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聯繫政府相關的部門,讓他們處理流浪婦女的事,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石黛黛爲了小女孩,竟連續三天沒理睬我。我沒辦法,唯有讓她慢慢消氣。這天晚上閒得很,就去陳伯的小攤看了下,生意果然不同,興旺了許多。
陳伯見到我十分高興,一邊稱謝一邊要請我吃東西,我婉拒走開了。做成第一樁生意,我不但沒有快感,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憂傷。賺這一千幾百元錢的,不但壞了心情,而且對於大局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店鋪的生意依然極差,門可羅雀。倒也難怪,眼下是繁華盛世,怎會天天鬧鬼?最興旺走俏的風水相學我一竅不通,唯有整天拍蒼蠅了。
這天石黛黛說:“悶死了,關門走吧。”
我問:“走哪裡去?”
石黛黛說:“天涯海角,哪裡不行?把店鋪的租金用在車費上,我們可以周遊全國了。”
我說:“我要練刀呢,跑來跑去怎麼行?”
石黛黛叉腰生氣地說:“練刀乾脆到農村去練,僻靜,地方大,而且陽氣少鬼魂多,懂嗎?”
我說:“你不是說以後不捉鬼了嗎?”
石黛黛哼一聲,“你錯了,我是說以後不捉好的鬼。但是一個鬼都沒有給我們捉,我快要悶死了!”
我嘻嘻一笑,“有什麼好悶的?繡圖啊。”
石黛黛突然飛過來,在我腦門上拍了一下,然後“嗖”地又飛進了房間。
我大聲說:“別悶,我可是交了半年的押金,起碼日期到了才走嘛,不然白白浪費錢了。”
石黛黛喊:“你豬啊!老呆在家裡怎麼行?到處逛逛,去殯儀館之類的地方推介下自己呀。”
我手中的刀一揮,說:“我才懶得去!”刀鋒霍霍,繼續練習刀法。
旁邊影子一晃,石黛黛又飛出來,說:“我不管,我要出去逛逛。”
我說:“太陽正盛,你出去找死!”
石黛黛說:“屁,我要去商場,就要去商場。”
我沒辦法,唯有換套衣服,帶上手機,和她去商場。商場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石黛黛從手機裡閃出來,高興地哈哈直笑。她一會兒飛上空中轉圈,一會兒飛到招牌上擺姿勢,就像一隻出籠的小鳥。我看着也覺得高興,帶她上二樓吃東西。
商場規模大,進駐不少出名美食。我先吃了一碟陝西韭菜滋卷,接着走到隔壁吃四川火鍋粉,又走過另一家吃了潮汕沙茶米粉湯,肚子漲了。石黛黛只是聞味道而已,興致不減,嚷着還要吃老北京炸醬麪,吃紅豆芋圓。
我的天呀,我說:“等會兒,我還沒消化呢。”
石黛黛嘟起了嘴巴,卻也知道不可能再吃了,便讓我去看電影。我找了下商場指引,電影院在五樓,便乘坐手扶電梯上去,哪知經過四樓的時候,石黛黛猛喊:“慢着,慢着,好多漂亮的衣服哦,進去。”
那是一間名店,專賣女人衣服,看來高檔得很。我一個大男人真心不想進去的,但實在拗不過石黛黛,唯有硬上。銷售員美麗大方,微笑得體,問:“先生是買衣服給女朋友嗎?”
我含含糊糊地點點頭,石黛黛早就在裡邊東張西望了。
銷售員說:“請問先生知道女朋友的尺寸嗎?我可以幫你挑選的。”
我說:“我就看看,不打算買。”
銷售員說:“好的,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微微一笑,走開了。
石黛黛飄過來,說:“爲什麼不買?買回去燒給我。”
我低聲說:“都是貴貨,再說你現在這套是古董,可值錢了。”
石黛黛哼一聲,說:“是嗎?晚上是誰在喊‘臭衣服,一點肉都不露’?”
我一呆,又好笑又好氣。
石黛黛說:“我不管,你要是不買的話,我以後不脫衣服了,有本事你親自來脫。”
我沒辦法了,說:“好吧,就買一套,不過不知道哪套適合你?”
石黛黛說:“我都想試穿一下,過過癮也好。”
我怔住,問:“怎麼試穿?”
石黛黛撇撇嘴巴,說:“笨蛋,你拿進換衣間不就行了?”
我更加怔住,說:“你讓我拿女人衣服進換衣間?”
石黛黛咯咯大笑,笑得前俯後仰。我白了她一眼,隨手摸摸一個木膠模特穿着的衣服,說:“手感還不錯,貴貨有貴貨的值。”
石黛黛說:“你把衣服都拍下來吧,閒時我好看看。”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神奇的事情的發生了,石黛黛只是動了動身體,突然就把古裝換下了,剛拍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
石黛黛驚喜地跳起來,我也驚呆了。
石黛黛喊:“快,都拍下來。”
我說:“好,好。”一連拍下了幾套衣服,而石黛黛就換上了幾套衣服。我看見有一套吊帶短裙很不錯,剛拍下,就看到銷售員站在我面前,淡淡地說:“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裡不許拍照。”
我笑笑,“好的,不拍了。”
銷售員又說:“請把相片刪除好嗎?”看來她是認真的,我心想反正這裡不拍拍那裡,有什麼所謂?於是當着她的面把相片刪除,走了出去。出到門口的時候聽見她在小聲說:“變態!”
石黛黛立即回罵:“你才變態!信不信搞瘋你!”
我說:“算了,我們去第二家偷拍。”
石黛黛轉怒爲喜,笑個不停。
我們去偷偷拍了好多衣服,連內衣鞋襪也拍了不少,可把石黛黛樂爽了。經過一家玉石店,我突發奇想,在窗外拍了一塊玉佩,問石黛黛能不能戴上。石黛黛竟然真的能戴上,而且看上去很漂亮。
我突然有個想法,不禁緊張了,說:“把玉佩除下來給我。”石黛黛一愣,也有點緊張了。如果我能拿到,而又變成實物的話……不用多說,我將成爲這個世界最富有的人!可惜,玉佩一到我手裡就消失不見了。
“唉……”我嘆氣,一場空歡喜。
石黛黛說:“無所謂啦,對我有用嘛。”
我說:“你穿得再美,珠寶看上去再珍貴,給誰看?就我看而已,何況我還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石黛黛一瞪眼,說:“就你看怎麼了?你不想看了嗎?好。”她身體一搖,本來性感的連衣裙消失,又變回了古裝。然後她說:“我以後都穿這件了,而且堅決不脫,哼!”
我一愣,趕緊賠笑,“別這樣,別這樣,我道歉。”
石黛黛做個鬼臉,轉身就飛,我當然快步追去。哪知石黛黛“呼”地又飛回我身邊,眼神盯着前面,臉色竟變得有些凝重。我一看,三米之外的過道上,正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男人其貌不揚,膚色略黑,手腳粗壯,偏偏身子比較瘦削。他明明穿着一套西裝,可惜給人的感覺有些格格不入,令我想起一句話:穿起龍袍也不像太子。
但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猥瑣老土的男人,一雙眼睛端的有神,精芒四射,讓人心寒。
我知道這個人不簡單,石黛黛也感應到這人有問題,所以趕緊回到我的身邊不敢亂動。
那人看看我,視線稍微移動一下,應該又看看石黛黛。他居然能看見石黛黛?我的心裡頓時有些不安。我摸摸鼻子,用手掌遮住了嘴巴,低聲說:“還不快快躲起來?被收了我可不幫你。”
石黛黛生氣地在我手臂上一掐,但還是乖乖地閃進了手機裡。
那人走來幾步,說:“這位小哥,你好。”
我說:“你好。”
他笑笑,說:“我叫章普,湖南人士,能認識一下你嗎?”
我說:“我叫玄武,你要認識我幹嘛呢?”
“玄武?”章普喃喃地念了句,隨即說:“呃……那邊有間果汁小店,我們過去談談好嗎?”我也想知道他是什麼人,便同意了。我們坐下,分別要了杯果汁。
章普遲疑了一會兒,說:“小哥,能問個事兒嗎?”
我猜到他想問什麼,點點頭說:“問吧。”
章普說:“在我們行內,總有養陰的,不足爲奇,不過我沒見過像小哥那麼本事的,居然能讓陰靈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來溜達。”
我淡淡地說:“室內嘛,可以的。”
章普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說:“這裡滿滿的都是人,陽氣那麼足,外面太陽猛烈,光線那麼強,她卻可以一點事兒都沒有,陰氣根本沒受到損傷,這怎麼可能呢?”
我想:“我們是特殊的,萬中無一的,我可不能告訴你。”於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章普也笑笑,說:“我知道我們交淺不能言深,說實在的,我也養着一個小玩意兒,有時能幫上忙,平時也就在黑夜裡出來透透氣兒,要在這種地方而且是白天的情況下……唉,我真是佩服小哥啊。”
我還是淡淡地笑笑。
這時果汁上來了,章普狠狠地喝了一口,立即喝了大半杯,說:“不知小哥的師傅是哪一位大師?是不是在本地開宗立派?我也好過去拜訪一下。”
我想:“我和石黛黛的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是學道的,萬一看出了問題所在,始終會有麻煩。”於是說:“我只是湊巧來商場逛逛而已,我不是本地人。”
章普忽然表情嚴肅,問:“你來這裡,也是爲了那事兒?”
我一愣,反問:“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