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理所當然的跟着一起來到了院長辦公室,當然來的並不是只有我和他而已,夜月也無言的一起跟着。從教室裡走出來,進入辦公室內後,覺得突然間整個人變得安靜了下來,給人一種這個辦公室是會讓人覺得舒適的場所....也只是表面呢。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更希望能去圖書室吧?一旦走進圖書館,任何人都會變得必須安靜下來哦,不然的話管理員可不會更你客氣...當然,這裡的人也並不會很客氣就對了..
夜月院長示意我坐到沙發上,夜月則是坐在牆邊的椅子上,似乎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似得,也不知道這位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啊...老實說,我現在很慌,腦袋也很亂.
【....】
【....】
夜月的父親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後,雙手搭在上面用手臂託着下巴,做出了一副深沉額模樣看着我,然後,我和他就這樣相互看着對方沉默了下來。
【聖誕節...要到了。】
許久,也不知到底是多久,在我快要失去耐心把眼神低下去的時候,終於從對面傳來了一聲帶着低沉而略微沙啞的聲音。
【我知道..】
就算不用特地提醒也會知道的吧?距離聖誕也只有兩個星期了..話說這點常識只要是有將聖誕節列爲法定節日的國家的人都會記得的纔對..所以,說起聖誕的理由不止這樣吧..
然後,又傳來一陣重重的鼻音,像是在嘆氣,又像是在坐着準備一樣,夜月的父親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看着我的臉又發出了一聲短嘆。
【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嗎?】
【...什麼意思?】
等等,這不對啊.是我聽錯了麼..還是理解存在分歧?這個問題..怎麼看都是屬於我的私事吧?不不,就算可以告訴你也沒關係但不覺得這樣問很過分麼?夜月院長?
【就是字面意思...聖誕節很平安夜有什麼打算?】
【打算是指...】
【有預定嗎?】
雖然依舊以試探的語氣小心的****了一句,但卻得到了和剛纔的詢問不同的肯定的答覆..那麼,就如他所說的是字面意思嘍?
至於我的回答...我稍稍向着夜月那邊投去一些視線,她依舊是很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甚至連雙手也都整齊的疊着放在大腿上,不只是安靜,如果不是故意看過去的話,甚至都不會覺得還有人待在這裡吧.
【不,我認爲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吧。所以...】
【所以就和我沒關係,認爲我不該、也不能問這個問題嗎?】
似乎早就料到我會給出這種答案,所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輕輕的對我罷了罷手,停下來後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認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繼續說到
【那麼就這樣說吧,我不是以院長的身份,而是以長輩的身份來問呢?】
【所以說這是我的事情...】
長輩...確實,從年齡上來說說出這樣的話確實沒什麼錯,不過啊,這種問題並不是那種強制性的,必須要回答的吧?我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不能把這種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在這裡說清楚.
從心裡不自覺的便產生了一種抗拒,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準確點來說應該是不想、也不希望夜月本人知道所謂的預定吧.
如果可以的話...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就好平時一樣就行。這不是最完美的打算,但卻是最好的打算了。
也許只是徒勞吧,這種做法...不過卻無法坦然的接受,所以在儘量的拉開一點距離麼..
【我從下星期一開始,要去巴黎參加學術研討會,很不巧,在聖誕節前是趕不回來的.時間大概是一個月。】
【....這還真像一個負責任的長輩說的話呢。】
【如果我告訴你對面邀請的是小音而不是我,我只是一個替代品呢?】
【哈?!】
因爲聽到了超出理解範圍的解釋所以不禁發出了驚歎,一時間轉不過來的腦袋只能死死的看着眼前的這位院長大人,不過似乎我的反應讓他感到滿意吧...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微笑,但也是嘲笑和欣慰的微笑交雜在一起的僞笑,頓了一下後繼續說到
【因爲某些原因這個邀請不能推脫,既然小音不願意去那麼能去的只有我吧?懂了嗎?】
【不,等等...】
【臨走的時候我會把事情安排好,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用十分兇惡眼神示意我閉嘴,然後微微的偏了偏頭,是可以走了的意思麼..
逐客令還真是隨意的就能清楚的表達出來啊..這個人,難道身爲上位者都會有這種隨意差遣人的習慣麼.
嘛,算了,也只是改變了一下原來的計劃而已.沒什麼...這麼想着,我瞥了一眼夜月後,起身開始慢慢的向門邊走去。
不過,這一次,夜月並沒有跟上來,而是在我的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聲的呼喚
【等等。】
不知道這是對院長說的,還是對我說的,所以我停下了動作,把視線投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夜月依舊坐在椅子上,頭埋得很低,搭在面前的雙手也不知何時攥起了拳頭,成半握狀。
一小會兒後,她繼續斷斷續續的問到
【...爲什麼,不直接說出來...】
【什麼?】
【爲什麼,不直接拒絕...】
從顫抖的聲音裡,我聽到了掩飾不住的顫抖,與完美的音色融合在一起,讓人覺得心絃也隨之顫抖一般,不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始終無法說出讓自己信服的答案,猶豫了兩秒後,纔開始說到
【拒絕的話...從一開始不是已經拒絕過了麼?】
【只是那樣?】
沒有徵兆的,突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當然顫抖的成分也隨之提高,擡起頭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雙紅紅的、卻沒有淚水的大眼睛,以及因爲激動而變得難受的臉蛋。
【只是那種程度?】
【...】
面對夜月質問一樣的話語,我沉默了下來,那種程度...大概就是我的極限吧.這麼擅自在心裡想着。
夜月咬着嘴脣,臉上的表情慢慢的變得鬆懈,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出現在失敗者臉上的慘笑,卻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只是在美麗的臉蛋上出現了讓人覺得不忍的慘笑而已
【被拒絕也好、被接受也好,那樣或多或少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需要怎麼做才能改變...所以,告訴我吧...】
說到最後,幾乎是哀求一樣的話語,越變越輕,幾乎微不可聞卻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中,紅紅的眼圈也變得溼潤,同樣的,楚楚可憐的模樣。
哈...爲什麼...又是非得看到這樣..讓人難以接受的東西?我擅自在心裡認爲,如果是她的話,應該知道我這麼做的理由吧?無法做出判斷的時候不是直接沉默會更好麼?有時候,做出選擇是很難的,那麼我覺得直接放棄選擇的權利會更好...我錯了麼?還是說我這樣的想法本身就存在問題。
【你到底需要什麼...】
面對這種柔弱的追問,我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如果非得要給出答案..那麼..
【不,我不知道...從一開始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需要的定義是什麼?病人需要醫生來診斷,醫生卻需要藥物來治療病人,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病人需要的是藥呢?不對吧...這種事情,無論怎麼看都是無法去掉其中一個,藥物和醫生缺了病人也不行。
問題就在於,在我們之中——醫生和病人,還有治病用的藥品,又是該誰來扮演各自的角色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