桂系等等不一而足。
若是一名軍官想要在軍隊裡升遷,除了有本事、跟對人,會做人、會打仗之外,你還得生對地方。
例如,林時遷和王德子都是山東人,而他們所在的一五四師卻是粵軍,上至師長下到中下級軍官絕大多數都是廣東人,他們在提拔下屬的時候第一個有限考慮的必定是自己的同鄉。
這種情況在當下的華夏也是如此,比如閻錫山的晉軍,他們再提拔軍官時,第一個考慮的也必定是他們山西子弟,這已經成爲了上位者一種習慣甚至是本能了。
因此也無怪以林時遷和王德子入伍十年的資歷和經驗,到現在也只能當個排長甚至是班長。
現在蘇瑞說要提拔林時遷,這廝一時間竟然無法反應過來,愣在了當場。
看到林時遷呆呆冷冷的樣子,蘇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出腳來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下小笑罵道:“好了,回魂了!”
“呃......”
被踢了一腳的林時遷這才反應過來,望着身前蘇瑞的笑意盈盈的臉,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長官,您真的要提拔俺,您想升俺什麼官?”
說完後,林時遷眼巴巴的看着蘇瑞,彷彿一個正在討吃的可憐孩子。
蘇瑞笑了笑,也不忍心再逗他了,直截了當的說道:“讓你當一個連長,帶一百多號人,你能行麼?”
“轟.......”
林時遷的腦子一下子就不夠用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連......連長.......長官您讓我當連長?”
蘇瑞正色道:“當然,你以爲我在逗你玩呢?剛纔我統計了一下,我帶回了兩百多名川軍,再加上原來你的三十來號人,這樣加起來一共有三百二三十號人。我琢磨了一下,咱們先編一個營,下屬兩個連每個連一百三十五人,剩下的人五十多號人我打算組建一個炮排,讓他們負責火力支援。不過讓我感到爲難的就是咱們這裡沒有會操炮的人才,林連長,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被這個通天而降的好消息弄得至今還有些些頭昏腦漲的林時遷不假思索的說道:“長官,這有什麼難的,王德子原來就是在咱們一五四師的炮營裡當班長,後來才被排擠到俺手下來的,您找他準沒錯,保證辦得妥妥當當的!”
“哦......王德子當過炮兵班長?”
這個消息倒是讓蘇瑞吃了一驚,沒看出來,那個黑黑瘦瘦今天一直跟在自己旁邊的王德子竟然還當過炮兵,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民國年間的炮兵可是隸屬於特種兵的範疇,待遇一向不錯。不過讓蘇瑞想不明白的是王德子既然當了這麼些年的炮兵了,怎麼還混得這麼慘。
不過轉念一想,蘇瑞這才暗歎一聲,還是習慣使然,地域之分啊。無論什麼地方,什麼團體都有派系之分,自古皆然。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蘇瑞將這些雜念強行壓了下去,這纔對林時遷說道:“林連長,你記住,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你要你把一個連的架子給搭起來,明天我就要看到一隻奇裝滿員能上陣殺敵的連隊,否則你別說連長了,就是排長老子也給你擼了,你明白嗎?”
被蘇瑞一聲林連長叫得心花怒放的林時遷連聲拍着胸脯保證道:“放心吧長官,要是辦不好這差事,您只管將俺一擼到底,俺絕無怨言。”
蘇瑞滿意的笑了,“好,那我明天就等着巡視你的連隊!現在我先出去一趟,你趕緊動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