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只是在追逐着讓自己生存下去的意義
自從那天之後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
星期天的晚上八點半,按照平常的習慣,夜月此時應該在看書纔對,不過現在卻顯得十分悠閒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中還擡着一個茶杯。
也許,並不是那麼的悠閒吧..從她雙眉間露出來的緊湊感,似乎正激勵的保持着平和,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從表情上來看的話,也帶有一定的煩躁不安。
而在會客桌的對面的雙人沙發上,則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黑西裝,戴着一副黑邊眼鏡,頭上並沒有留有劉海,而是把頭髮都梳成偏右的髮型,剛毅的容貌,一臉嚴肅的樣子,不過在看向夜月的眼神裡充滿了柔情,和這幅標準的古板臉形成了衝擊性的對比,讓人覺得很矛盾,就像強忍着笑意來呵斥下屬的上司一樣。
雖然桌子上也放有一杯冒着熱氣的綠茶,不過他並沒有動過,甚至說是自從進入這個公寓之後眼神就沒有從夜月身上離開過,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夜月把嘴巴中的茶慢慢的嚥了下去後,輕輕“呼”的吐了一口氣,平淡的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突然到訪的父親,又平淡的問到
【有事麼?】
【嗯.】
作爲回答她的問題的是一身濃厚的鼻音,還有微微點着的頭,夜月的父親——夜月九流作爲一個父親來說,似乎欠缺一些父親的威嚴。
夜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父親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靠到沙發上,雙手摺疊着搭着大腿,問道
【什麼事?】
【...】
像是無奈一樣,他咂了咂嘴,重重的深呼吸了幾口,又像是在猶豫什麼,面對着女兒直視過來的目光又遲遲不開口,直視一個勁的顛着右腳,但這樣一看的話,又像是有些緊張,彷彿這些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一樣。
終於,在兩人對視了十幾秒後,夜月的父親終於開口了
【小音...回去吧。】
【....去哪?】
夜月並沒有直接拒絕,雖然露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像是他說的話已經被提前知道一樣的從容。
面對着女兒這種態度,他自己大概也早已知曉,甚至連答案也基本能確定,但從作爲一個父親的角度來看,卻不得不去繼續這種已經知道開始和結束的過程,這也許就是他所追尋的過程吧。
然後,對話在完全不像父女之間展開的一樣繼續着
【回到以前你住的那裡,可以嗎?】
【已經太晚了,爸爸。】
【不,只要你願意,隨時都能回去。】
【你認爲我會願意嗎?】
說着,夜月露出瞭如同鮮花凋零的那一刻纔會綻放出的美麗的微笑,彷彿會讓人的心靈一同凋零一樣。又像雪花降臨的時候,落到地上瞬間融化的那一刻。無法感受到原本應該屬於微笑的美麗。
【...但...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看到這樣的她,即便是和她一同度過了大部分歲月的父親也不禁遲疑了起來,心痛而無奈的表情一覽無餘,連聲音也只是在勉強的執行着命令。
【不。】
意外的,夜月搖着頭否定了這句話,認真的說道
【這是暫時的,他會回來。】
【....】
他很想否定,但卻又不能否定,只能無可奈何的看着露出緬懷微笑的夜月,至少...比剛纔的那一幕讓人放心,作爲父親...不允許他做出這樣讓人傷心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知道結果的他,這一次也依舊選擇了避讓。
所以,他在輕嘆一聲後扯開了話題
【你...在這裡生活還習慣嗎?】
【會習慣的。】
【有什麼需要..或者是想要的?】
【沒有。】
【那...明天,去看看你媽媽吧.也是那個時間了.】
【我記得。】
【到時候我來接你。】
【我知道。】
就這樣毫無感情色彩的結束了對話,然後又看了看夜月後,始終帶着溫柔與擔憂的眼神終究是別了過去緩慢的站起身來,又似乎想繼續說什麼一樣的停頓了一下,便向着門口走去,而夜月所做的僅僅只是目送着他的離開,在傳來一聲輕聲的關門聲之後,又一次擡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緊緊皺着的眉頭也在這一刻舒展開來,就像是突然換了一個心情一樣。
公寓裡有回覆了寂靜,失去了僅有的一點聲音後變得可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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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父親走後的十分鐘後,夜月來到了自己的房間,直接坐到了書桌前,又一次盯着擺放在正中間的相片看了一會兒後,從中間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還算厚的筆記本和筆。
不做猶豫的翻開,在空白頁停下,快速的在空着的地方寫上了日期與自己的名字
夜月.音x年x月x日
沒有異常,沒有改變。
我選擇的路沒有錯,錯的是其他人,他會回來的..一定!
在父親勸我的那一瞬間,我想象過沒有他存在的世界...僅僅只是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我確信,那是其他人永遠也無法感受的,也不可能知道的。
也許,這便是我存在的意義吧。
有錯麼?
沒錯吧。
我想得到的,只是本因該屬於我的一部分而已,僅此...而已。
寫到這裡,筆尖越來越重,甚至在紙張上留下了一道道刻畫的印記,字跡像是被烙鐵印上去一樣,已經浸透了少許,所以,再也無法繼續下去。接着,如同下雨的前奏一般,少許的水滴出現在了剛剛寫下的字跡上,變得模糊扭曲起來,夜月不停的用手擦拭着自己的雙眼,但卻無法阻隔眼淚的侵蝕,總會在擦拭的間隙中撒下少許,滴答滴答的掉落在筆記上,唄紙張吸收後,留下一些斑駁的印記,也許還會有一些墨水趟過的痕跡。
待到已經可以面對今天所寫下的東西的時候,終於是可以露出了些許微笑,此時的眼淚已經停止了涌動,帶着淚花的雙眼微笑着看着這些東西,一頁頁的翻閱着,一直保持着微笑看到了最後,然後合上,和筆一起重新放入了桌箱中,離開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