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她從我的身體裡釋放出來吧!!!”
閻王看了她一眼, 深思片刻,仍是十分懷疑:“你確定你要這個條件?你不會後悔?”
韓陳面無表情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再自私地佔據她的所有。我擁有了很多東西。死的那刻, 我彷彿醍醐灌頂。生命於我來說, 已經到了極點。但是她呢, 從16歲起被我漸漸佔領後, 她就埋沒了。到20歲, 我已經再找不到她的存在。可她有什麼錯,她善良,純潔。她對別人只有善意, 從不會產生什麼惡意的念頭。這樣善良純淨的人,爲什麼會被我取代?我相信, 只有你纔有這個能力讓她重回世間。
所以, 讓我消失吧。我已經經歷了我的所有。看到了我的所有, 也明白了我的所有。至於後悔,我想我現在並不後悔, 這就足夠了。”
我站在一旁,愣住。她身體裡還有人?是誰啊!聽着像是被她羈押了,可是,怎麼可能?如果那個韓陳不是我這個韓陳,那麼, 那麼她要求放出來的, 難道是我?這一想, 驚得我。
“你想清楚了?從今往後, 做爲曾經人格的你。靈魂將不復存在。你可明白?”閻王的大手放在韓陳的頭頂, 猶豫一下還是告訴了她。
韓陳嗤笑一聲,蒼白的臉是無所謂的態度:“閻王先生, 我想我是明白的。存在不存在,有什麼關係?對於這個世界,到現在爲止,我認爲只有虛幻,沒有什麼真實。所以我的存在,是真實還是不真實,是有還是沒有?又有什麼關係?照現在看來,你所認爲的我的消失,難道我就真的消失?難道她不是到了另一個更深的羈押靈魂的所在?”
閻王被她說得一愣一愣,韓陳放肆大笑:“動手吧,看來尊貴的閻王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閻王老臉一紅,冷哼一聲‘找死’。大手毫不留情按了下去。一道白光從頭到腳貫穿而過,韓陳晶亮的眼漸漸暗淡,最後癱軟在地上。
“敢這麼說我閻王的,她還是第一個。白無常。”
一旁閃出一個:“小的在。大王吩咐。”
“反正閻王殿的鬼差前些日子跟我上奏,都想來個男女搭配,說要跟人間看齊,才能幹活不累。我看。就從這個女鬼開始吧。正好你師傅黑無常要求退休享福,那麼就由你帶頭開始好了。”
白無常撓撓腦袋,“可是她這麼厲害,小的怕,制不住她,反而被她,被她。。。。。。”
白無常一臉難堪,閻王哈哈大笑:“小白啊,當官還是時日短啊。經驗就是欠缺。這個女鬼醒後,跟剛纔那個可是天淵之別。你別看剛纔那個伶牙俐齒的,等下醒來那個,純粹一隻小白兔。哈哈,是無害的。要是你還擔心,那麼就定她爲3號,當個試驗品嗎,就給個地府吉利數字以示嘉獎。那以後要是還有什麼13,23等等,你還可以慢慢挑嘛!”
閻王看看手腕上的白玉呼叫器,“啊,小白啊,這事就這麼定了。你趕快把她帶出閻王殿。以後,在人間飄的時候。你要看緊點,聽說現在人間的男的看到女鬼也會要的。還有啊,別讓她被那些通緝犯惡鬼吃了。那,什麼。太白金星等我槎麻將呢。我就不多說了。”
說完,‘嗖’不見了。白無常看看地上昏迷的女鬼,滿臉的無奈:“3號,3號?要老婆幹什麼,要結婚了,有多少女鬼要傷心啊!”
頓頓,他癟嘴欲哭:“我的師傅哎,你怎麼能把我的終身大事就這麼定了?您老倒好,享福了。我,我。。。。。。”
一看到地上有點動靜,他馬上止住,一把將韓陳背上肩。
穿過我的身體時,我清楚地聽到他說:“扔哪裡好呢?”
轉過身,看到逐漸沒入黑暗裡的重疊的背影,我感到了無比的心酸。誰能告訴我,爲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爲什麼?
那個韓陳走了,去了哪裡?是如她所說的去了另一個監押靈魂的地方,還是永永遠遠地消失了呢?我望着這個我從未見過的高大的看不到頂的閻王殿,心中涌出無盡的傷痛。
韓陳,原來你是真的愛着那個季風平呢,要不是見到他的那刻,那樣的悸動。可能我永遠也不知道,原來我和你之間會有那麼一層聯繫。也永遠不知道是你犧牲了自己的存在換得了現在的我的自由。
“韓陳!!”我向天呼喚,空間裡充斥着我重重的呼喊。
可是我知道——
韓陳,你再也聽不到了。
黑暗漸漸吞噬。閻王殿消失了。睜眼的剎那,我的淚羣擁而出。
齊教授看來是措手不及,在一旁嘮叨道:“明明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掙脫了呢?曖矣~怎麼了嗎?”
【你怎麼了?】達克在心裡問我。我只覺得心裡苦澀一片。是啊,怎麼了?搖搖頭,我問齊教授:“是不是不出意外,再進行一次催眠我就可以得到全部的記憶?”
齊教授聽我這樣說,摸摸他那頭頂,點頭道:“是的。剛纔是突發事故。沒關係。我們先吃飯,下午再進行一次。”
我點點頭,問達克:剛纔我們進行了很久嗎?
達克回我:【進行了2個小時,要是再不停,我也堅持不住了。】
那麼,他有問我什麼問題嗎?或者,我在夢裡的事,齊教授知道嗎?
【不,我想他不知道。只有你在催眠過程中遇到什麼困難難以解決時,比如說你念了好幾遍‘門打不開’他就引導你‘推開它,推開它’之類的話。其他沒有了。】
【達克,你來吧!中飯我不想吃了。】
達克猶豫了下,就和我交換了。他沒有再問我任何多餘的話,就憑這樣,我已經心存感激。我說:【達克,我已經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了?吃完飯,我告訴你。】
達克很高興:【真的?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
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貼心傾訴。韓陳,如果你是我的痛,那麼,你也是我的救贖。
我想像不出,如果16歲時她不出現,那現在活着的會是一個怎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