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何正浩,已經把女兒的警告拋之腦後了。
在他想來,就算祭煉天地之魄的過程十分兇險,但他何正浩也不是魯莽之人。見機行事罷了,如果實在事不可爲,他也絕不會白白送死的。冒着些許風險,賭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又有何不可呢?
然而,何正浩絕不會想到,真正的天地之魄和他預想中的,着實不是一個等級的存在。
說到底,就是他眼界所限了。何正浩如今不過金丹修爲,雖然遊歷、交遊頗廣,但也沒有親眼見過、甚至也沒有從典籍記錄中,瞭解過天地之魄的真正威能。
僅僅是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罷了。
就像農夫想象中皇帝的金鋤頭般,距事實遠矣。而這,也似乎也註定了何正浩此世的悲劇結局。
……
正當一衆修士仍然在佈政堂中,討論着李凡預言中的海底升騰洞府的時候。
正主李凡卻是已經悄然來到了洞府所在地。
在不過數百里的長度上,海牀卻如陡峭的階梯一般,形成了三大斷層。每一層之間,都有四五千米的落差。每個斷層之上,海牀由於劇烈的地脈作用,隆起許多山脈。景象瑰麗奇絕,更甚陸地山川。
正是上一世何正浩結丹的所在地:海底三斷層。
“上一世何正浩雖然有些鬱郁不得志,但卻也沒有喪失進取之心,一朝得到《山河隱龍功》,如龍出九淵、強勢崛起。以四法領悟金丹,可謂前途無量。”
“而這一世,何正浩雖然權勢遠勝當初,修行的更是一門合道功法。但卻疏於修行,僅僅單法結丹。”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李凡心中隱隱有些感慨。
微微搖頭之後,辦起了正事。
神識掃過下方的斷層山脈,他眼睛微眯:“朝元宗……”
李凡之前在佈政堂中所說,並非虛言。雖然這朝元宗詭異無比、危機重重,但上一世朔鋒、蘇小妹等人進入其中又安然返回之後,全都提升了一個大境界的修爲。
不提上一世因爲何正浩築基的意外因素,這座遺蹟原本應當是在錨定22年飛離叢雲海、去往九山州的。
所以此刻仍然靜悄悄的隱匿在斷層之下。
全盤繼承了藥王宗獨孤昌的記憶,李凡搜尋了片刻,卻並沒有從中找到關於朝元宗的痕跡。
不僅如此,連號稱叢雲海霸主的雲水天宮,亦是如此。
均查無此宗。
“奇怪,無論是雲水天宮亦或是朝元宗,根據天玄鏡中的資料顯示,都是上古時期比較有名的宗門。雖說無法跟仙道十宗相提並論,但也絕對比藥王宗要強上一點。爲什麼藥王宗弟子腦海中,都沒有關於它們的信息呢?”
“難不成,他們也並不是處於同一個時期。雲水天宮存在的年代,還要更近一些?”
李凡暗自思忖片刻,沒能找到答案。反而覺得諸多線索互相矛盾、有許多不合理之處。
暫且將其記在心中,李凡看着下方海牀,施展出了新領悟的神通【破天心劍】。
下一個剎那,連綿的海底山脈中,忽的出現了無數道劍光。
將漆黑的海底照亮之後,巨大的轟鳴聲頓時不斷迴盪。
山脈崩裂,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隙在海牀中出現。
彷彿在瞬間被無數劍光撕裂,這處綿延百里的海底奇景,隨着李凡心念一動,就徹底瓦解、消失。
而在這場浩劫之中,李凡也終於找到了隱藏的朝元宗的痕跡。
沒有阻擋,只是目視着遺蹟建築羣升騰而起,破水而出。
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座洞府模樣,朝着九山州而去。
元嬰之後,李凡心中靈覺越發敏銳。剛剛直面朝元宗遺蹟的那一瞬間,甚至連他心中都隱隱感到一絲致命危機。
“天下機緣數之不盡,沒必要冒這個風險。且讓天下人再去闖一闖吧,等完全弄清楚了其中玄虛再說。”
李凡目送朝元宗離開,心中如此想到。
雖然李凡本人不在意,但是朝元宗遺蹟還是在修士羣體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前腳剛剛告訴衆人,有海底升騰洞府機緣出現。甚至修士們還沒來得及全都離開佈政堂呢,這洞府就出現了。
這也太巧了!
有修士甚至懷疑,這座洞府會不會是李凡僞造、就是爲了再次彰顯自身那神鬼莫測的預言能力。
不過很快,這種說法就被否定了。無他,朝元宗遺蹟中,那滄桑古老的氣息,是絕對做不得假的。
而且,因爲舉世矚目的緣故,修士們羣策羣力之下,也是很快就查到了遺蹟主殿【太元殿】的來歷。
上古仙宗,朝元宗!
更有一位熟知上古修行歷史的化神修士親自背書,坐實了遺蹟的真實性。
於是,叢雲海內乃至全萬仙盟,都有不少修士受到所謂“機緣”誘惑,一路追隨遺蹟而去。
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位李凡意想不到的人員。
佈政堂內。
“你也要去?那朝元宗機緣,再怎麼說,也無法跟……相比吧?還是說,你先去觀望一陣,馬上再回來?”面對高遠的辭行,何正浩滿是錯愕的問道。
“呵呵。我回去後思來想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足足想了三天三夜,才最終想明白。”高遠有些感慨道。
“打鐵還需自身硬。就算再怎麼受大人青睞,我的實力畢竟只有金丹。在這叢雲海,尚且還能鎮住。若是大人真的合道成功,那時他手下定然是化神、元嬰雲集。我又豈能服衆?爲了更好追隨大人腳步,我高遠也要拼命一番了!”
何正浩沒有被對方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語所蠱惑,滿是狐疑的打量着高遠。
“別拿那種眼神看着我。”高遠哂然一笑。“我這次可沒有唬你,已經向大人申請了假期了,即刻就要動身。”
“何道友,你意如何?”高遠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何正浩一眼。
何正浩有些猶豫,最終還是以叢雲海政務需要有人維持、負責爲由,拒絕了高遠同去的請求。
高遠於是不再多說,拱了拱手,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