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七夜內心稍稍掙扎了幾下,苦惱的看着自己房間那扇緊閉的房門。那扇最熟悉的房門如今卻帶給他陌生的情緒。
輕輕推開門,房間裡還亮着一盞小小的牀頭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在莫尋線條分明的側臉上,而一半埋藏在黑暗中。
睡夢中的莫尋的少了平日的些許不羈,此刻的他微蹙着眉心,雙手中規中矩的放在身子的兩側,如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臉上帶着一絲病態的蒼白。
他的胸口一上一下淺淺的起伏着,呼吸沉穩,應該是熟睡了。七夜小心翼翼的走到對方的身旁,但是並不敢直接坐在對方的身邊,他怕自己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會給對方造成困擾。
席地而坐,七夜靜靜的趴在牀的邊沿上,雙手墊着下巴,癡癡的看着莫尋。“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七夜在心裡想着,但是即便是說出來,對方也聽不到,就算聽到了對方也不會回答,不是嗎?
當第一縷晨光照射進來的時候,七夜有些不適應的擡手擋住了陽光,習慣性的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
翻身?!七夜頓時驚坐起來,果真,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牀上,而莫尋已經不見了蹤影。
七夜急忙拿起外套衝出了房間,都怪自己昨晚一不留神睡着了,連怎麼爬到牀上這件事情也忘記了。
開門,房門外一片安靜,並無半個人影,只有一隻裝着人體骨架模型的小白一動不動的站在角落。
“小白,他們人呢?”七夜對着小白說道,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兩層。
“出門了。”小白歪着腦袋,下頜骨一上一下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他們出去了,問題是去哪兒了?”
七夜走到莫尋的房間,裡面的符咒還在,只是那子墨的身軀已經消失不見。難不成發生了什麼變故?還是說昨晚那兩個人半夜折回來了?
小白搖搖頭,發出一陣清脆的骨頭咔擦咔擦的聲音。
七夜略微煩躁的摸了摸自己銀色的頭髮,拿起手機,結果在搜索聯繫人的界面中,並無莫尋的聯繫方式,而自己也並不知道他的號碼。
七夜這才發現,自己與莫尋電話聯繫的次數是如此之少,就連最近的聯繫人裡面都沒有對方的號碼。無奈,七夜撥通了莫顏的電話,電話那頭響了幾聲之後才被接起。
對方剛剛“喂”了一句,七夜急忙抓着手機說道,“你們在哪兒?怎麼都不見了?莫尋呢,是不是跟你們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莫顏貌似碰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匆忙的對七夜說了幾句作勢要掛電話,在七夜一聲又一聲威逼利誘下,莫顏無奈,給了對方一個莫尋的號碼。
拿到對方手機號碼之後,七夜沒有猶豫,急忙給撥通了對方的號碼,下一次,一定要在對方的手機上裝一個GPS定位系統!
“喂,想我了?”
電話響了一聲之後就被接通了,七夜一顆吊着的心跳動的愈來愈劇烈,抓着手機的手不禁緊了緊。
“你在哪兒?”七夜小心翼翼的開口,畢竟昨晚應該照顧他的人卻睡着了,連對方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七夜有些內疚。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聲,閉着眼睛七夜都能想象對方斜長的眼角微微上揚的樣子。
“我將全新的子墨送回去了,畢竟真正的子墨已經死了,不可能繼續以子墨的身份活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要將他送走?……可是小羽怎麼辦?”
事情的一切就好像無數條毛繩,一圈又一圈纏繞在一起,越理越亂。好不容易大刀一揮將過去的一切疙瘩全部斬斷,但是,事情再次回到了原先的矛盾點。
南宮羽的父母即便是感覺到對不起子墨或是南宮羽,但是,他們依舊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與另一個男孩在一起的事實。再說,雖然現在子墨以一個全新的身份活了過來,但是,他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不知道南宮羽的父母再次見到子墨站在他們的面前,會怎樣去面對?他們會震驚?會恐懼?還是像以前一眼,將他遠遠的拒之於千里之外?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實力?”電話那頭的男子淺笑一聲,繼續說道,“放心,小羽已經和他父母解除了誤會,並且小羽已經答應南宮佐安排他出國,當然,陪伴他的還有新生的子墨。”
“真的?!你真的是太棒了!我現在恨不得將你裱起來放在四十寸的大相框裡掛在牆上,一天三次朝你磕頭跪拜!”
“七夜,我可以理解爲你想殺了我嗎?”莫尋嘴角一抽,這孩子罵人的功夫絕對比夸人好,字字不帶髒話卻給人身攻擊擡到了最高點。
電話那頭的七夜一臉茫然,他不是誇讚對方牛嗎,怎麼會理解成殺了他呢?
“好了,先這樣,等我回去。”
莫尋掛了電話,擡頭看了看南宮羽的房間,那間房子終於不再整天拉着窗簾。此刻的他們應該是幸福的吧,得到了重生,等到了父母的支持,得到了愛人。
而此時莫顏身處雜誌社的會議室裡,氣氛有些嚴峻。
回想起一個小時前,莫顏被一陣吵雜的電話鈴聲吵醒,拿起手機看了看,不過是早上六點鐘。原本想要乾淨利落的掛了電話繼續睡個回籠覺,但是一看來電者,竟然是總編!
總編平時日理萬機,哪裡會顧得上她這個小小的雜誌社記者,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一大早給自己打電話?
因爲是記者的身份,所以莫顏平日裡會藉着外出採景爲藉口,偷偷去做着收妖的任務,回來的時候時候將自己的捉妖事情稍稍渲染一下,一篇完美的有關靈異的報告就完成了。
這也是爲什麼莫顏三天兩頭沒有去上班,但是在這家雜誌社卻混的風生水起的原因。
接起電話,總編的語氣有些慌亂,只是說快點回雜誌社並掛了電話。
莫顏雖然一頭霧水,但是還是收拾收拾回到了雜誌社,當然,身後還跟着一條尾巴。此刻的宮絕安安靜靜的坐在會客廳裡,慵懶的靠在身後的牆上,拿起桌上的一本最新的雜誌翻看着。
宮絕身上套着一件白色夾克衫,手臂以及肩膀處描繪着幾縷紅色和黑色的花紋,下身穿了一件黑色長褲,腳下踩着一雙馬丁靴。
他的耳朵上掛着一副耳機,身子隨着音樂輕輕搖擺,口中嚼着一塊口香糖,修長的長腳交叉着,快速的翻弄着手裡的雜誌。
在莫顏眼裡,對方除了顏值高了一些外,整個人就好像一個不求上進的小混混模樣,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辦公室外全部的女同事每個人都對宮絕暗送秋波!
莫顏無奈的扶額,感情這社會顏值已經讓對方容忍他所有的不完美。
一邊的宮絕或許感受到莫顏投遞過來的目光,微笑着朝着她揮揮手,門外的所有女生將目光一致的轉到莫顏身上,眼神裡全是滿滿的羨慕嫉妒恨!
“該死的,會議室就不能選用單向玻璃嗎!”莫顏在心裡咒罵道。
“今天,我請大家來,是有事情要跟大家商量。”
莫顏聞聲看去,剛剛一致沉默不語的總編終於發話。他雙手支撐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眉頭緊縮,貌似這件事情困擾了他很久,並且一時半會兒他解決不了。
能進入這間會議室的,都是有一些“官職”的人物,莫顏不明白,總編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平常無論多麼龐大的項目,艱難的文案,總編總是拋出一句話就由着剩下的十個人自生自滅,今日怎麼會這般扭捏?
總編緩緩擡起頭,眼睛因爲睡眠不足的關係微微發紅,清清楚楚的印記着無數的血絲,“小愛,你來說說你今早發現的事情。”
被喚作小愛的女子莫顏認識,是雜誌社負責審稿的編輯的助手,加入雜誌社已經快兩年了。平日裡的她不怎麼說話,總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穿着打扮也十分樸素。
對於她,莫顏除了在打印東西或者倒咖啡的時候能見到她幾次之外,其他時間根本不可能碰巧遇見。所以,對於她,莫顏並不怎麼了解
小愛的身子有些顫抖,雙手無措的放在胸前,低着頭,貌似在思索着什麼。
“你倒是快說啊,別磨蹭了!”一邊的女人忍不住催促道。
坐在身邊的女子叫迪娜,大家習慣叫她娜姐,雖然脾氣有些暴躁,但是工作能力強悍,不容小覷,而小愛就是她的助理。
小愛渾身顫抖了一下,貌似被迪娜嚇到了,本就蒼白的臉上此刻帶着一絲鐵青。
只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略微顫抖的說道,“早上,我去打印東西的時候,發現打印出來的東西並不是我要打印的。”
“什麼跟什麼啊?什麼叫打印出來的東西不是你要打印的東西?你當是繞口令呢?!”迪娜沒好氣的打斷了小愛的話。
小愛的眼睛漸漸溼潤,急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本想打印下一期的雜誌目錄,結果我打印出的東西竟然是……”
小愛將手邊打印出來的紙張傳給了衆人,衆人的臉色爲之一變,就連迪娜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