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重逢

真到見到達克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我用了很久才讓這具變得軟弱的肌肉重新強健。在這段時間裡, 甜蜜媽媽一直試圖改變我的決定。一會兒說達克沒良心,一會兒說達克忙着工作,連見到她的態度都相當的差。

但是, 總之。我只有嘆氣再嘆氣, 堅強再堅強地堅持自己的決定。

所以, 現在。當我以甜蜜的身體真正來到達克面前時, 我仍然要大吃一驚。這個面色憔悴的人真是達克?這個兩眼泛紅的人就是達克?那個曾經光彩奕奕, 自信不凡,有着獨特見地的人到哪裡去了。那麼頹廢那麼無所謂表情的人真的是我認識的達克?

沒等我問什麼,他已經笑了:“這麼吃驚?你該笑, 笑我也有狼狽的樣子。我記得你一直希望的不就是我也有這一天?”

“你?”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不用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你老媽說你不肯解除婚約, 還想跟我結婚?”他仰頭嗤笑一聲, “怎麼, 看見我這樣。猶豫了?”

“不是。”我連忙解釋。

“不是?”他又笑:“那就是看到我這樣也要結婚?呵,有趣。也好, 讓你媽定個日子。結婚就結婚,沒什麼大不了的。難得田蜜兒連我現在的樣子都喜歡。”

他不再理睬我,從冰箱裡掏出一罐啤酒開了自顧自飲。

“你,我們出事後到現在你到底發生了什麼?”看這他的樣子,讓我手足無措。

“怎麼?關心我?說給你聽也沒關係, 也就是我情緒低落, 我家叔叔自殺。就算我不說, 你媽媽那大嘴巴應該早就說了。”

“你叔叔死了?”我不信問他, “爲什麼?”

達克眯眯眼看我, 然後切一聲:“你還真能裝。我也不知道,大概覺得人生無趣。哎, 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還有事要做。”

“達克!”

“什麼事?”

“我,我,你還記得你以前,曾經,稍微喜歡過的那個人嗎?”過去了五個月的時間,我突然感覺我和他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時間,更是突然變成人後的那種不適應。突然的,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我就是韓陳,就是劉星的事實。

達克的身體突然靠近,讓我一時窒息。耳聽得他那聲音蠱惑人心:“爲什麼我覺得你比我還有記性,我有跟你說過我喜歡過誰嗎?”

“沒,沒。”我匆忙避開他一段距離,一時心如擂鼓,“那什麼算了,我們以後再說。”

奔向門口的身體被大力扯住,達克毫無表情地說:“把話說清楚再走也不遲。”

“我,我”我恨我此刻的懦弱,可是身不由己。我竟然就是說不出自己是誰。

達克在這時候猛然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月亮很圓的時候,我聽到了那樣的話。”

我愣住,不錯。那是我告訴他自己只剩下二個月時間的時候,他所說的。

見我愣着,達克苦笑着鬆手,“我果然愛做夢。”

“啊~可是”此情此景,都讓我覺得不是說清道明的時候。達克的頭看向窗臺,仰頭一脖子猛灌了一口。

走,不走?走,還是說?我爲什麼這麼猶豫,我到底在等什麼,難道真的認爲達克能認出我嗎?走到門口,我還有僥倖,開門時,我仍然僥倖,跨出門去,心馬上碎成片片。

爲什麼,爲什麼啊?我靠在門框上,止不住淚流滿面。達克,你出來啊!出來說你認出我了。難道換個身體你就不認識我了?

長長的樓梯下去,客廳裡甜蜜媽媽的嗓音銅鑼似的響亮,可我無論怎樣都不想離開。

門突然開了,達克衝了出來,走到樓梯又猛的回頭,看到靠在門邊淚流滿面的我,達克的表情突然的怪:“爲什麼哭?”

“我,我忍不住,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很想說我不是故意哭那麼大聲的。

達克看着我,眉頭皺了又皺,終於把我拉回了屋內,捂上我的臉,擦乾我的淚,他幽幽嘆氣,自言自語道:“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啊?什麼?”我不明白。

等了很久,他才說:“剛纔我纔想到,我一直愛着的,一直都是個笨蛋,是個白癡,更是個傻瓜。”他頓頓,看着我。

“你!!你混蛋。”我難以相信,他停頓那麼久就想和我說這話。他怎麼能這麼說我。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怎麼可以?”我沒再繼續,說什麼也不如現在聽到他的真心話更讓我寒心。我是笨蛋?我是傻瓜?我還是一白癡?

我相信我滿臉的失望已盡數落入他的眼內,可我真不在乎了。心都碎了,要面子幹什麼。我慢慢轉身,慢慢朝門口走去。

“可就算她是笨蛋,白癡,傻瓜,我還是愛她。你知道她嗎,她叫韓陳!又叫劉星。”

身後達克的話還在繼續,可我的耳朵能聽到多少,達克,我從沒像這一刻這麼絕望過。難道一切竟然都是鏡花水月?

等等!我猛得轉身,“你剛纔說什麼?”我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

“果然,是你個笨鬼。”達克的嘴脣咬了又咬,眼眶紅了紅,點點盈光,他難以置信的看着我,我同樣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笨蛋,是你嗎?”

淚水飛奔而出,我點點頭,點點頭,就是說不出話來。

“笨蛋小三,真的是你?”達克擦着眼淚再問。

“嗯。”我重重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用力擦乾,可是又胡了。我只是像傻瓜那樣的點着頭,用力的點着頭。

“來,到哥哥這裡來。”達克張開懷抱。

我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達克,達克,”我叫着他的名字,飛撲過去。

他的下巴壓着我的,他的肩膀瘦得,骨頭硌着我的下巴生疼。可我仍然覺得前所未有的開心。

“韓陳。”他的嗓音沙啞着,在我耳邊響着。

“嗯。”我點頭。

“劉星?”

“嗯。”我再點頭。

“小三,”他嗚咽着,“我愛你。我愛你。”

“唔,”我重重點頭,淚水一遍遍模糊“我,知道。我,也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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