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的新要求,是要周萬昌調動一名專業的技術人員過來,找到密室並且開啓。這個不難,因爲如果查古董,技術人員是必須配備的。
時間悄然過去,我沉迷在練習新技能的喜悅之中,直到下午五點多鐘,才接到周萬昌的電話,他們到了。我上了車,跟着大隊伍直直闖進謝家,他們一家人正在吃飯。
周萬昌帶來的人訓練有素,都是精英分子,很快就封鎖了謝家,而且還切斷了周圍的通訊設備。謝家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見慣了大場面,驚擾一陣子就平靜下來。
周萬昌表明了身份,說出了目的。謝家人都是大吃一驚,紛紛出言抗辯,有人開始不停地打電話,額頭見汗。謝奎目光一掃看見了我,頓時大聲說:“哎呀呀,原來是你在搗亂,你真是不知死活!”
我淡淡地瞅他一眼,淡淡地一笑。
謝帶福老當益壯,雖然七十來歲了,依然很精神,喝問:“阿奎,到底怎麼回事?”
謝奎指着我,吞吞吐吐地一時說不清楚,只是狠狠地瞪着我。謝帶福打量着我,說:“這位小兄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沒搭理他,周萬昌說:“他是這次行動的舉報者,你們不能騷擾他。”
謝奎又驚又怒,指着我喊:“他媽的,你敢來我家神氣?找死……”
謝帶福怒喝:“阿奎,你總是這樣子,在外邊又闖了什麼禍?”
謝奎頓足說:“沒啊,就是……昨晚那小子敢打我,後來我都放過他了,想不到他今天竟……”周萬昌揮手打斷他的話語,下令說:“技術員,找找看有沒有密室或者夾層,我們要搜查出古董。”
謝家的人亂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抗議,而有些人說的話則飽含着威脅,大概就是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和誰有關係嗎?諸如此類的話。大哥謝貴不在,三弟謝晉表明身份,但一切都沒有用。
公安人員開始幹活,先從主樓搜起,一間一間自下而上仔細地搜。謝家的人打不出電話,又不能離開,急得團團轉,但他們什麼都幹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在自己家裡翻箱倒櫃。謝帶福畢竟年紀大了,這時氣得呼呼喘氣。
終於,在主體大樓的三樓上,找到了一個密室。技術員搗弄了十幾分鍾,向周萬昌彙報:“周主任,這個是比較新穎的防盜裝置,內部系統獨立,從外邊打開需要時間,也有觸動警報的風險。”
周萬昌朝謝帶福說:“打開密室。”
謝帶福沉默不語。謝奎說:“有本事你們自己開!”
周萬昌說:“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們唯有硬打開,到時有什麼損失,你們自己負責。”
謝奎大聲說:“你們硬開啊,告訴你們,硬開會報警,會自動關閉,把你們的人困死了,你們也自己負責!”
周萬昌說:“報警?我們就是警察,既然你說的那麼厲害,好,我們唯有選擇爆破的手段!”
謝家的人都是驚怒,沒人再出聲了。
周萬昌朝下屬打個手勢,那人轉身出去,不久後就帶着兩個人進來。我認得他們,一個是分局徐副局長,另一個是本地派出所的樑所長。這兩人與謝家的關係很深,謝家的人一見,頓時紛紛指責詢問。
徐副局長和樑所長事前都是不知道的,現在一看這陣勢,還有什麼好說的?只能勸說謝帶福配合調查工作。
謝帶福大怒:“配合什麼?我會私藏古董?我是什麼人?我家大把的錢!他們是不是搞針對?徐副局長,你幫我通知局長,幫我向上級申述!”
徐副局長偷偷地掃了我一眼,說:“謝老,凡事都得講證據,既然你沒有私藏古董,就讓他們搜,他們搜不出來什麼,日後自然會給你一個完整的交代。”
樑所長也說:“就是啊,謝老,目前這個情況……還是配合他們吧,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好不?”
謝家人還是不同意,一人接着一句大聲反駁。
周萬昌大喝一聲,說:“技術員,最快的方法是什麼?”
技術員回答:“報告,是爆破!”
周萬昌沉着臉說:“好,準備爆破!”
技術員響亮地回答:“是!”
這個命令一下來,大家聽了都是一驚,謝家人知道,搜查是不可避免的了。謝帶福沒有辦法,唯有同意開門。他是老人家了,那種委屈無奈的表情,本來我看在眼裡,心中有些愧疚,但是他開門之後,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包含的怨毒痛恨,不由得令我心頭震撼。
我想:“豺狼始終是豺狼,如果他們家不是福澤到了盡頭,又怎會遭遇今日之災?我可不能心軟!”
周萬昌說:“熊先生,請進去查看。”
謝奎大聲說:“慢着,他不是警察,憑什麼進去看!”
周萬昌說:“他是舉報者,知道哪一件古董有問題,所以他能進去看!”
我掃了一眼謝奎他們,大步走了進去。密室不小,琳琅滿目地擺放着許多貴重的東西,古董當然是不可少的。我知道,玉觀音既然做爲有靈性的法器,我是可以感應得到的。奇怪的是,這裡居然沒有。
我轉了一圈,心裡暗暗焦急,如果找不到,所有的工夫都是白費勁兒。周萬昌比我更加緊張,盯着我,目光之中充滿了驚疑。我說:“周主任,這裡還有夾層,麻煩技術員查查。”
周萬昌揮一揮手臂,技術員便點點頭,開始查找。時間漸漸過去,二十多分鐘後,房間裡的人都十分緊張,喘息聲清晰可聞。謝奎首先受不住這種無形的壓力,大聲說:“沒有了,你們到底要找什麼?”
周萬昌沉着臉,沒搭腔。
謝奎說:“密室已經打開給你們了,你們找不到東西就滾,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周萬昌看向技術員,表示詢問。技術員輕輕搖頭,表示找不到。
我和周萬昌都是心頭一震,對望一眼,心裡有些慌亂。這次行動本來就師出無名,再空手而回的話,周萬昌難以招架。我心想,迫不得已,唯有使出紙人探路之術,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時,我無意間發現謝帶福的表情略爲放鬆,不禁腦中靈光一閃。我突然大喊一聲:“玉觀音發光了!”
大家聽了一愣,先條件反射地看了看周圍,接着就注視我。而謝帶福的目光先注視一個地方,再注視我。我知道,就是這種條件發射,出賣了他。因爲我一直沒有提及玉觀音,這時一說出來,他猝不及防,頓時露餡。
我順着看去,發現他的眼神掃了一下牆壁位置,只見那裡擺放着一個大青花瓶。我走過去,認真查看。
謝帶福大聲喝問:“你幹什麼!”
我說:“技術員,這裡有沒有玄機呢?”
技術員大步走上來,小心翼翼地檢查着。專家就是專家,很快他就微微一笑說:“是這裡了。”用手在花瓶底部摸索,接着就聽到一陣輕微的軋軋響聲,花瓶對上的正中牆壁緩緩上升,顯出一個內嵌的方格,而方格之上,一尊觀音像熠熠生輝。
我回頭看了一眼謝帶福,他整個人已經愣住,所有人也愣住。
我走上去,輕輕地捧起了觀音像。雕像刻畫得栩栩如生,觀音微笑,眉目傳情,就連那拈花狀的纖纖玉指,亦是維妙維俏。我摸着玉身,感到手掌之間傳來陣陣暖意,而且十分滑膩,不禁有點愛不釋手。這塊玉,不但白,兼之白得很特別很晶瑩通透,就像女人的皮膚一樣,呈現出非一般的光澤。
“漢玉觀音!”技術員失聲大喊,表情震驚。
“放下!”謝帶福也在大聲喊。
我輕輕閉上眼睛,雙手輕輕摩擦。那股暖意漸漸加強,從我的手掌心傳入身體,彷彿有種有形之物,穿行在我皮肉之間,然後滲入心肺,令我非常的受用。
就是這種感覺了,綿綿無盡,後力洶涌,包含着無窮的勁力,擁有摧毀一切的強大感覺。玉觀音,神級的法器之一!
我沉醉其間,忘乎所以,直到周圍吵鬧起來,才驚醒地睜開了眼睛。謝家的人亂了套,謝帶福嘶聲大喊,謝奎和謝晉被警察攔住,幾個女眷在嘰嘰喳喳地抗爭。
我說:“周主任,就是這座玉觀音了。”
技術員補充了一句:“漢玉觀音,稀世珍寶!”
周萬昌十分高興,說:“好,任務完成,帶走!”
謝帶福說:“慢着,你憑什麼帶走我的玉觀音?”
周萬昌說:“我接到可靠的線報,這玉觀音可能是走私的古董。”
謝帶福說:“放屁,它是我謝家的傳世之寶,怎麼成了走私古董?”
周萬昌說:“你有憑證嗎?正規的鑑證書呢?”
謝帶福說:“傳家寶,哪裡來的鑑證書?你分明就是搶,是誣陷!”
周萬昌冷冷地說:“一切等我們調查之後,才能證明是不是走私的古董。”他一揮手,大聲下命令:“把古董帶走,把謝家三父子帶走!”
“是!”相關的人員立即行動起來。
謝帶福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似乎想罵我,但喉嚨咯咯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突然,他旁邊的謝晉大喊:“爸爸,爸爸,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