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神佛的人,身上發生了三次偶遇的緣分,不會對知客僧所說的金玉良言置之不理。
何況姐姐大玉兒是個信佛的信女,有了知客僧的鐵口直斷,又發生了三次偶遇的緣分,恐怕早就在心裡種下了情愫。
大玉兒不願意搶走李冕,小玉兒也就不能擅自做主了,否則的話,搶走了姐姐不要,難不成還要留着自己做夫君。
小玉兒想到這裡,突然羞紅了臉,又怕別人看到她的羞澀,趕緊擡起臉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天,大玉兒待在四夷館附近的宅子裡,沒有帶着小玉兒出門,更沒有遂了她胡鬧的心思。
直到身邊的老嬤嬤傳來了科爾沁草原可汗的命令,大玉兒不得不出門了,還把身上的裝束換成了女裝。
小玉兒騎着如意驄,跟在旁邊,埋怨了起來:“父汗只知道亂點鴛鴦譜,姐姐明明不喜歡那個黃臺吉,非要讓姐姐嫁給他。咱們倆上回已經見過黃臺吉了,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喜歡賣屁股的俊哥兒。”
大玉兒爲了大局着想,只能聽從父汗的安排,情緒低落的說道:“父汗有他的考量,咱們做女兒的,要爲草原着想。不能意氣用事,給科爾沁草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害死部落的族人。”
小玉兒依舊是撇了撇嘴,沒有認同大玉兒的想法,這件事要是換成了她,早就把李冕搶到科爾沁草原了。
只從相貌上來說,李冕就比黃臺吉俊朗多了,還極其的勇武,當初她可是親眼看着李冕一拳打倒了黃臺吉。
小玉兒說道:“黃臺吉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女真人的巴圖魯,前些天在查樓裡,就連李冕公子一拳都接不住,我看他應該叫做軟腳蝦纔對。”
大玉兒聽到小玉兒說的這話,難得露出了笑容,想起了她和李冕在查樓裡相處的一幕。
“哈哈。”
黃臺吉在金水河畔的一艘遊船畫舫上,等候了很久,看見大玉兒騎馬過來了,趕緊故意發出了笑聲,做出了邀請的動作:“早就聽說草原明珠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美人,今天見到了,還真是好看。”
大玉兒和黃臺吉是第一次見面,對於他能夠一眼認出來並不感到奇怪,整個京城裡找不到第二匹通體雪白的神駿寶馬獅子玉了。
她聽到黃臺吉假惺惺的誇讚,皺起了眉頭,過去還沒覺得黃臺吉說話有問題,凡事就怕對比,與李冕相比就顯得不堪了。
大玉兒沒有出口挑毛病,小玉兒沒有那麼多顧忌了,直接嘲諷道:“下次夸人以前,多讀兩本書再夸人,要是李冕公子在這裡,肯定不會說上一句好看,嘴裡能夠說出來一大串夸人的好詞,說不定還能吟誦出兩首詩詞。”
黃臺吉訕訕一笑,不知道怎麼只是來了京城一趟,堂堂草原明珠也被漢人的那些詩詞歌賦給俘獲了。
他心裡卻不屑的很,沒有多大用處,有那閒工夫,還不如多啃兩口豬腿。
黃臺吉爲了掩飾尷尬,趕緊邀請大玉兒走上了遊船畫舫:“爲了咱們倆的第一次見面,本貝勒邀請了金水河畔的幾名清倌人,咱們今天聽聽這些漢人女子唱曲。”
大玉兒走上游船畫舫,迴應了一句:“沒想到你還懂得附庸風雅。”
黃臺吉聽到附庸風雅幾個字,一臉的困惑,顯然沒有聽懂這幾個詞是什麼意思。
他只能嗯嗯啊啊了一聲,裝作聽懂了的樣子,跟着走進了遊船畫舫裡。
小玉兒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更加的鄙夷了:“不懂就不懂,非得裝作很懂的樣子,比起不懂還要丟人現眼。”
小玉兒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忌諱,不會刻意壓抑聲音,一字不落的傳到了遊船畫舫裡。
大玉兒聽到了,黃臺吉身邊的幾名一等侍衛也聽到了,就連遊船畫舫裡的幾名漢人女子也聽到了。
黃臺吉下不了臺,臉色瞬間拉了下來,轉過頭去訓斥幾句。
好在他看到小玉兒和大玉兒頗爲相似的長相,知道她不是大玉兒身邊的女婢,是草原明珠的妹妹。
等到大玉兒嫁人以後,草原明珠的名頭就要落在小玉兒身上了。
黃臺吉只能把訓斥憋了回去,也不知怎麼了,平時做事睿智的他,在大玉兒面前變得患得患失了起來。
黃臺吉只能用她是草原明珠來安慰自己,只要能夠入了大玉兒的眼,不僅能夠迎娶一位草原上千年難得一見的美人,還能把整個科爾沁草原和女真人綁在一起。
黃臺吉擺了擺手,示意幾名一等侍衛走出去,遊船畫舫就剩下他和大玉兒就可以了。
黃臺吉趕走了身邊的一等侍衛,故意把視線看向了小玉兒,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也應該出去了。
小玉兒不僅沒走,直接坐在了大玉兒旁邊的花梨官帽椅上,緊緊挨着姐姐坐下了,搶了黃臺吉的位子。
黃臺吉沒有辦法,心裡很是氣惱,還得裝作大度的樣子,坐在了旁邊的花梨木椅上。
他已經考慮到小玉兒不走的情況,提前把花梨官帽椅搬到了遊船畫舫的門口附近,距離大玉兒比較遠。
小玉兒已經搶了黃臺吉的位置,又不好把花梨官帽椅搬過去,只能吃了悶虧,徹底被小玉兒攪黃了第一次的見面。
青帷幔後面,幾名清倌人開始唱起了小曲,京城裡時興的崑腔。
大玉兒過去聽不懂,上次在查樓裡聽過蘇小小班唱的西廂記以後,從李冕的嘴裡,聽到了關於崑腔的講解。
小玉兒不僅能夠聽出清倌人所唱崑腔裡的韻味,還聽的很是入神,出現幾分沉醉。
“啊哈。”
就在這時,遊船畫舫門口傳來了一道刺耳的聲音,有人打起了哈欠。
大玉兒回頭看了過去,看見黃臺吉居然睡着了,花費重金請來清倌人唱崑腔,一句也都沒聽進去。
大玉兒再次皺起了眉頭,想起李冕在查樓裡說起崑腔的如數家珍,忍不住搖了搖頭。
小玉兒鄙夷的說了一句:“山豬吃不了細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