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長風依舊,護你久安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樑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我輕輕地念着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腦海裡不禁又浮現出許城的模樣,執筆便輕輕地在相簿上寫下了這幾句詩。
許城,正如林徽因所說的那樣,在我眼裡,你便是我最美的四月天。
四月的微風隨着一抹驕陽透了進來,灑在了我的米色寫字桌上,桌面上綠色封面的相簿已經翻動了幾頁,旁邊未乾的墨跡上是我剛剛寫上的詩句。香芋味的奶茶擱置在一旁還在散發着誘人的奶香味,一圈一圈的白霧緩緩升起,跑進鼻息慫恿着味覺,我端起奶茶,咬着淡青色的吸管用力地吸了一大口。
下午五點鐘,太陽已經開始西落,天邊也染上了一抹迷人的橙黃,遠方是白色飛機飛過的長長弧線,描繪着清雅的天空。
日光漸落,我放下奶茶悠閒地轉着筆,耳機裡放着一首日系的輕音樂,平平淡淡,卻泛起我一心漣漪,久久不能歸於平靜。
我伸出手慢慢地翻看着相簿,每一張都是不同的你。我曾拿着存錢買來的價值不菲的相機,在你的背後,抓拍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的瞬間,儘管我已經看過無數遍我也不覺膩,只想收藏最美最溫雅的你。
說我病態也好,我就願落於你的身後,擡起相機,將每一個不同的你記錄下來。
許城,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也許喜歡上你,我變得不再像蘇韓熙,不再是那個大大咧咧敢說敢做,一句話不樂意就喊幹架的女孩子,我也曾在你面前渺小,也曾怯弱。
人前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我,和你面前清純任性長髮高束的我,究竟哪一個纔是真正的我?
如果愛上你是久治不愈的病,我甘當後者。
機翼帶着轟轟的聲響掠過天際,一道長弧伴着大鷹的長鳴隱於白雲之間,遂又歸於平靜。
我牽着一手的七彩氣球,勾着笑緩緩地走向教學樓下的你。空氣氤氳,你的模樣有了幾分模糊,人來人往的學生裡,有揹着單肩書包的也有揹着雙肩書包的學生,他們都和自已朋友說說笑笑地趕着清早的早自習。
那時高中的校服醜到不堪入目,老土又寬鬆,選擇的顏色是吸熱的黑色系,邊邊偶爾會有幾道白條條,但在夏天還是太熱。短袖系列的校服T恤卻又太透,裡面不穿背心幾乎不敢去學校。
高中便是那樣,總是有着數不清的吐槽,就算我們再不情願也不得不穿着校服去上學。所幸,我的青春之中,枯燥無味的高中時光裡,能有一個你——許城。
我總是能第一眼就認出身穿校服的人羣中,哪一個是你。
只因爲你是我最想要的,最喜歡的。
傾身俯向你的身子,我能看到你眼底裡閃過的慌亂。我輕笑起來,不顧身旁人投來的各種各樣的目光,湊在你的耳邊吐着曖昧的白氣,在一字一頓地對你說着的瞬間鬆開了手:“會長大人,我喜歡你哦。”
原本還緊握在手裡的七彩氣球一下子升了起來,不同色彩的氣球升向天空,帶着我的期盼告訴給上天。
你在聽到我說的話後驀地怔了一下,卻又立即訕訕地笑了起來:“蘇韓同學,真心話大冒險?”
嘴角的笑意忽然僵硬了一下,繼而我又笑着點了點頭,用着平日裡一貫的音調跟你說着,哪怕我現在很想用溫柔的語氣說:“嗯!是大冒險哦。”
向喜歡的人告白的大冒險。
最後一句話,我爛在了肚子裡。輾轉了好幾番,幾乎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卻又及時地嚥了回去,最終沒能告訴你,最後的這一句話。
漫天的七彩氣球已經遠去,遠遠的只能看見一些細小的點點還在持續上升,帶着最初的心悸緩緩升起……緩緩……
吶,上面的世界,你們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我喜歡許城。
廢棄的工廠內,他拉着我的手,有些慌張,卻溫柔地對我說着:“蘇……蘇韓同學,不……不要怕,我會……我會保護你的。”
他的話裡面明顯帶着顫音,在有回聲的廢工廠內,顯得十分的底氣不足,彷彿自已都說服不了自已。他卻依然用那一貫輕柔的聲音來安撫着我,讓我不用擔心着,這讓我特別的安心。
我毫無疑問的,又給許城帶來了困擾。
上次結下的樑子,我和鬧事者雙方都不肯放下,更何況上次他們裡的人報警害得我和二程他們被警察追,狼狽的逃回學校,我就發誓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那邊的人比我還坐不下,沒過兩天安閒日子,他們那邊就派人過來挑釁,約定在郊區的一件破舊工廠裡打一架,誰輸誰就低頭。
我蘇韓熙是誰,當然想都沒想,就帶着二程他們一隊人,趕了過來。
本來我們這邊也只是想稍微給他們點教訓,並沒想把事情鬧大,可他們那邊的那個濃妝女,再次報了警還抽出了刀子。
尼瑪,還真當警察是她家親戚了不會抓她,動不動就報警,警察來了誰都走不了,還真是胸大無腦!
許城也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趕了過來,原本壓制着對方的局面,一下子因爲他的到來混亂起來。
被打倒的斜劉海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轉身朝濃妝女跑去,一*過她手裡的刀子,咒罵着:“死婆娘有刀也不早拿出來!他媽的等警察來了咋們一個都跑不了!豬腦子!”
“媽的!”斜劉海兩手舉着刀不停亂揮着,阻擋着上前的二程他們,兇狠的目光死死的掃視着衆人,用目光告訴所有人:誰要是敢衝上來,他就會給誰一刀。
那羣人見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就都小心翼翼地朝斜劉海靠攏,待聚在一起時,斜劉海狠狠地說:“這件事今天就到此爲止,下次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就在他們冷靜下來打算撤走時,一直未等到的警笛聲此時卻隱隱的傳了過來,使他們一下子慌亂起來。
混亂之中許城忽然鬆開了我的手,朝他們衝了過去,斜劉海見許城衝了過來,一下子失去了最後理智,舉起刀就捅向了他。他直直的倒在了地上,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許城!”我攥緊着雙拳大喊起來,眼睜睜地看着他倒下,紅了眼眶卻又哭不起來。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想要將他扶起來卻被他一手推開,他紅着雙眼,想要開口說話卻沒能說出口。
他突然睜大起眼睛,驚恐的看着我,掙扎着站起身。肚子上的傷口一直往外冒着血,他卻不顧疼痛,朝我跑來一把抱住我,一個轉身他就背對着斜劉海。
後來,我看到了,這一輩子我也忘不了的場景:
斜劉海瘋了,徹底的瘋了。
恐懼佔滿了斜劉海的理智,他拿着刀,一刀一刀的揮了下來,落在了許城的後背上。每一刀都帶着斜劉海的恐懼,狠狠的落在了許城的背上,我看到許城的白襯衣一下子全部染紅了。
在他的肚子那裡,也還一直冒着血。
我使勁地想要推開許城,可是他的力氣此時卻大的出奇,我怎麼樣都推不開他,只能看着斜劉海的刀,一會兒舉起一會兒落下……
“許城!”我歇斯底里地叫着,望着驚愕中的衆人求救着,“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們,許城你不能有事!”
淚水一下子奔涌而出,許城虛弱的望着我,費力地擡起手,溫柔地擦拭着我的淚水,輕輕的說:“蘇……蘇韓同學,不……不要怕,我會保……保護你的,要……相信我……啊。”
我先聽到了二程的怒吼聲,然後是斜劉海的哀嚎聲,再之後,是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許城的身子一下子跌倒在我的身上,我倒在地上,緊緊的抱着昏過去的他,生怕下一秒他就會離開。原本不重的他,此時像是千斤巨石壓在我的身上,令我喘不過氣來。
許城,你絕對不能有事。
你說了的,你會保護我,所以,千萬不要有事。
我坐起身,將他小心地放在一旁,撿起打落在一旁的水果刀,冷靜地朝在地上哀嚎的斜劉海走去。
二程一把拉住我,問我想要怎麼樣。
“他帶給許城的傷,我要他加倍奉還!”我拿開二程的手,緊握着手裡的刀,一步一步地朝斜劉海走去。
我一把抓起斜劉海的頭髮,冰冷的刀面就如我此刻寒透了的心,我用刀子拍打着他的臉,問他怕死嗎?
他拼命地點着頭,想要掙扎,卻因一身傷痛掙脫不出。
“既然怕死,那你有想過你這樣做,會害死你的嗎?”
沒有一絲猶豫,刀子沒入他的身體裡時,我心裡略過一絲快感,看着他因疼痛扭曲的臉,報復的心理越發放肆起來。
我抽出刀子,正打算把他劃在許城背上的傷,一刀刀還給他時,二程一把抓起我的手,搶過我的刀子,憤怒的吼着我:“蘇韓熙你清醒點!你想毀了自已嗎?!”
“毀了又怎麼樣?!我自已都不怕你擔心什麼!他那樣傷許城,我就絕不能放過他!”我大喊着,雙手不停地捶打着二程,淚水卻抑制不住一直流出。
“你這樣對得起爲你挨刀的許城嗎?”
我跌坐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腿裡痛哭起來。
許城,誰要你擅自主張了!
你個混蛋……
後來警察趕了過來,沒有第一時間抓我們,反而叫來了救護車,將打架**中受傷了的傷者都送去了醫院。
連我,也陪同着一起去了醫院。()